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大概就是當你知道他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南宮承以為自己會很心痛，而事實上，他卻像麻木了一樣，他找不到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隻能僵僵地站著，甚至不知道下一刻他要做出什麽表情。

    譚錦華看南宮承臉上流露出類似中風一樣的扭曲表情，連忙拿過藥箱，拿出一瓶液體，擰開蓋子後，一股惡臭飄了出來。

    屋裏其他人都止不住從胃部冒出來的酸味，南宮承也一樣，他被這惡臭一激，倒退兩步，原本已經喪失光彩的眼眸又恢複光彩。

    “嘔嘔，什麽那麽臭？”萬洛的保鏢忍不住問道。

    “提神醒腦的。”譚錦華擰上瓶蓋，那股惡臭揮發很快，一會兒味道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經理帶著急救醫生進來，譚錦華指揮兩個護士將林予晴抱到擔架上運了出去。

    萬洛的保鏢推推萬洛，看她還沒醒，就讓急救醫生再帶個擔架上來，將萬洛也一並送去醫院。

    譚錦華等南宮承也離開後，全身虛脫一樣，落在沙發上。

    “譚總，你沒事吧？”經理緊張地站在一旁搓手。

    “我沒事，客人應該都離開了，你去外麵安頓下，早點回去。”譚錦華摸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經理帶門出去，隔著門縫，隻看譚錦華翹腿坐在沙發上，夾著煙的手放在膝蓋上，完美的側臉全是落寞，淩亂的發絲和不小心粘在臉上的血汙一起，形成了詭異的美感。

    經理在這行摸爬滾打幾十年，可真沒見過譚錦華這一路的人，說她惡的時候她真惡，說她毒的時候也真毒，可看她蒼涼浩渺的眸色，又總覺得她有太多沒有言說的無奈。

    經理轉身剛走，一道黑影已經折身進入包間。

    “你來了？”譚錦華聽到動靜，眼皮都沒抬。

    那道黑影三兩步竄到譚錦華的眼前，伸手掐住她細細的脖頸。

    譚錦華仰起下巴，叼著香煙的嘴角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你要殺我？你居然要殺我？”

    “你對她做了什麽？”

    “都是意外，我本來想治治那個姓萬的丫頭，林予晴隻是誤傷。”譚錦華說得雲淡風輕，指尖團在手心裏。

    “你居然一點都沒覺得愧疚？”黑影咬牙切齒地說道，“怎麽，剛知道她沒死，就按捺不住你的齷齪心思？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隻是個小女孩，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真的是誤傷，我指天發誓，我沒想害她。”譚錦華頓頓說道，“如果我想害她，為什麽還要找人通知你？”

    黑影聽譚錦華的話，覺得多少有些道理，鬆開手：“好，我信你，你給她下了什麽毒？”

    “我在你眼裏就是專門下毒的毒婦嗎？”譚錦華揉揉脖子，把煙頭掐滅在桌子上，“我在瓶塞裏注射了高濃度的紅花提取液，不會要人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以後，大概不能有孩子了。”

    黑影雙目陡然圓睜，殺氣頓現，又一把掐住譚錦華的脖子，這下比剛才更狠，譚錦華甚至可以聽到脖子骨節發出錯位的聲音。

    譚錦華用力敲那隻如鐵的胳膊，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說道：“過分嗎？一報還一報……芷兒沒了孩子，林予晴也沒了孩子，芷兒深度昏迷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林予晴永遠不能生孩子，多……公平……的……”最後幾個字因為過大的力氣，譚錦華的大腦因為缺氧已經暈眩。

    “譚總，南宮家的苗首助來找您。”經理在外麵敲門。

    譚錦華隻覺得脖子一鬆，再轉眼，黑影已經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譚錦華眼前一片黑，她揉著頭，好久沒緩過來。

    “譚總，你在裏麵嗎？”經理的聲音有些緊張，“我進來了……”

    接著房門被推開，譚錦華捂著脖子，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

    經理緩了口氣：“譚總，你在裏麵呀，怎麽不應聲？”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譚錦華咳了聲，聲音依舊威嚴，隻是避免不了沙啞的破音。

    經理沒空多想，繼續問道：“譚總，要見苗首助嗎？”

    譚錦華剛想拒絕，苗首助已經走了進來。

    “譚總，南宮先生讓我來問您，到底是怎麽回事？”

    “萬小姐帶林予晴來唐門世家，她們在包間的事我怎麽知道？”

    “是嗎？”苗首助古板的麵孔露出陰寒的笑，“譚總很習慣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幹二淨啊。”接著苗首助揮揮手，身後兩個戴著白手套的安保進來，將包間裏所有東西分門別類裝進塑料袋中，封口，甚至連垃圾箱的東西都不放過。

    “你們幹什麽！你們有什麽權利這麽做。”經理焦急地要攔。

    “別攔他們，要查就讓他們去查好了，我譚錦華問心無愧。”譚錦華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去把窗戶打開，我覺得悶得慌。”

    經理點頭將窗戶移開，正要回來，譚錦華又說道：“你站在那裏別動，別讓南宮家的人覺得我們動了什麽手腳。”

    經理乖乖地背手站在窗台前，他胖胖的身軀遮擋住大半扇窗口。

    “是誰？”正在檢驗紅酒的安保突然大叫。

    “什麽人？”苗首助皺眉問。

    安保左右看看，沒看到什麽人，於是搖搖頭，“我剛才後脖子突然吹過一陣涼風，瘮得慌。”

    站在窗前的經理配合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吸吸鼻子說道：“晚上風大。”

    安保搖搖頭，繼續四處搜羅證據。

    “奇怪，你看見紅酒瓶蓋了嗎？”

    “看見了，我裝袋放在那一堆裏。”

    “我這麽找不到？”

    “那裏東西那麽多，你疏忽了吧，先別管，這裏就我們四個人，不會丟的，抓緊時間收拾這邊。”

    譚錦華聽著兩個人的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大開的窗戶，撩起耳旁的一束黑發繞到耳後。

    “你們還有多久？”苗首助看兩個安保慢吞吞的樣子，焦急地問。

    “全部整理完，還要兩個小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