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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靳左明顯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

    心口處的灼熱越來越滾燙，身上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噬，這是一種類似淩遲的刑罰。

    他感受到血肉之軀，開始漸漸冰涼，腦海中高速流竄的，是一串串冰冷的代碼。

    血管中開始產生化學反應，凝結出矽膠一樣的物質，一點點蠶食他本有的生命形態。

    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他把手槍丟了出去。

    砸在最後一個大漢的腦袋上，壯漢應聲而倒，地上全是鮮血和哀嚎扭曲的傷者。

    他還是沒有下死手，隻要及時就醫止血，不會沒命。

    雙腿開始發軟，他下意識要往王黎身邊跑去，可腿腳好像變得不是自己的一樣。

    咣當一聲，

    他踉蹌撞上了一邊的玻璃門，撲進滿地的碎渣之中。

    看到薑嫵遲遲不肯離開，他咬牙怒道：

    “走啊！”

    薑嫵看著不斷更新的進度條，淚如雨下。

    她好不容易認清自己的心，放下了從前的執念，為什麽又要再一次失去？

    她不管不顧想要掙脫胖子的手，抄起身邊的椅子，想要去毀了那個‘吃人的機器’。

    阿金明白靳左的意思，不論他現在到底是誰。

    為薑嫵好、護著她的安全，這是永恒不變的。

    手槍裏還有最後幾顆子彈，他把它留給了薑嫵，朝著她的腳下打了一槍，阿金冷言道：

    “我會拚死保護他，你有這個能耐麽？”

    薑嫵滿目不甘、不舍，卻在最後關頭，被胖子一手刀敲昏了過去。

    胖子將人扛在了肩頭，向阿金點頭示意之後，邁著大步子朝著工廠大門跑了過去。

    薑宋背著崔人妖，和胖子匯合之後，看到了他背上的薑嫵。

    心中一緊，剛要開口問，卻見胖子一臉無奈的樣子，倒是也懂了幾分。

    他跟著一歎，顧著逃離要緊，就沒有繼續追問了。

    四個人隱與黑暗中，朝著馬路所在方向快步而去——

    河床上的鵝卵石濕滑，即便胖子想走得快一些，可無奈腳底打滑，為著不把身後的薑嫵摔下來，兩個人隻好放緩了些速度。

    崔人妖已經從驚嚇中緩過勁兒來了，他不好意思讓薑宋繼續背著他，便掙紮著滑了下來。

    “我沒事的，自己可以走。”

    “攙著我，走得快一點。”

    薑宋沒瞅見他神色的不自然，還是把自己的胳膊借給了他。

    兩人相互扶持著，跟著胖子後麵，一路奔逃。

    “聽說靳左帶來的人就守在馬路上，咱們找著他們，就不怕靳終南的人了！”

    胖子渾身都是汗，大冬天的，連內褲都快被浸濕了。

    他沒有手去擦臉上的汗，隻是背著薑嫵一味的往前跑。

    薑宋雖然心裏有數，靳左和阿金一定留下來替他們斷後了，但遲遲沒有出來，自是要問：

    “他們兩個呢？”

    胖子眸光黯淡，心裏憋著的事不說出來，很是難受。

    “莫歡在最後關頭按下了開關鍵，我出來的時候，進度條已經走了一半了……阿金選擇留下來守著他，我也不知道現在裏頭情形怎麽樣了，或許他現在已經是個人工AI了？哎，沒想到事情最終還是變成了這樣，雖然好像是薑嫵想要的，但我看她剛才的反應，又像是臨時變卦了？”

    胖子的感情反射弧有點長。

    他沒有辦法理解薑嫵一刹那的釋然變化，還以為她依舊苦苦執念瘋小白能夠回來。

    沒想到真正有一鍵啟動鍵的時，她的選擇是這樣的。

    薑宋聽了胖子的話，眸光沉沉，臉上也很是惋惜感歎：

    “建立在殺戮之上的回歸，無論是回來後的他，還是小兜兒，又怎麽可能回到最初倆人分別的那年那天？光是歉疚，就能毀掉很多東西。”

    胖子看似坦然的安慰他道：

    “那也沒辦法，至少按下那個鍵的人是莫歡啊，照著靳左自己的意思，他的命本來就是莫歡替他掙回來的，她要拿回去，他也就大方給了，跟女生沒關係啊。”

    頓了頓，知道自己這套說辭很阿Q，胖子內心也十分挫敗，繼續道：

    “隻要瘋小白回來之後，那個高級矽基生命不會出什麽問題就好了，女神求仁得仁，咱們以後還是少說一句吧，但願事情能回到最初的原點吧。”

    胖子的期望，應該是在場除了薑嫵之外，所有人的願景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