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Left hand 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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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不覺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對,看到掛簾後的希爾時,哈利還是底氣不足。

    “斯內普?你來這裏幹什麽!”躺在床上的羅恩奮力直起身子,憤慨地嚷道,“走開,別想偷聽我們說話!”

    “我來看望克拉布和高爾。”黑發男孩冷冷地說。

    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哈利,薄薄的嘴唇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隻有正義的格蘭芬多可以偷聽,是不是?”

    哈利皺起眉毛:“希爾凡,你父親在計劃一些不好的事,我們是為了阻止他——”

    “愚不可及。”希爾的臉色難看起來。

    “波特,我建議你最好對我們的院長放尊重點。”

    一個趾高氣昂的腔調從希爾身後傳來,他們很快看見馬爾福標誌性的鉑金色腦袋。

    德拉科假笑著把胳膊搭在希爾的肩膀上,沒有笑意的灰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綠眼睛男孩。

    “否則我的朋友可能會折斷你的骨頭,讓你和韋斯萊做個伴兒。”

    他輕輕笑著,聲音仿佛陰險的毒蛇,希爾卻從中聽出一絲警告。

    他很快收斂好情緒,拿掉小少爺壓在肩膀上的胳膊,麵目平靜地掃了一眼在場的格蘭芬多:“德拉科,你知道我不會那麽做。”

    一直保持警惕的小女巫稍稍放鬆了一些,哈利的眼睛裏浮出一點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期待。

    但是他的期望落空了。

    “斯萊特林不該再扣分了,尤其是你們打完架之後。”希爾略帶譴責地瞪了一下德拉科,之後再沒有看他們一眼。

    小少爺立刻反駁:“你懂什麽,這次格蘭芬多比我們多扣了四十分——敵人的損失就是我們的收益。”

    哈利一直看著他們並肩回到克拉布和高爾的床位附近,然後臉色陰沉地拉上簾子,繼續說他在禁林中聽見的,斯內普對奇洛的威脅。

    潘西他們很快也來到克拉布和高爾的床邊。

    希爾的大蛋糕得到了兩個小胖墩的高度讚揚,他們一邊用蛋糕塞滿嘴巴,一邊用眼神向他表示感謝。

    相反,德拉科的三明治遭到了明顯的嫌棄。

    “拜托,夥計們,你們看看自己的體重好嗎?”小少爺痛心疾首,但是那兩個忙著大吃大嚼的家夥根本沒聽見。

    希爾突然覺得,克拉布和高爾大概是斯萊特林學院裏最簡單的人了。

    他聽德拉科說起過,這兩個男孩的父輩是馬爾福家的家臣,克拉布和高爾生來就是他的小跟班。

    隻要馬爾福在一天,斯萊特林就有克拉布和高爾的一席之地。

    於是兩個男孩高高興興地吃吃喝喝,在偶爾給小少爺充充門麵,或者當當肉盾。

    希爾突然覺得,他們這樣的生活還蠻不錯……

    呃,還是算了,他要是這麽過,dad恐怕會把他塞進坩堝重造。

    他盯著克拉布鼓鼓囊囊的腮幫子發了一會呆,回過神就發現潘西她們已經向他揮手告辭了。

    也是,慰問品已經送到,克拉布和高爾隻要有吃的就很開心,他們或走或留差別不大。

    “你們倆吃完了就回去吧,省得有些人心裏總不安生。”德拉科站起身,話中帶刺地瞥了一眼哈利那邊,向他的跟班們囑咐道。

    格蘭芬多們立刻對他怒目而視,但是小少爺已經拖著同伴轉身離開了。

    克拉布衝著他的背影遲鈍地點點頭,然後拿起第三個蛋撻。

    “我們去哪?”希爾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如果你沒有別的安排,我希望和你談談。”

    “你什麽時候變得有主見了?”德拉科有點意外地挑起眉毛,“不過正合我意——”

    “我的寢室會是一個適合談心的地點,就去我那吧。”

