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錦華被芷兒的話給嚇到，眼看芷兒還要往外衝，攔腰把她抱起：“芷兒，是不是我把你寵壞了，你怎麽會無法無天成這樣？”

    “是你笨，是你傻，是你什麽都不懂！讓我把這邊燒了，董家，林家都死了才好！這樣你就解脫了！”林芷兒不停地甩著腿，拚命掙紮。

    可小孩子的力氣又哪裏能跟成人比，雖然譚錦華是女的，可對付一個林芷兒還是綽綽有餘。

    “芷兒，媽媽明天早上就帶你去看醫生，你別鬧了！”譚錦華說著眼淚就出來了，芷兒是她的命，她不想芷兒再出什麽事，可近來她的表現，真的太不尋常了，原本隻是一些思想行為上的超格，如今已經上升到暴力傾向，譚錦華悲哀中又滿是恐懼。

    “看醫生？”林芷兒愣了兩秒，又忍不住破口罵了出來，“你腦殘啊？你當我精神病？”不怪林芷兒不拿譚錦華當媽，現在的譚錦華比林芷兒的真實年齡還小1歲，林芷兒真的很難把這個譚錦華當親媽看待。

    譚錦華哭著把林芷兒壓在床上，撕下床單把林芷兒綁在床頭：“你乖乖的，媽媽先去給你買點藥。”說著譚錦華就翻開枕頭，拿出藏在下麵的小包出門去了。

    “你回來！你回來！那麽晚了，你去哪裏買藥！我沒病！”林芷兒用力掙脫，腕上的布條綁得很緊，把她勒出一條條血痕。

    林芷兒努力掙脫了半天，床頭不停搖晃，連帶天花板上掛著的燈泡也在不停地晃。

    林芷兒心中猶如有一腔岩漿，叫囂著，奔騰著，急於尋找突破口，可她柔弱的身體卻越來越難承受她洶湧澎湃的情緒，早在她思維枯竭前已經疲累不堪。

    即便林芷兒心中再想著不要睡，不要睡，可她的眼皮還是耷拉下來，眼前的燈泡逐漸變成兩個，四個，最終變成一片黑暗。

    清晨，公雞打鳴。

    林芷兒一骨碌滾起來，發現手腕上的綁縛已經鬆了，她連忙在屋子裏找譚錦華。

    譚錦華穿著一件羽絨服，坐在角落的櫃子旁，低著頭，長發把臉上的表情都蓋住了。

    如果不是林芷兒很清楚眼前這個譚錦華是個活人，那死氣沉沉的模樣真的很容易讓人把譚錦華當成是個雕塑。

    林芷兒揉著手腕下床，她的手腕紅腫破皮，出血的地方已經結痂，很是可怕。

    “你不熱嗎？”經過一個晚上，林芷兒心裏的氣多少平靜了不少，她軟著嗓子問譚錦華，“你不要去早市幫忙的嗎？現在還不去？當然，我也不是很希望你去，那個活太辛苦，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林芷兒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她們母女倆遠離這家水產市場是最好的選擇。

    譚錦華還是不說話。

    “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林芷兒拍拍譚錦華的肩膀，可她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譚錦華雖然穿著一件羽絨服，可她的腳是光的，連帶小腿也是光光地暴露在空氣中，小腿和腳上有不少擦痕與刮痕，血跡和汙泥混在一起，斑斑駁駁粘在腿腳上。

    難道譚錦華又碰到那群女人了？林芷兒一驚，連忙撩開譚錦華的長發：“你怎麽了？”

    譚錦華如驚弓之鳥一樣快速向後仰去，從椅子上摔落在地，即便她極力掩飾，依然掩蓋不住滿臉的烏青和傷痕，脖子往下更是讓人不忍猝睹，而且從上而下的角度，林芷兒很容易就看到譚錦華羽絨服下是完全真空的狀態。

    林芷兒就算是猜都猜到譚錦華遭遇了什麽，她全身像是火在燒一樣，肌肉與骨骼交接的地方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她胸腔高高鼓起，臉漲得通紅，整個人像是一隻鼓足氣的河豚，不管不顧地就要往門外衝。

    譚錦華一驚，連忙抱住林芷兒的腿。

    林芷兒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芷兒，你現在不能出去！”譚錦華錯亂地說著，她的眼中還沒有對焦，混亂又可憐。

    “報警啊！笨蛋！”林芷兒真想踹她一腳，可看到譚錦華的模樣又不忍。

    她怎麽從來不知道，譚錦華竟然遭遇了那麽多事，也許是她很長時間都被譚錦華那張冷若冰霜的麵孔給欺騙了，在她冰封的心中，其實全是不堪回首的傷痛。

    “報警沒用……”譚錦華低聲說道，“沒用的……”

    “怎麽會沒用？難道還要放過那個姓王的？”

    譚錦華也是精神渙散，她完全沒意識到芷兒作為一個才五歲的女孩，怎麽會如此條理清晰地與她分析她所遭遇的暴行，明明這些事對一個五歲女孩來說，根本是不可能明白的。

    對於現在的譚錦華來說，林芷兒更像是一根在激湧洪流中飄來的浮木，即將溺亡的她唯有緊緊抱住，而母女這個身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譚錦華用盡全身力氣把芷兒抱在懷裏：“不要去，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林芷兒木木站著，脖子中滴落溫熱的濕意，她沉默了很長時間，眼前都是模糊的。

    就在譚錦華以為林芷兒要放棄的時候，她聽到懷裏林芷兒“嗬嗬”了一聲：“譚錦華，你要蠢到什麽時候？嗬嗬。”

    “芷兒？”譚錦華拉開她和芷兒的距離，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如果惡人第一次打你的時候，你不趕緊還擊回去，難道還等他來跟你道歉嗎？”

    譚錦華握著芷兒肩膀的手開始劇烈顫抖，她像是被狂風暴雨拔地卷起又墜下，但她還是堅定地看著芷兒的眼睛說道：“芷兒，你不該這樣想，這樣想的話，和那群人又有什麽區別？”

    “得了吧！你根本不是譚錦華，我怎麽可能會承認有你這樣的媽？”林芷兒拍開譚錦華的手，趁著她木然的時候，快速推門出去。

    半個小時後，兩輛警車停在水產市場門口，兩個警察進來，找到王哥攤位，然後當著眾人的麵把夫妻兩個帶走了。

    王哥夫妻一路高喊著“冤枉”，然後被塞進警車。

    而一個女警也帶著一臉憔悴的譚錦華出來，如果說水產市場的人開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看到譚錦華的模樣也猜到七七八八，一時間，流言四起，這件事成了水產市場的牙慧被傳了一個下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