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機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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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方怡見他一臉的不在意,緩過驚訝勁兒來,問:“住那裏,你會不會時不時想起來,就對我充滿仇恨哪?”

    “會,那樣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從你身上討債!”彭富城說著,大手就往下遊移,孟方怡小身子躲開,就被他撈了回來,在臉上脖子上親了幾下,“想不想住進去?”

    那個他第一次帶她回的豪華莊園,堪比歐洲城堡,偌大的莊園裏好幾顆大樹,最中間還有一顆擎天巨樹。她和他的恩怨從那裏繁衍,她和他的故事也由此展開。孟方怡輕歎口氣,趴在他身上像靠進一個港灣,聲音略帶疲倦:“你在哪兒,我就住哪兒。”

    童淑雲心裏有塊大石頭放不下,她身體還沒恢複全,就去找當年接生孟方怡的婦產科主任的聯係方式,跟他見了麵。

    婦產科主任也耳聞孟方怡不是翁可嵐親生的消息,表示很詫異,“當年方怡是我親手接生的,如果基因庫的記錄不對位,那隻有可能從手術室出來後被人掉了包。”

    童淑雲當護士的經曆並不長,醫院的護士屬她資曆最淺,年紀最小,但醫院的人都敬她三分,原因是她在翁可嵐手底下幹活,是翁可嵐的第一助理。

    翁可嵐天資過人,是皇家醫院的招牌和名望,對助理團隊的要求也非常高。她手下培養的人大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升職或轉為醫生,除了童淑雲這種沒過多久就嫁人不上班的。

    雖然童淑雲嫁人後就被遺忘,但醫院認識翁可嵐的人,大多對這個乖巧大方的小護士還是很尊重。童淑雲托主任調出翁可嵐生子那天的接生記錄,主任動用了關係幫她找到當年的資料。

    皇家醫院接待病人是限量的,當天的婦產科記錄隻有二十幾條,童淑雲翻查了這些人記錄,打算通過警局的關係調出這些人的基因,跟孟方怡的配對,想通過這個方法找到孟方怡的生母。

    她懷揣主任給她的機密文件,上了輛的士前往警局,卻發現車子開往的方向不對。她被車子帶到一處陌生隱秘的地方,透過車窗看到外麵是山路,旁邊都是高樹林立,野草叢生。

    “這不是去警局,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司機麵無表情,沒有回答。童淑雲掏出手機,準備報警,一打開發現手機全無信號,網絡也搜索不了!

    開車的人就用緩和的語氣說:“關於孟方怡的身世,我家盟主有話告訴你。”

    “盟主?”童淑雲略帶驚訝,盟主這個稱謂,怕有二十幾年沒聽到了。難道,是翁可嵐當年與之共事的逍遙幫盟主?孟方怡的身世,他們到底知道些什麽?翁可嵐作為逍遙幫總盟盟員,注定一身藏謎,難道連女兒的身世也注定不為人知?

    車子在一個隱蔽的院落停下來,木屋是雞血藤的顏色,空間小巧但很別致。司機穩當當的把車停下來,用飽含紳士風度的姿態把她請下來,童淑雲下車後,被帶到屋子的閣樓。進屋前就被守在門口的侍衛模樣的年輕人收走了手機。

    一位身穿筆挺西服,四十歲上下的男人兩腿相疊,坐在閣樓的小陽台泡茶。男人身材頎長,側臉的輪廓凹凸有致,玩轉茶具的手指靈活而優雅。

    “你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你。”宵翎將一杯泡好的茶遞給她,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麵,毫無胡渣印記的幹淨唇角勾起隱約的弧線:“鷹180。”

    童淑雲心裏一怔,他知道她是翁可嵐盟員身邊的眼線?還知道她的代號?

    逍遙幫有著森嚴的等級製度,不論在總盟還是在各分支,頂尖的最高職位都是盟主,盟主管轄骨幹盟員,盟員的數量一般不會超過十個。按逍遙幫的業務量,平均一個盟員要配備二十個眼線。

    在逍遙幫,盟員是曆經慘絕的魔鬼訓練,最終通過考核才有資格拿到的頭銜,要求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和直覺敏於常人,還要有獨立執行任務的能力。眼線是為盟員執行任務而安插在任務情景裏的輔助成員,他們的工作是搜集和傳遞情報。逍遙幫要他們擁有鷹一般的眼睛,所以總盟的眼線代號全以鷹開頭,後麵數字根據入盟順序定。她是總盟第180隻鷹眼。

    鷹眼是盟員的附屬,逍遙幫所有人身份都是至高無上的隱私,鷹眼隻能跟隸屬的盟員單線聯係,不能接觸盟員以上的人,也就是盟主。童淑雲對總盟盟主,還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翁可嵐提他的名字或事跡,因為這些也是盟員不能泄露的信息,除非盟主同意。

    鷹眼在逍遙幫是最基層的棋子,既不能過問盟主,總盟的鷹眼也不能知道分盟盟主和盟員的資料,所以童淑雲對眼前的男人很陌生。他清瘦的臉頰上,鼻梁英挺,顴骨有點高。他皮膚白淨細膩,鳳眼透著幽暗的光,身上散發一股神秘的氣息,好像久居深山的智者,不食人間煙火。

    “你是總盟主?”童淑雲問。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隻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宵翎輕輕搖著帆布折扇,夏末的天氣還很熱,他一身西服卻盡顯幹爽,好像裏麵自帶幹冰,全然不顯灼熱。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麽?”