    希爾沒有異議,他跟著起身,站起來的一瞬間感覺到了幾處傷口傳來的鑽心疼痛。

    創麵的麻痹感漸漸褪去,清晰的痛感開始像螞蟻一樣啃噬他的心髒。

    他皺了皺眉,略微放慢了腳步。

    德拉科回頭瞥了他一眼,意會地調整了步伐。

    他們走到樓梯附近的時候,走廊裏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德拉科為了配合希爾略顯遲緩的速度,步子刻意邁得很小,他們兩個並肩而行,一時間造成了小小的擁堵。

    不過,被擋了點路的學生中沒什麽人抱怨,偶爾有幾聲嘀咕,也都被德拉科的眼風掃的噤聲。

    “但願諸位永遠不會受傷。”他高聲說道,灰色的眼睛裏滿含威脅。

    高年級大多懶得管閑事,低年級又不願觸馬爾福的眉頭,於是他們就一直保持這種慢吞吞的速度,直到走下通往地窖的台階。

    地窖光線昏暗的走廊裏冷冷清清,熱衷社交的斯萊特林們很少會在休息室裏度過美好的下午。

    “好啦,這裏沒有其他人,你可以不用再演下去——”德拉科鬆開一直虛扶著同伴的手,腳步重新變得輕快起來,“不得不承認,你的演技大有長進。”

    出乎他意料的是,黑發男孩並沒有跟上來——他依然保持著那樣的速度,緩緩地前行。

    “謝謝你的肯定,但是這不是演技,德拉科。”希爾語氣淡淡的,“我不得不如此,因為那些傷勢真實存在。”

    “你受傷了?”德拉科微微皺起眉毛,快步回到他身邊,看動作似乎是想把他直接扛起來。

    不過希爾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太重了。

    小少爺有點氣惱地抓住他的胳膊:“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應該直接告訴我你‘受傷了’,然後我們直接去校醫院——”

    “而不是沒事人一樣傻了吧唧地端著盤大蛋糕、悠閑地跟人家打機鋒!”

    希爾還有力氣撇撇嘴:“這又是我的錯了?之前一直說我‘咋咋呼呼’、不‘斯萊特林’的人是誰啊。”

    他甩開對方的手,自己扶著牆慢慢地,盡量正常地往前走。

    “就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德拉科也有點生氣了,“總之那不是隱瞞傷勢的理由,你這個蠢貨!”

    扶著牆走路的“蠢貨”聞言頓了一下,一瞬間覺得這樣的語氣有點熟悉。

    每次他幹了傻事,dad氣急了就會用這種語氣訓斥他。

    希爾知道,那是因為dad擔心他發生什麽意外,那是因為dad關心他——就像他關心dad一樣。

    但是德拉科為什麽也會用這樣的語氣呢?

    仔細想想,德拉科好像經常這樣,為他做了一些看似危險的事發怒,生氣地指責或者嘲諷……

    為什麽呢?

    答案就在他心裏,但是他一時不敢確信。

    從在繈褓之中被遺棄開始,他經曆了太多有意無意的拋棄。

    盡管後來dad回到他身邊,但他還是不能確定,自己對其他人來說,是否真的那麽重要。

    黑發男孩有點疑惑地轉過頭,清澈的目光直接落進對方眼底:“……你這麽在乎我的嗎?”

    他的聲音很輕,語調中帶著一絲猶疑,德拉科卻聽得很清楚。

    “你……”鉑金男孩被他沒頭沒腦的話砸得有點懵,反應過來之後耳根悄悄變得通紅。

    “你這是什麽破問題?”德拉科深吸一口氣,勉強恢複鎮定,“我以為我一開始就說地很清楚——”

    “就像我父親選擇了教父那樣,你是我摯友的最好人選。”

    “所以,在我接下來的人生中,你將會是我的左手,而我也會成為你的——”

    “拜托,我還年輕,不想那麽早就左手殘廢,行不行?”

    傷口被衣料摩擦的火辣通感持續傳來,希爾卻覺得亂糟糟的腦子漸漸平靜下來。

    “我怎麽就變成你的‘左手’了?”他板起臉慢吞吞地說道,“德拉科馬爾福先生,你經過我同意了嗎,就想成為我的‘左手’?”

