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Abyss 深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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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那些獄守的福,這個海島周圍海浪永遠心懷憤懣,咆哮不休,而天色總是陰陰沉沉,像一個不懷好意的巨人的臉色。

    滿天飛舞的攝魂怪則保證了島上囚犯每分每秒的絕望和痛苦。

    他們吸食每一絲正麵的情緒,留下的寒冷常駐巫師心中。

    如今住在這裏的,都是真正的窮凶極惡之徒。

    獄守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食物。

    它們最喜歡的,是那種天真純潔、滿心善良與正義、充滿美好幻想的家夥。

    這裏也待過一些這種人,都是些時運不濟的倒黴蛋,他們大多不堪折磨、含冤死去。

    他們對這個世界太過輕信,期望越多,失望越大,很難承受多少摧折。

    對攝魂怪來說,就是保質期略短的水果罐頭。

    極少數活下來的水果罐頭,則都在前一陣西裏斯布萊克翻案的時候,得到徹查ping fan。

    攝魂怪不喜歡“ping fan”,這意味著食物的數量大幅度削減。

    它們喜歡“死亡”。

    死在監獄裏的囚犯會引起外界巫師的注意,但在魔法部的人趕到之前,獄守們已經不動聲色地分食了那些剛剛離體、尚未到達月台的靈魂。

    死在阿茲卡班的人無法繼續旅程,沒有巫師知道這一點。

    xie e的獄守們隱瞞得很用心——新鮮的死者對它們來說簡直是盛宴,一個完整的靈魂能讓一隻攝魂怪飽足很長一段時間。

    可惜剩下的這些硬骨頭怎麽也不死。

    他們情感中有營養的部分已經所剩無幾,剩下的那些喪心病狂的部分,連攝魂怪都提不起胃口。

    獄守們感到絕望,囚徒也好不到哪裏去。

    來到這裏之前,他們中的大部分曾是最勇猛的戰士,最忠實的仆人和最虔誠的信徒。

    他們是“食死徒”。

    他們等待著主人的召喚,等待著簇擁他東山再起。

    他們原本耐心,而西裏斯·布萊克的逃脫讓忍受了十一年的牢獄生活愈發難捱。

    他們的魔杖像海浪衝上岸的垃圾一樣躺在監牢外的沙灘上,有的沾滿淤泥,有的落入坑洞,有的不知何時被海浪卷走。

    沒有魔杖或者阿尼瑪格斯,他們隻能無助地等待主人的解救,從蒼白的淩晨等到無望的深夜。

    而那個麵容蒼白的黑發男人就這麽從夜幕中走出來。

    他從容地走向留守堡壘的獄守,冰冷的殺意令臣服於黑暗的生物也忌憚退後。

    監牢中的囚徒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像以往一樣用力唾罵,高聲咒詛,吵鬧,喧嘩,粗鄙又下流。

    阿茲卡班把他們逼瘋。

    直到低沉嘶啞的蛇佬腔通過魔法傳遍堡壘中的每一個角落。

    食死徒安靜下來,分不清自己身處現實,還是仍在夢中。

    然後那個英俊過頭的男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黑魔王麵無表情地審視兩側鐵柵後的囚犯,聲調淡漠地叫出他們的姓名,細數他們的“功績”,得到回應便毫不留戀地走向下一個人。

    他在哪裏停下,那一處監牢中的食死徒便激動地尖叫,匍匐著試圖靠近,試圖觸碰他的袍角。

    “你們和我,都受盡苦難……”

    他輕聲說著,向盡頭的隔間走去。

    攝魂怪為他引路,食死徒在他身後匍匐山呼,沒有人比他更像救世主,可是他麵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卻滿臉輕蔑。

    她蓬頭垢麵,眉眼間卻依然能找到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大xiao jie的影子。

    “貝拉。”

    湯姆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強勢又彪悍的七年級姑娘打趴了一眾競爭對手,成功得到家主的引薦,來到他麵前。

    黑魔王正要給予標記和認可,布萊克xiao jie卻大膽地向他提出挑戰。

    她說想看看他有沒有資格做她的主人。

    尊敬的lord當然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不費吹灰之力。

    賜予標記之前,湯姆記得自己問過這麽一句——

    “am i your lord ?”

    “no, you’re not.”

    時間變了,世界也不同,答案當然也不會再是黑魔王記憶裏的那個答案。

    “我偉大的主人為了追求力量,早已放棄了這虛無的皮囊。”貝拉特裏克斯鄙夷地唾了他一口,隨後放肆地大笑,“你可以用外表迷惑我,卻無法動用主人賜予我的標記——”

    “主人提醒過我,你是那個‘冒牌貨’!”

    狂熱的食死徒們安靜下來,得救的歡喜染上懷疑和不安。

    “淑女說話不該這麽刻薄。”湯姆閉了閉眼睛,“魔杖飛來。”

    他今天已經經曆太多痛苦,即便是被另一個世界的得意弟子指著鼻子痛罵也不會讓他覺得更糟……

    何況眼前這一個,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貝拉。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他的食死徒。

    嬰兒刺痛他,他來以牙還牙。

    沙灘上的那些魔杖ying zhao飛來,在女巫麵前一字排開。

    黑魔王要求攝魂怪打開牢門,自己從魔杖中隨便揀了一支,示意對方也從中挑選一把:“看在我的貝拉的份上,我允許你戰死。”

    “你會後悔。”凶殘的女巫眯起眼睛,發出的咒語和她本人一樣狠毒,“我會替主人鏟除你——”

    “我要劃爛你那張虛假的臉孔——”

    “將你的屍身掛在我主人的旗幟下——”

    然而短短幾個來往,女巫的魔杖已經脫手,自己被擊倒在地。

    黑魔王即便隻剩下一半力量,擊敗她也不費吹灰之力。

    “廢話變多了,貝拉。”湯姆淡漠地看了眼落敗的女巫,記住了她臉上不忿的神情,“阿瓦達索命。”

    綠光掠過,貝拉特裏克斯的一生到此為止。

    早點上車,早點下車,女孩。

    忘記這一切,忘記他吧。

    湯姆扔掉殺死了貝拉、不知道是誰的魔杖,轉過身,冷淡的目光緩緩掃過剩下的人。

    “am i your lord ?”