    “你想知道,而且你知道以後,還會按照我說的去做。”

    童淑雲是總盟盟員的眼線,宵翎是逍遙幫分盟宵門的人,按逍遙幫構架的高低層級,宵翎也無權知道她的身份。他之所以知道她,是在調查孟豫的死因中發現了她隱藏的身份。

    孟豫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宵翎命槿言給他注射昏迷藥劑,延長孟豫的昏迷時長。千算萬算,沒算到孟豫竟然無受影響,第二天一早醒了過來,釀成最後的悲劇。槿言的藥劑做過成千上萬次試驗,從沒失手過,這裏麵必定有漏洞,但是……會是哪裏?

    槿言給孟豫做完手術,沒能把他從鬼門關救回來,便開始調查前一天晚上的異常。他從孟豫的主治醫師口中得知那天晚上童淑雲發現孟豫心跳的異常,還問過孟豫心髒的位置有沒有做過微創。更可疑的是,童淑雲還去監控室調看他潛入病房那段時間的錄像。

    一個普通的小護士,卻能洞察孟豫身上的異常。槿言在給孟豫手術的時候,還發現前一晚給他體內注射的藥劑被其他藥水中和了。童淑雲給人做護理的水平遠超出正常醫生的水平,並且她一定知道孟豫遭人設計了!

    槿言把情況傳遞給宵翎,宵翎在查探童淑雲的資料時,發現她是二十幾年前從逍遙幫出來的鷹眼。她和翁可嵐一同在皇家醫院共事,翁可嵐隱藏的身份是總盟盟員,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總盟給她安插了童淑雲這個眼線,代號鷹180。為方便信息共享,翁可嵐向醫院要了童淑雲這個小護士做第一助理,以便加強兩個人的溝通。

    宵翎曾經被總盟派出去執行任務,和翁可嵐搭檔,知道她是總盟的人。總盟下令逮捕處決翁可嵐的時候,宵翎在場,知道翁可嵐背叛了總盟的號令,必須得死。

    至於她犯了什麽罪,沒人知道,宵翎接到的命令是不得過問。翁可嵐死前曾跟宵翎秘密會見了一次,跟他說了些除了任務以外的交心話。甚至把自己在生活中有丈夫和孩子的事都說出來。

    “在任務情境外透露身份,是要判罪的。”宵翎提醒她。

    “動不動就拿判罪嚇唬人,逍遙幫的手段隻剩下這麽可憐的技巧?”翁可嵐嘴上掛著嘲諷的笑,心胸十分豁達,“執行任務本身就是件殘酷的事,為什麽要帶著畏懼的心態做事?我不相信人性的溫暖會屈從冷冰冰的以命立誓!”

    “我們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走錯一步都有可能全盤皆輸!真的為家人考慮,就該藏起自己的軟肋。”

    家人是她的軟肋,因為任務的性質,她沒有辦法好好呆在孟豫身邊,更沒有辦法照顧女兒,她選擇離婚。隻有她離開,孟豫和孟方怡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已經跟正常生活絕緣,不能再把他們牽連。

    翁可嵐豁然一笑,對宵翎說:“我不會讓他成為我的軟肋,我要讓他成為我的牽掛,隻有牽掛在才能活的像個人!”

    “你打算怎麽做?”

    “就算我不在,我也會讓他們的正常生活延續下去。”

    直到今天,查到翁可嵐和童淑雲的關係,宵翎才知道她當年打的什麽算盤。

    她把以姐妹相稱的童淑雲帶到孟豫身邊,把對丈夫的掛念全托付給了她。宵翎每每想起翁可嵐找他的最後一幕,總懷疑那時候翁可嵐已經意料到自己活不長了,她不過想找個人把隱忍在心裏太久的苦楚宣泄出來。

    讓宵翎慶幸的是,翁可嵐選擇童淑雲一點也沒選錯人。翁可嵐被宣布遭槍擊案死去之後,童淑雲也辭去小護士的工作,專心陪著孟豫。童淑雲就是在那時候從逍遙幫金盆洗手,鷹眼180不複存在。

    這麽些年童淑雲活得比空氣中的灰塵還要平淡,她跟孟豫的感情雖不深,但對翁可嵐的托付卻從未放棄。她在逍遙幫練就的甘於平怡的本事就是她過日子的哲學。

    這樣一個人,宵翎選擇相信。他遞給童淑雲的茶已經冷了,倒掉一杯,又斟了杯熱的。

    他告訴童淑雲:“你堅信的事實沒有錯,孟方怡的生母是翁可嵐,不是別人。”

    “你知道姐姐?還知道方怡?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親子鑒定出來的結果是錯的?”

    “因為我。”宵翎聲音由散漫變得凝重,神色黯然,“有人要對翁可嵐的女兒不利,想要保護你們的女兒,就不要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宵翎看向她,視線卻像指向遙遠的天邊,童淑雲看不見他眸子深藏的幽穀。半晌後,問道:“我要怎麽相信你?”

    宵翎慢慢放下折扇,修長的手指解開白色襯衫的紐扣,露出胸前的小麥色肌膚,那裏麵是柔和的肌肉曲線。他輕輕的從胸口揭開什麽東西,童淑雲吃了一驚,那看似完美無瑕的胸前竟是用一塊掌心大小的假疤痕貼出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