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Sacrifice 獻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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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修斯有點想不起來,上一次坐馬車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車廂裏的布置柔軟而舒適,但是速度遠遠比不上他收藏的那些“麻瓜的玩具”。

    拉車的兩匹馬還太年輕,霍格沃茨附近的路又不大平坦,走起來車廂有些顛簸。

    “陪我這個老人家坐馬車,難為你了,盧修斯。”

    坐在他對麵的黑發男人輕笑了一聲,黑色的眼睛裏微微閃過紅光,卻意外的沒有怒火。

    “不,lord。”鉑金男人立刻搖了搖頭,誠懇地表示,“這是我的榮幸。”

    “不講究排場的時候,我們總是更喜歡幻影移行,或者更加便捷的方式……”湯姆懶得揭穿馬爾福家主表麵的忠誠,“遺憾的是,我現在太虛弱,連壁爐都無法使用。”

    他把胳膊搭在車窗邊,指間把玩的鵝卵石轉了轉,在一小縷日光下亮出一條細細的虹彩。

    “請別這麽說。”鉑金男人擔憂地說說道,“沒有比幻影移行更加快捷的方式,您也並不虛弱。”

    “您無疑會比過去更加強大,成為斯萊特林真正的領導者。”

    黑魔王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鉑金男人的奉承一如既往地動聽,可惜他現在隻覺得膩味——也許是因為這個盧修斯的左臂上,烙著另一個自己留下的標記。

    別人的手下,到底不如自己的稱心。

    “我記得你說過,這個世界原本的斯內普堅持中立?”

    盧修斯摸不清對方的態度,隻好沉默著點點頭。

    湯姆覺得有點高興,盡管這其實沒什麽意義。

    黑魔王當然知道現在的斯內普是什麽人,畢竟他那裏還好好的保存著自己的烙印。

    而原先那個斯內普,不管去了哪裏,跟黑魔王都不會再有交集。

    看來,並不是每個西弗勒斯·斯內普都會臣服於黑魔王,湯姆心情不錯地想。

    他隻是臣服於我。

    不是規律,而是選擇。

    黑魔王被自己的想法取悅了,開始有心情關心下屬的家庭:“德拉科假期沒有回家麽?”

    “他沒有,lord。”盧修斯摸不清他的套路,心中暗自警惕,“他留在學校,給朋友過生日。”

    “朋友?”湯姆自以為了解,曖昧地笑了,“帕金森家的那個小姑娘?”

    “……不,是一個男孩子。”黑魔王突然八卦,盧修斯一時拿不準他想幹什麽,“潘西的生日似乎在一月。”

    “那是……他叫什麽來著,紮比尼?”湯姆猜錯了也不覺得尷尬,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那個小夥子的確長了一副好相貌。”

    “抱歉,lord,是另一個孩子。”盧修斯硬著頭皮說道。

    他的大腦封閉術不夠好,黑魔王遲早會知道。

    “是……西弗的兒子,希爾。”

    “他們兩個關係很好。”

    “斯內普都有兒子了?”黑魔王表情有點微妙,“看來我的食死徒在這邊過得比那邊好。”

    “其中的原委很複雜,”鉑金男人擔心好友因此受到懲罰,趕緊替他辯解,“西弗勒斯並不是……”

    但是黑魔王歎息著打斷了他。

    “你太緊張了,盧修斯。” 黑發男人揶揄地笑了笑,“這些小事沒必要跟我匯報——”

    “我畢竟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黑魔王。”

    盧修斯不安地扯了扯嘴角,看起來有點無措。

    他畏縮的表現令對方失去了聊天的興趣。

    一直到黑發男人轉頭看向窗外,他才放鬆了一些。

    此黑魔王非彼黑魔王,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更糟。

    雖然現在看起來,比另一個還算正常。

    鉑金男人灰色的眸子掠過精光。

    如果早些時候,有人告訴他,小沃林頓背後的指使者是另一個世界的黑魔王,那他絕對會覺得對方有病,然後把人打包送去聖芒戈看精神科。

    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願意讓出半個沃林頓家作為酬謝。

    可惜當初並沒有那麽一個人來提醒他。

    黑魔王一找上門就要他帶他來霍格沃茨——無異於自投羅網。

    不知道西弗勒斯知不知道,他曾經效忠的對象是如此的……瘋狂。

    盧修斯現在覺得,重新選擇陣營也許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與此同時,斯內普卻開始懷疑,自己進入艾琳的隔間是否明智。

    他原本隻是有點好奇艾琳和……那個男人結婚之前的生活,走近書架卻想起,這裏應該沒有她的東西。

    艾琳所有的物品都在離家時一並帶走,那些書籍曾是他的啟蒙讀物,後來被那個男人丟進爐火。

    這裏沒有他想追尋的那種痕跡,艾琳的痕跡。

    黑發男人失望,卻沒有急著離開,反而在寫字台前坐了下來。

    這裏書籍和手稿鋪了一桌子,最上麵一張紙上的墨跡還算新……

    埃默裏,艾琳離開後,是他一直使用這裏。

    這算什麽?

