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晴的隔壁床住來一個女孩，頭發短短的，臉也小小的，眼睛很大，和林予晴有兩三分像，護士開玩笑說她們是姐妹。

    那個女孩自稱叫小茹，南城本地人，爸爸過世，媽媽有心髒病，她為了掙錢給媽媽治病，早早輟學，兼著好幾份工，這次住院是因為夜班時候沒注意，被架子上的一個盒子砸到腦袋，從樓梯上摔下又斷了胳膊，被工友送來醫院。

    老板還算地道，幫小茹交了全部醫藥費，還給了她五千塊營養費。小茹不敢花這些錢，就把錢藏在枕頭下麵，想等媽媽來看她的時候交給媽媽。

    林予晴吃不慣醫院的飯，提出和小茹去醫院旁邊吃粵菜，小茹開始不同意，怕護士罵，可後來耐不住林予晴磨，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就跟著林予晴去了。

    等林予晴帶著小茹酒足飯飽回來，小茹的媽媽已經坐在椅子上等很久了。

    “媽。”小茹張開手臂半抱住媽媽的肩膀。

    “你看你，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是不是吃苦頭了？”

    “沒有，你看，我可好了。”小茹轉了個圈，打著石膏的右手還上下晃晃。

    “你就別逞強了。”小茹媽媽連忙拉住她的手臂，“回頭把你那些工友的手機號給我，要是有事，讓他們第一時間聯係我。”

    “哎，算了，你身體不好，就別大半夜嚇唬你了。”小茹轉頭看到林予晴：“對了，你看，媽，這是我病友，姓林。”

    “阿姨好。”

    “你好，你好。”小茹媽媽跟林予晴點點頭，她的臉色不太自然，大概是不太習慣見陌生人。

    小茹媽媽很快把頭轉向小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聯係不到你，這個電話打到我手機上，說是南枝會所，讓你今天去麵試。”小茹媽媽看看小茹右手臂上厚厚的石膏，“算了，我看你這樣也別去了。”

    南枝會所？林予晴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側耳聽母女倆個的對話。

    “怎麽會今天！”小茹激動得尖叫，“哪天不好，偏偏幾天，一周後都好啊……”

    林予晴看小茹似乎很重視這場麵試。

    “你打電話跟他們商量商量，能不能晚一個星期過去。”林予晴建議。

    “那可是南枝會所！晚一個星期？晚一個小時就輪不到我啦！”小茹懊惱地扯頭發，“我也真是的，去上什麽夜班，要是能進南枝會所，我能把所有兼職都辭掉。”

    “這個怎麽辦呢？”

    “是啊，南枝會所進去就會預支半年工資，我本來想正好用這筆錢幫你把心髒手術做了。”小茹看看媽媽。

    原來是這樣，林予晴心想，難怪南枝會所的工作競爭那麽激烈。

    “沒事，我這是老毛病了，做不做手術都這樣，你別想太多。”小茹媽媽安慰女兒。

    “我這裏有五千塊錢，媽，你先拿去買點好吃的好喝的……”小茹掀開枕頭，發現原來藏錢的地方空空如也。

    小茹當即慌了神，她把枕頭、被子全部翻開，扔到床底下，可哪裏看到錢的蹤跡。

    小茹飛奔出去找護士，調監控，找目擊人，整整跑了一圈，都沒看到錢去了哪裏。

    小茹的心裏發涼，正在這時，一直跟在她身後奔東奔西的小茹媽媽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林予晴幫著小茹辦好她媽媽的住院手續，拍拍站在病房門口的小茹：“你也是病號，要不要給你媽媽請個護工。”

    “我哪裏有錢啊……”小茹雙目失神，“手術費就要十幾萬……”

    “要不，我借你一點？”林予晴猶豫地問道，平心而論，小茹於她而言隻能是個陌生人，她甚至連小茹家住哪裏都不知道，可救急不救窮，林予晴總不能見死不救。

    “不要啦，姐姐，我媽剛才住院的押金都是跟你借的……”接著小茹歎了一口氣，“要是我能把南枝會所那個工作拿下來，我媽的手術費就能湊出來了。”

    “沒關係，你還能找到更好工作的。”

    “能預支半年工資的工作，哪有那麽好找。”小茹苦笑。

    林予晴默然，要是之前，憑著她和苗首助的關係，多少能給這小姑娘留個機會，現在就她和南宮承的關係，她還是不要往南宮家湊了。

    “要是有人能替我去麵試就好了，就差這一個星期，哎，就差這一個星期。”小茹茫然地閉上眼睛。

    “替你麵試就行嗎？”鬼使神差地，林予晴冒出了這句話。

    小茹恍然大悟地回頭看向林予晴，似乎在思索她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是要替你的意思。”

    “你替我去吧，姐姐！”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林予晴沒再說話，小茹的話卻跟開了機關槍一樣：“姐姐，其實咱們本來就有點像，南枝會所隻是看過我照片，也不認識我，你要是化個大濃妝，會所裏燈光暗，說不定真認不出來呢。”

    “可我也不能保證幫你麵試成功啊。”

    “至少機會我們把握住了吧。”小茹抓緊林予晴的手，“姐姐，你就幫我麵個試，不管最後成不成，我都不會再求你幫我，如果他們錄取我了，我就一周後再上班，保證不會露出任何馬腳。”

    林予晴仔細思索事情的可操作性，其實仔細想想，也不見得不行。

    “好吧。”林予晴答應小茹。

    林予晴第一次知道南枝會所的員工入口在哪裏，她是坐南枝會所的統一班車進到會所裏麵的，車裏同時還做著另外十幾個女孩，林予晴尷尬地發現，除了她一個人濃妝豔抹，其餘女孩都是清純掛的，她們看自己的眼神還滿是鄙視。

    林予晴低下頭，濃密的假發遮住她大半張臉，這頂紅棕色大波浪卷假發是小茹選的，大概在她的心目中會所和夜場是畫上等號的吧。

    林予晴本想抗爭，不過想著越不像自己，南枝會所的人越認不出自己才好。

    林予晴去過南枝會所幾次，裏麵也有幾個有點頭之交，林予晴怕被人認出來。

    那幾個女孩掩著嘴，嘰嘰喳喳講話，林予晴視線飄過的時候，她們又閉緊嘴巴，而林予晴看向別的地方時，她們又開始繼續說話。

    鬼都能猜到她們在說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