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機飛走後，康先生還跟在後麵小跑了幾步，最後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阿諾不停的給他捶背遞紙巾，康先生抽了大把鼻涕，“怎麽跟嫁女兒似的！”

    上了專機，孟方怡把麵具摘了，換回自己一身清爽的著裝。她輕輕摸了摸鑲滿水鑽的麵具，是它幾度幫自己偽裝，避開了拿真實麵目麵對彭富城，遮擋自己又害怕又期待的惡劣心態。

    有美歪著腦袋：“真是個氧氣美女！”

    “什麽氧氣美女？”

    “就是看上去像氧氣一樣，讓人很想吸一口！”

    孟方怡撇開臉，耳朵一下子紅了，“這是什麽形容詞！”

    孟方怡回到鬼七避難的地方，鬼七又喜又驚：“妹妹，怎麽這麽快就回來？賭王盛典不是還有三天？”

    “怎麽？不希望看到我回來？”

    “哪兒的話！早點回來也好，免得一幫弟兄擔心受怕！”鬼七躺在病床上，氣色漸漸恢複了些，隻是瘦了一圈，顴骨都出來了，“見到康先生了嗎？”

    “見到了。”

    “你對他印象怎麽樣？”

    “是個讓人很驚訝的人，也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鬼七抬起眼皮，好奇的問：“你跟他交上手了沒？”

    孟方怡從包裏翻出一個純金勳章，上麵有金金堡的莊徽，出席盛典的嘉賓都可以擁有一個作為紀念品。孟方怡把它掛在鬼七的床頭，那裏還掛著鬼七前兩屆參加盛典拿回來的勳章，現在正好湊仨。

    孟方怡說：“跟康先生的博弈，還是交給你親自上戰吧！他可是等著你呢！”

    鬼七眼底盡是失落，不滿的看著她。孟方怡低頭微微一笑，她和康先生臨別前的確交了把手，不過因為有美去冒犯彭富城的事，博弈隻對到一半。孟方怡拍拍鬼七的肩膀，起身說：“我雖然沒能做你想讓我做的事，卻做了件你絕對想不到的事！”

    “什麽事？”

    孟方怡看向門外，喊了句“進來吧！”有美雙手抓著背包走了進來，眨著大眼睛看向屋裏的人。

    鬼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孟方怡出去了，給兄妹倆獨處的空間。在門外守了半天，偷偷瞄了一眼裏麵，瞥見有美趴在鬼七大腿的地方，哭得肩膀直哆嗦。

    孟方怡歎了口氣，還是頓住腳步沒進去，有些話隻能說給最親的人聽。手揣兜裏踢了踢門口的石子兒，到兄弟呆的地方溜達去。一轉看到弟兄們精神比她走時蔫了許多，雖然好幾個傷已經好了，可狀態還不如逃難時，站沒站姿，坐沒坐相，大不如從前在鬼莊當班的威武。

    小兄弟十三從屋裏出來，看到孟方怡，高興的跑過去跟她打招呼。

    “十三，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一趟，找十一回來。”

    十一是兄弟裏邊年紀稍長的，仗也打得厲害，幾次出生入死都數他功勞大，孟方怡對這個人有印象。

    “十一去哪兒了？”

    十三歎了口氣：“大哥受傷後，兄弟們就散漫了許多，紀律一天不如一天，有一個已經金盆洗手走人，兩個分文沒要，自立門戶去了！剩下的，除了我們這些無父無母，打小生在鬼莊的，就是些幹等死的！整天啥也沒幹，就知道抱怨，怨氣多了就不平衡，閑下來就找些勾當過把癮。十一已經被我們兩次逮到在淮城的小黑莊賭錢了！”

    “那怎麽行？現在是危難時期，到處都有人在逮捕你們！大哥不管嗎？”

    “大哥現在的身體，生活能自理就不錯了。底下這種情況你不用說他心裏也清楚，但他責任心太強，覺得鬼莊淪落到這個樣子都是他帶領不力，就隨弟兄們的選擇去了。”

    孟方怡心裏一陣落寞，“十一會去哪裏？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十三帶著孟方怡來到十一耍完的場所，十一已經玩開了，成了賭場的焦點人物，好幾張賭桌都棄了盤，圍過來觀摩他的戰績。他喝了酒，借著酒膽大肆追加押金，一下子成了場裏的大贏家。

    “來來來，讓你們見識見識，鬼莊的秘傳絕技……！”

    十一喝得兩邊麵頰都泛紅了，身子坐都坐不穩，站起來，給大家耍寶，撲克牌在他手裏神也似的變來變去，引得眾人嘩然。

    “誒！你真是鬼莊的啊？你們鬼莊，是不是專幹騙人的勾當？人隻要進去，就不可能贏錢出來？”

    “誰說我們幹的是騙人的勾當！”十一掄著酒瓶子，就把人脖子勾住，醉醺醺的說：“有本事你們別給我們送錢啊！哈哈哈！”

    底下人唏噓起哄，十一不服了：“不信？不信你們這些給大爺送錢的，就是龜孫子！”

    十一這話，把剛才輸了錢的人都惹怒了，個個卷起袖子的架勢都出來了！孟方怡急了：“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壞事的！”