    德拉科本來想好好跟他掰扯清楚,結果一走近發現對方站都要站不穩了。

    立馬歇了鬥嘴的心思。

    “別給臉不要臉,當我的左膀右臂是你的榮幸。”他沒好氣地扶起希爾,“趕緊用你的拿手好戲把我們送到教父那去——必須讓他看看。”

    希爾順從地施展了天賦,但是他們沒有去到魔藥辦公室,而是出現在德拉科的寢室裏。

    “你幹什麽!?我說了那麽多你沒聽懂是不是——”小少爺氣壞了,直接把人摔進沙發裏,衝著他大吼道,“你,需要,治療!”

    “嘶嗷……”

    背部結結實實地撞在沙發靠墊上,希爾立刻發出一聲痛苦地慘叫:“我跟你說,你這絕對是謀殺——”

    他掙紮著翻過身來,這個動作幾乎花光他僅剩的力氣。

    盡管還在氣頭上,德拉科還是皺著眉毛蹲下來搭了把手,一邊抱怨對方固執。

    “如果有辦法治療,你以為dad會放任我這樣?”希爾吃力地坐起來,無奈地解釋道。

    “我們試過高純度的白鮮,作用不大——這已經是現有的愈合傷口效果最好的材料了。”

    他的傷口分別位於兩個膝蓋、左胳膊肘、右肩和背上,這樣古怪的傷勢讓他趴不得,也臥不得,隻好拘謹地坐著。

    大概也隻有蛇類阿尼瑪格斯,能同時傷在這幾個地方吧,希爾苦中作樂地想。

    他忍著疼,簡單地敘述了發生在禁林裏的事——包括福克斯和騎掃帚偷聽的人在內,毫無保留。

    “現在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波特。”希爾握緊德拉科塞到他手裏的茶杯,動作小心地送到唇邊抿了一口,“但是,他那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魁地奇場比賽嗎?”

    德拉科不是很想告訴他,哈利波特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找到金飛賊的事。

    “波特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不用管他。”他武斷地說道,“所以你為了躲開奇洛突然衝你發射的死咒,發動了阿尼瑪格斯,結果砸在地上弄掉了五片鱗片……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你的鱗片都是這麽來的!?”小少爺眉毛倒豎,眼看著又要發怒。

    “不不,”希爾趕緊解釋道,“那些都是自然脫落,或者快要脫落的,那些掉了之後根本就沒有傷口……我怎麽可能這樣自殘啦。”

    德拉科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你之前沒有這樣——”

    “硬生生刮掉。”黑發男孩適時地接口道,“是的,之前沒有過——這麽疼,我不可能記錯。”

    “你確定沒有被任何咒語擊中嗎?”

    “我確定。”

    “用藥也沒問題?”

    “dad親自上的藥,不會有問題。”

    “嗯……”

    把能想到的問題都核對過一遍之後,德拉科也沒能找到突破口。

    他揉了揉太陽穴,決定把腦子裏的信息整理一下。

    在此之前,他沒忘了給希爾拿一套幹淨的睡袍,讓他把身上不夠寬鬆的衣物換下來。

    衣料和傷口的摩擦可能會導致感染,希爾很清楚這一點,也就沒有再推辭。

    他現在的狀態不方便移動,所以德拉科體貼地鑽進盥洗室稍作回避,把外麵讓給他更衣。

    德拉科在盥洗室裏呆了大約十五分鍾,估摸著希爾應該換好了才走出去,結果就看見黑發男孩吃力地用左手抓著魔杖,努力對準自己的右上臂,準備用切割咒把襯衫、毛衣和棉襖幾層袖子直接割掉。

    拿著魔杖的手顫得厲害,真讓他念出咒語,恐怕會連胳膊一起切掉……

    德拉科看的心驚膽戰,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拍開他抓著魔杖的手,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嗆個半死——

    “你這是準備給自己截肢!?”

    “我也不想啊……”失去了魔杖的希爾顯得更頹廢了,他長歎一聲,目光幽幽地看向德拉科,“要不你幫我一下,‘左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