    食死徒們敬畏地給出肯定的回答。

    湯姆正要嘲笑這些無恥的變節者,然後送他們去給先走一步的姑娘做跟班,貝拉的丈夫突然發出一聲驚怒的吼聲。

    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以前所未有的音量衝黑魔王高喊:“離開她,你這該死的畜生——”

    湯姆皺了皺眉,正要出手教訓,卻猛地悟到“畜牲”指的不是自己。

    他第一時間回頭,然後看到了令黑魔王也毛骨悚然的一幕。

    先前給他引路的攝魂怪在女巫的遺體周圍飄舞,古怪的軌跡似乎在想什麽人傳達訊號,破袍子下肮髒枯瘦的手已經顫巍巍地伸出來,準備脫下遮住“嘴”的兜帽……

    它準備進餐。

    巫師臉色慘白,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大群攝魂怪已經蜂擁而入,越過他湧向女巫生前的牢房。

    新鮮的靈魂令它們失去了本就可憐的理智,就連蛇語者的威懾都無法控製他們

    攝魂怪對他沒有多大影響,但同時,他的黑魔法也無法有效地傷害它們。

    不。

    不該是這樣。

    這是他的複仇,他絕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差錯。

    “屍身飛來!”

    女巫的遺體果然突破重圍,向他飛來,但是阿茲卡班可不止這麽一具屍體。

    各個牢房裏都至少站起了兩副骨架,它們在囚犯驚恐的目光下開始撞擊鐵柵。

    骷髏們把自己撞的支離破碎,碎骨穿過鐵欄向巫師飛去,頭骨則被留在欄杆後麵,繼續執著地“砰砰”撞擊。

    湯姆接住貝拉後一矮身,躲過那些密密麻麻的骸骨攻擊,讓那些破碎朽爛的骨頭釘進大團攝魂怪的身體裏。

    島上無法幻影移行,抱著屍體的巫師隻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堡壘,奔逃之中他沒忘了炸開沿途的牢門——

    失去美餐又遭到攻擊,獄守們已經徹底失控,每一個巫師的靈魂都成了它們的目標。

    湯姆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態會變成這樣。

    十幾分鍾前,他還滿懷怒火,發誓拔去敵人的每一個爪牙,用殺戮開啟新的征途。

    現在他抱著敵人最狂熱爪牙的屍體,帶領其他爪牙在午夜的沙灘上拔足狂奔。

    算上屍體,他們也隻有十幾個人,攝魂怪的數量至少是他們的三倍,而且這個分子還在不斷變小。

    那些黑暗的怪物在夜幕中滑行,倉皇逃命的食死徒甚至沒有機會彎腰從沙土中撿一根魔杖。

    就連黑魔王也無法分心,也就無從注意他給予的標記消失前傳來的最後的訊息。

    如果他稍微分出一絲魔力給標記,他會聽見魔藥教授低沉焦急的呼喚和詢問。

    可惜他沒有。

    他和屍體被包圍的時候,距離海水隻剩下不到五英尺的距離。

    攝魂怪已經瘋了,即便他放棄貝拉特裏克斯的靈魂,它們也不願意放過他。

    他沒有守護神,隻好背水一戰。

    一道淩厲的影刀劈開幾隻攝魂怪的兜帽,那些模糊有醜陋的黑影卻隻是發出一些含糊的吼聲,顫顫巍巍地把自己又拚合到一起。

    湯姆咬了咬牙,又放出一圈黑色的火焰,可惜他魔力不足,傷害有限。

    如今的他沒有魂器,他不能死在這裏。

    不是為了什麽人,絕對不是。

    隻是這樣的結局未免太可笑了,嬰兒會被他的故事活活笑死。

    可是攝魂怪的數量越來越多,已經飽餐一頓的家夥也不知饜足地跑過來妄圖分一杯羹,之前飄遠的也匆匆歸來赴宴。

    巫師已經不支,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離他最近的一圈惡魔得意地摘下兜帽,迫不及待要品嚐蛇語者的靈魂,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白光抽出一道豁口。

    攝魂怪們雖然很快又封死包圍圈,涉水上岸的食死徒和前食死徒已經成功衝到包圍中心。

    ——他們來不及劃船,隻好幻影移行到海水上空,一著陸就撞見尊敬的lord被一群腐臭的怪物團團圍住,準備強吻。

    蟒蛇形狀的守護神將他們圍在中間,銀色的光芒令黑暗的子民暴怒又無計可施。

    黑魔王瞪著渾身濕透、發梢不斷滴水的前男友,勃然大怒:“你來幹什麽!”

    “有那麽一個人,”前食死徒盯著正前方的兜帽,一邊吃力地舉著魔杖,維持守護神的力量,一邊目不斜視地說道,“我發誓為他而戰——”

    “inot your lord any more !”

    湯姆怒吼著用恢複的一丁點魔力粉碎了一隻獄守身上的破布,正要繼續發泄,和他並肩的人用空餘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製止了這種浪費行為。

    “not for the lord.”

    斯內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被守護神的光照亮,他注視著的另一雙眼睛裏也瞬間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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