    十三趕緊跟孟方怡要上去把他攔下來，這時人群裏出來三個人，其中站中間的那個孟方怡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定睛看了幾眼，想起來了！三個月前，鼇路一處新地產斷工，原因是施工方資金斷流，為拿到貨款，施工方威脅鼇路把未結款項結清，但根據合同約束條件，施工方有部分款項未達到結算標準，工程竣工前鼇路不必承擔費用。經調查，施工方經營不善，長期涉足非法融資，欠債累累，最後宣布破產。施工方的人當時鬧著要跳樓，眼前的男子，就是那個差點跳死的人。

    男人上去就指著十一的鼻子罵：“鬼十一？終於讓老子逮著你了！”

    十三躲在暗處，將孟方怡攔了下來，“不好，是熟人！”

    孟方怡問：“這人你們認識？”

    十三解釋：“這人姓郭，是K公司的老板，以前在我們這兒借了大把的高利貸，最後還不起，鬧著去跳樓。”

    孟方怡不解的問：“這人我有點印象，當時鬧跳樓的時候我也在場。隻是，他跳樓不是因為鼇路欠他的款沒結嗎？”

    十三說：“你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嗎？他在我們這兒鬧了好久了，大哥壓根兒不會管他！想借高利貸，就得抱著一百個膽，不然你就別借！姓郭的沒福分，恰好碰到鬼莊調息，利息翻出來嚇死個人，姓郭的兩輩子都還不起！他在我們這兒吃了閉門羹，就想方設法去外麵撈錢，鼇路是個明白公司，又是塊肥肉，姓郭的就去打他主意。”

    孟方怡這才屢出點內因，點了點頭。

    姓郭的旁邊兩個男人把看熱鬧的都打發走了，拿著兩把刀揮來揮去，一群閑人瞬間跑光，賭場當班的小哥兒哭喪著臉求他們不要在這裏鬧事，姓郭的散漫的吐了一句：“借你的地兒處理點私事，馬上就好！”

    十一借著酒氣，跟姓郭的兩個跟幫打了起來，十三和孟方怡躲在暗處，視機行動。十一醉了拳頭毫無章法，不一會兒就被兩個人壓倒在地，頭對著姓郭的腳尖，抬都抬不起來。

    姓郭的拖過來張凳子坐下，“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十一酒氣揮發出來，臉色漸漸恢複正常，吐著氣沒應他。

    “這才幾個月時間，你咋就變這麽頹了？那會兒鬼莊多風光啊，你的兄弟，就是像他們兩個一樣，把我摁倒在鬼七腳下！”姓郭的激動的站起來，甩手就把凳子打翻，剛好砸到十一額角，一下子打出血來。

    “嗬！現在鬼莊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惡有惡報，你們殘害了太多人，現在也該是你們受苦果的時候！”

    “你們想怎麽樣？”十一問。

    “沒怎麽樣，就跟你敘敘舊！你知道我和鬼莊合作了多少年的，就看在你們將江湖道義的份上，可是最後，你們跟其他肮髒錢莊沒什麽區別！一晚翻了老子五番！你這是搶錢，還是不讓人活啊？”

    十一冷笑：“這事，你找我也不頂用！”

    “你不頂用，你大哥頂用啊！乖乖說出你大哥在哪兒，我就放了你一馬。”

    “你找大哥也不頂用！”

    “你什麽意思？”

    十一說：“就像你說的，鬼莊跟其他錢莊不一樣，可為什麽會突然漲你的息？你自己也不想想，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什麽什麽人？你們漲的老子息！不是把老子往死裏整嗎？我不就拖欠著錢，江湖上這種事大把！這樣就把你們得罪了？”

    “嗬！你呀，不是得罪我們，你得罪的是一個富商！”十一抬起臉，看著他說。

    “什麽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十一笑了兩聲：“現在的鬼莊不像以前，稱霸地下，漆黑各道走到哪兒都說頭句話！從幾年前開始，鬼莊的實權都掌握在商人手裏，我們就是他們掙錢的工具！鬼莊，已經變成替人做事的跟班！”

    “你說的是誰？”姓郭的蹲下來，拎起十一的領子問。

    “說了你又能怎樣？這個人，你得罪不起！”

    “說！”姓郭的掌了他一嘴，十一吐掉一口血，一字一句的說：“鼇路集團的，彭印兒！”

    “我……我哪兒得罪她了？”姓郭的自己跟自己糾結了半天，想不出他跟彭印兒八字哪邊搭上一撇，最後拳頭拿十一身體出了幾下氣，才把人放了。

    十三和孟方怡趁人走後，才把十一抬走。十一見他們來了，推開他們的手不給扶。十三怒道：“十一哥，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大哥的知道嗎？”

    “害死？大哥現在什麽樣誰都看得到！鬼莊現在是苟延殘喘！我們的命，分分鍾架在脖子上！反正也無路可逃，大不了一起去死！”

    十三打了他一拳，“你說什麽鬼話！你說這話，對得起大哥，對得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嗎？你這張嘴，我就差把它打爛，讓你在外麵亂說，讓你在外麵亂說！”

    十一任十三掌了幾個巴掌，最後終不能忍，狠狠把他推開了：“十三弟！我們都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顧及別人嗎？你沒看出來，彭印兒現在壓根兒就不管我們的死活嗎？”

    十三無言了，孟方怡一直在旁邊聽著，剛才從十一和姓郭的對話裏，她已經確認了之前竊聽到的內容，鬼莊的幕後操手果然是彭印兒，彭印兒是孔於珍的女兒，沒那麽大本事駕馭鬼莊，八九不離十是母親給她打好的基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