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左離開後，莫銀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準備進房間，去見莫歡最後一麵。

    他已經決定無論明天開庭的結果是什麽，都幫莫歡攬下一切罪名。

    隻要她能安穩度過餘生，他是否吃一輩子牢飯，都無所謂——

    至於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他也都體貼的幫莫歡安排好了。

    雖然莫家不能回去，祈歸公司也會被除名，但這麽些年來，他幫莫歡打理的私人資產，早就遍布各個行業，無論是房產、股票基金、還是黃金珠寶古董，都足夠她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他用自己的錢，幫莫歡在北歐買了一套可以看見極光的別墅。

    也請好了另一個私人助理，來接替自己的工作，服侍在莫歡身邊。

    準備好了這一切，他才能安心於她告別——

    敲了敲門，他沒有等到莫歡的回應，卻還是緩慢推開了門。

    “大小姐。”

    莫歡蓬頭散發坐在地上，酒紅色染在白色的魚尾裙上，亦如鮮血洇暈，牡丹泣血。

    “出去。”

    她的懦弱狼狽從未展示給別人看過。

    即使是麵對莫銀，她也不願意。

    “大小姐……”

    莫銀上前，把人扶了起來，扶著她坐到餐桌前，替她一點點梳捋好頭發。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孤兒，是老爺從福利院領養回莫家的，那時候我在花園當花匠，每天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在後花園抬頭看天空……大人們問我，天空有什麽好看的，我總說有各種形狀的雲朵，其實我騙了他們，我是再看你——每天上午十點，你下了鋼琴課，總會走到陽台透透氣，蔑視一花園的花草，那時我就覺得，再美麗的花，也攀不上你的裙擺。”

    他聲音溫柔流瀉，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莫歡在聽，她耳廓上細小的絨毛，是她唯一沒有藏起來的柔軟。

    “再後來，你發現了我這個傻小子的存在，讓我進了別墅，跟著管家莫叔學習，還改了名字叫莫銀——跟在你身邊，我看到你亭亭長成，美麗驕傲，麵對莫家旁支的傾軋，殺伐果決，聰明機智……我也看到了你和先生之間青梅竹馬的情誼，還有你為他做的一切。”

    “莫銀，你別說了。”

    莫歡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她的心已經剖白給了另外一個人，卻被糟踐在地上踩踏。

    破碎的她，現在如何應對另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莫銀的感情她怎麽會不知道？

    隻是身份有別，他有克製隱忍，知道那一條線是不可能逾越的，所以她很放心，放心的依賴，放心的使喚。

    可她有自己的驕傲，即便JOE對她不屑一顧，她也絕不會為了感動和依賴，就選擇跟莫銀在一起——她從未想過！

    莫銀知道莫歡誤會了。

    低頭苦澀一笑，替她梳頭的動作，越發輕柔起來。

    仿佛觸碰就是褻瀆，就是一種過錯。

    “這次話我之前沒有說過，原來打算一輩子都不說的，可是今天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

    莫歡聽出了他的意思。

    她扭過身體，攥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篤定：

    “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什麽！你被解雇了，今天，現在！”

    “大小姐……”

    “沒聽見我說的話麽？你被解雇了，收拾東西滾出這裏，滾回美國去，別在我眼前晃蕩，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多嘴，你以為你為我犧牲，我就會有一點點的感動麽？別做夢了，我莫歡永遠不會，你永遠隻是我家的一個仆人而已！”

    她把話說得傷人之際。

    寧願拿把刀子現在刺他幾刀，也不想莫銀真的為自己去頂罪。

    “是，我知道。”

    莫銀的情緒並沒有太多的起伏。

    他退了一步，彎腰恭敬道：

    “我進莫家的第一天，管家莫叔就跟我說過，沒有什麽事可以躍過主子去。為你做那些事，不需要我有什麽奢望的身份，隻要我依舊是莫家的仆人，我就有資格去做——你、攔不住我。”

    他的口吻堅決，目光沉沉，不容她反對。

    莫歡噌得一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突然門外又傳來敲門的聲音。

    會是誰？

    見莫歡的人都是提前預約的，今晚會來的客人，隻有靳左一個而已。

    難道，是他去而複返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