    斯內普諷刺地勾起嘴角,盡管沒有人能看到。

    原本他以為,一向藐視常規的普林斯家主,在女兒愛上麻瓜之後立刻將其趕出家族就已經足夠諷刺,沒想到還有更可笑的——

    他一邊對飽受欺淩的女兒不管不顧、任由那個麻瓜作踐她,一邊又在她死後,在她的座位上緬懷和悼念……

    這算什麽!

    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之後,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掏出魔杖一一指向寫字台和四周塞滿埃默裏所有物的書架——

    “四分五裂,四分五裂,四分五裂!”

    最後一道咒語力道太大,一次性毀掉兩個書架不夠,還在地板上炸開一個豁口。

    碎木板之間隱約露出一點東西,斯內普不由自主地想到母親過去的小習慣——在蜘蛛尾巷的時候,艾琳總是喜歡在地板下麵藏東西。

    一開始是魔杖和咒語書,還有一些材料和工具,後來隻剩下魔杖和書籍,到最後能藏的隻有少得可憐的一把硬幣,可惜還是變成了那人的酒錢。

    斯內普蹲下身子切開遮擋的木板,伸手進去掏了掏,失望地發現還是埃默裏的東西。

    幾張古老的殘頁,和一遝字跡工整的手稿。

    黑發男人正要丟到一邊,冷不丁被其中一張紙上的一行字吸引。

    潦草中帶著點狂妄的手寫體,他曾在艾琳的書頁邊緣看到過這種風格的批注,現在想來,大概屬於普林斯家主。

    紙上這樣寫道:“是我鑄成大錯……”

    斯內普皺著眉毛讀了一半,才驚覺這些紙上記載著當年事的前因後果。

    同樣的真相,有的人費盡心思苦苦找尋,有的人卻隻需要坐在太公身邊,出耳朵安安靜靜地聽。

    埃默裏承諾有問必答,於是希爾如願以償地聽到了完整的故事。

    出身高貴的大xiao jie,愛上家境平平的青年……與麻瓜童話唯一的區別,就是xiao jie是一位女巫。

    幸福生活維持了幾年,事情敗露,xiao jie的癡情到底被辜負。

    但這還不是全部,令人惋惜的愛情故事背後,還藏著一個更令人扼腕的故事。

    當時的巫師界時局不穩,xiao jie的家族受到多方覬覦,危機四伏。

    xiao jie的父親遭人暗算,自忖命不久矣,趁機將女兒送走,並且要求女兒發誓,除非自己亡故,否則不許回來。

    為了掩人耳目,有些誤會他刻意沒有解除。

    家主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幾度命懸一線,掙紮了幾年卻沒有死,反倒是愛女先他一步離世。

    噩耗傳來,家主這才得知女兒近年來的遭遇。

    傷痛和悔恨幾乎要了他的命。

    他的心智受到重創,原本逐漸康複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差一點追著女兒去見梅林。

    但他還不能走,他的外孫選擇中立,他必須撐住。

    一個魔藥大師背後有無家族,對黑魔王來說意義截然不同:

    一個無依無靠的年輕人可以任他宰割,可是背後若有家族支撐,他便不能輕舉妄動……

    “埃默裏,這些事你從來沒有跟dad說過,對吧。”黑發男孩垂著頭,不想讓人發現自己的軟弱。

    “他不需要知道這些。”老人摸了摸曾孫的腦袋,“他應該恨我。”

    男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失去我們所愛的人實在太過痛苦,怨恨可以讓事情變得容易的多……你太小,說了你也不懂。”埃默裏歎了口氣,“但願你永遠也別懂。”

    希爾有點難過,趕緊追著問他後來的生活。

    埃默裏卻沒再仔細說,而是看了看時間,給他講一些局勢權衡,儼然要在短短幾分鍾之內把他培養成合格的接班人。

    希爾聽得頭大,隻好催促他幹幹活:“埃默裏,我記得你說那個藥水隻能維持幾分鍾——”

    “我想它快好了,我們恐怕要抓緊……我該做些什麽?”

    “它已經好了。”老人最後檢查了一遍藥劑,心中浮上少許遺憾,聲音卻依然沉穩,“你站遠些——往右三步,好了,別亂動。”

    “這是什麽?”男孩感興趣地觀察腳下漸漸浮現的圖案,“我從未見過……一個魔法陣?”

    “不錯。”

    埃默裏拿起藥水,倒在地麵的紋路上,鮮紅的藥水自動沿著線條流淌。

    希爾開始覺得不對勁——雖然沒見識過,但這個法陣給他的感覺實在有點邪門。

    然而不等他出聲,老人已經扔掉黑曜石手杖,大步踏入陣中,血紅的液體立刻蔓延到他腳下,那些線條終於連貫而完整。

    似乎察覺到男孩的緊張,埃默裏安靜地凝視著他:“別怕。”

    希爾心裏“咯噔”一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