“少來胡說，縱橫和凡兒，雖然形式乖張了一些，但是我走了之後，一定會拿你當長輩敬的，我這一輩子，子孫怨我，外人忌憚我，倒是你這個老家夥，會圍人，對縱橫凡兒也好，他們親近你勝過親近我，聽我的，幫我看著，等你到了下麵，我當你的仆人。 ”蕭家老爺子握著老仆的手，輕聲說道。

    “嗬嗬，還是我來當您的仆人，當慣了仆人，當主子可不習慣，況且，您老這脾氣，就是該當大爺的料，仆人這事，您可做不來。”老仆搖搖頭笑道。

    “那好，說好了，還讓你當仆人。”蕭家老爺子的聲音陡然便的高昂起來。

    “其實，這個時候，我不該叫凡兒回來的，這塊玉已經雕琢完成，做事，也不需要我這個老家夥指手畫腳，原本想安安心心的去了也就是，至於功過，留待後人評，原諒我就是，不原諒我也就罷了，死後的事，誰去管他，可是，這心中，總是放不下，想見他一麵，他是我最疼愛的孫子，可是，他卻最怨我，不想帶著他的怨恨走。”蕭家老爺子看著仆人，淡淡的說道。

    “您告訴了，才是對的，若是不告訴，隻怕少爺和小少爺都會怨你，無論到了什麽時候，終究都是一家人。”老仆看著老爺子笑嗬嗬的說道。

    “嗯，一家人，我先睡會，凡兒回來了，別忘了叫我。”老爺子看著老仆說道。

    “好，您先睡，我陪著您。”老仆點點頭，眼眶濕潤。

    蕭凡此刻已經坐在了飛機上，一個人，匆匆的趕回來了，他沒有想到，老爺子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你還沒有獲得我的原諒，你怎麽可以死？你不是想要看著我成就霸業嗎？如今霸業將成，你怎麽可以離去？”蕭凡看著窗外的雲朵，淚水橫流。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連楊老爺子都已經從南方趕來了，曾經，蕭家老爺子的舊部，故交，都紛紛從外地趕來，而那間房子裏，寂靜的讓人可怕。

    時間，在悄然溜走，閉著眼睛的蕭縱橫，也睜開了眼睛，老爺子有三個小時的命，他是清楚的，可是，兔崽子能趕回來嗎？盡管對這個老人生不出親近來，但是，當長輩，這個老人，無可挑剔。

    房間裏，蕭家老爺子緊閉的眸子慢慢睜開，隻是眼中已經渾濁一片，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時間快到了，我要走了，怕是等不到凡兒回來了，”老爺子睜開眸子，小聲說道。

    “老爺子，您在等等，小少爺很快就可以回來了，已經到了京城，正在往家裏趕，您在等等。”老仆的聲音變的嘶啞激烈起來。

    在外麵聽到這個聲音的蕭縱橫，眉頭一皺。

    不由的將目光望向門外，一襲身影，掀翻了數張桌子，將人群撞開，衝進了房子。

    “總算是趕回來了。”蕭縱橫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老爺子，您看，小少爺回來了。”老仆握著蕭老爺子的手，大聲說道。

    蕭家老爺子艱難的仰起頭，渾濁的目光，望向蕭凡，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容，蕭凡看著老爺子露出一個揪心的笑容，十年恩怨，付諸一笑。

    “你可怨我？”蕭家老爺子從口中艱難的吐出四個字。

    “不怨，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爺爺。”蕭凡的身影，重重的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沙啞和疲憊。

    “嗬嗬，我這一生，無憾了。”蕭家老爺子如回光返照般，嗬嗬一笑，話落，那雙眸子卻是已經緊緊的閉上，在無聲息。

    “老爺子。”老仆的嚎啕大哭聲響起，外麵，蕭縱橫的身影微微一動，隨即進入房間，那個老人已經閉上的眸子，平靜的毫無聲息，蕭凡與老仆跪在地上，老仆嚎啕大哭，外麵，此刻已經素縞一片，在聽到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之後，蕭家的仆人，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門外，很多年不曾摘下過的兩個大紅燈籠，就要被仆人換下，卻是被匆匆趕來的賈老頭攔住了，“留著吧， 他最喜歡看這兩個紅燈籠，當年，這兩個燈籠是從我手中贏去的。”賈老頭一臉傷感的說道。

    很快靈棚被搭好了，樂隊也已經準備好了，哀樂，響徹了蕭家的每一個角落， 棺材是老爺子生前選好的，上好的金絲楠木，堪稱奢華，一輩子什麽都用好的，死了，自然也不能差了。

    蕭家的子孫，在靈前跪了一地，蕭縱橫和蕭凡都帶著重孝，迎接往來的賓客，八大軍區的吊唁到了，各個省委的哀悼信也到了，接下來，總參，二炮，參謀部，華夏的各個部門，最後則是來自上麵的追悼信，可謂是榮耀一時，隻是，人已去，再多的榮耀，也終於隨風而去。

    老爺子的墓地沒得挑，八寶山，三天的吹吹打打，老爺子的骨灰被送進了八寶山。

    將老爺子的葬禮舉行完成之後，蕭凡便回了東北， 老爺子走了，讓蕭凡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不過，終究是見了老爺子最後一麵，索性，沒有留下遺憾。

    其實蕭凡清楚，那些外人看來，難以觸及的榮耀，對老爺子來說並不重要，人之將死，再多的榮耀，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或許，老爺子最後的執念，便是見自己一麵，臨去之前，除了跟了他六十年的老仆以外，就隻見了自己一麵而已，蕭凡很慶幸自己趕回來了。

    當然，人死成空，老爺子其他的想法，就不是蕭凡在妄加揣測的了。

    蕭縱橫和蕭凡，已經離開了蕭家院子，那裏的東西，蕭凡和蕭縱橫沒動，對於那個老人，蕭凡沒有什麽好說的，對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蕭家那點東西，蕭凡還看不上眼，為別的枝，留一條路，是一個當父親的該做的事，蕭家那點東西，沒有什麽自己可貪圖的，況且，隨著那個老人的逝去，以前在那個家族所受的屈辱，留下的怨恨，也終將在那一刻，隨之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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