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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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一直壓在心底,顧澤蒼不吐不快,任廷弋晚上回來時他還是說出了口:“你知道你被人盯上了嗎?”

    任廷弋正在換睡衣,雙手高抬,牽扯出平坦的小腹弧線,四肢扯變形了T恤,聽到這句話他動作一頓,沒理會,直到將睡衣換好,才開口道:“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顧澤蒼也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

    任廷弋隨手搓亂自己做了發型的頭發,往沙發上一倒,麵無表情的臉上寫滿疲憊,說道:“誰跟你說什麽了?”

    顧澤蒼看他一眼:“聽說的。”

    “能有什麽人盯上我,不就是白衫洺嗎。”任廷弋的語氣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誰惹著他了,看上去明顯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還是說你又聽誰嚼了舌根,以為我又跟什麽人勾搭上了?”

    任廷弋心情不好的時候說話就非常的尖銳,常常跟把刀似的直往人心窩子裏戳,顧澤蒼被他這句話說得也挺不是滋味,冷笑了一聲轉身欲走。

    這聲冷笑簡直是打開了任廷弋心情不好的宣泄口,他突然坐起身來,衝著顧澤蒼問道:“你笑什麽呢?”

    顧澤蒼無意與他糾纏,隻字不言就要往臥室裏走,誰知道任廷弋就這麽胡攪蠻纏的站起身來,道:“顧澤蒼,在你心裏我是不是特別天真特別傻逼特別蠢啊?是不是我就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的?”

    顧澤蒼看他一眼,也有些被激怒,道:“你知道就好。”

    “你——”任廷弋瞪大眼睛,雙眼翻湧著“難以置信”的情緒。

    顧澤蒼這麽一回複他,他反而覺得一盆冷水突然迎麵潑下,渾身燒起來的火一瞬間被澆熄,澆了個透心涼。

    他沒想到顧澤蒼會這麽說話。

    所以乍一聽到這樣一句話,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跟對方吵起來,而是有些誠惶誠恐的想——是不是如今的任廷弋,在顧澤蒼心裏,真的隻剩了些“老情人”的情份了。

    他也從未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真真正正的畏懼著,認清著——顧澤蒼是真的會徹頭徹尾對他不再有一點感情的事實。

    顧澤蒼挪開視線:“任廷弋,難道你不是嗎?”

    任廷弋僵立在原地沒動。

    顧澤蒼關門聲響起時,他才有些僵硬的抬起頭看向那扇的大門,一直被他刻意壓在心底的回憶此刻如同潮湧一般在心頭肆意作亂,所有往日情節仿佛絞成一團亂麻,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顧澤蒼好像是真的決定不回頭了。

    ——任廷弋這樣想到。

    他胡攪蠻纏,任性肆意,甚至糟踐著顧澤蒼對自己的感情。這所有的任性和作亂都是建立在任廷弋對顧澤蒼極度的信任之上,所以他瘋狂的作,皆是因為覺得,顧澤蒼不可能離開自己。

    所以他從未想過低頭,即便再怎麽想同顧澤蒼和好。

    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突然意識到,或許“和好”隻是他心中的想法,顧澤蒼不是在故意給他一個教訓,而是真的在他的“作”之中喪失了耐心,真的要離開他了。

    任廷弋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站到電視裏設置的定時關閉啟動,這屋子陷入一片冰冷的沉默之中。

    站到他和顧澤蒼明明隻一牆之隔,卻像是千山萬水都跨越不得。

    煙灰缸裏零星散落著幾根煙頭,其中一根甚至還往上引著煙,室內一片煙霧彌漫,有些嗆鼻子。

    顧澤蒼推開窗,外麵新鮮的空氣與室內交換,這才令人好受了些。

    他深吸一口氣,鬱鬱寡歡的心情稍微好受一點,將煙頭全都扔進垃圾桶,顧澤蒼在原地躊躇半晌,推開房門往客廳走去。

    此刻已經是淩晨三點,又是失眠的一夜。

    任廷弋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淩亂的頭發堪堪遮住他緊閉的雙眼,有部分位置還微微濕潤著,顯然這人洗過頭發之後沒吹便直接睡下了。

    借著月色,顧澤蒼將任廷弋精致的麵孔看得一清二楚,這才發現他雙眼有微微的紅腫,像是哭過。

    可剛剛他不由自主的注意著屋外的動靜,有走路聲,水聲,毛巾摩擦身體的聲音,卻獨獨沒有他的哭聲。

    想來是硬憋著一口氣,連哭也不讓任何人聽到。

    顧澤蒼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發燙。他的手指逐漸移動到對方紅腫的眼角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瞬間將整顆心都麻痹起來。

    顧澤蒼逼自己說出那句話,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對對方稍微硬下心腸一些,可誰曾想,他還是那麽看不得他哭。

    看他這樣的時候,就像是被無數根針一瞬間刺進心髒一般,連呼吸都驟停。

    顧澤蒼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的手指竭力縮回來,垂在身側的手這才緩慢的緊握成拳。

    這其實不該是他們曾暢想過的未來。

    顧澤蒼同任廷弋初在一起的那一年,是高三的末尾了,兩人為了同一所大學而努力,複習到深夜時總是打電話支撐對方。

    那時候的風吹起來還是涼的,從身體上刮過去時,帶著一種很溫柔的氣息。

    任廷弋低著聲音,笑著,問他:“顧澤蒼,以後我們倆要是分開了可怎麽辦啊。”

    “不會的。”顧澤蒼斬釘截鐵的說道,“要是分開了,我就再把你追回來。”

    “可要是你不追我了呢?要是我犯錯了呢?”任廷弋問他,“那你還追我嗎?”

    “要是我決定不追你了,你就哭。我會心軟。”顧澤蒼說,“反正你不是很擅長這件事嗎。”

    “滾——”任廷弋笑罵道,“我也就在你麵前哭過一次好嗎,誰擅長這件事了——”

    顧澤蒼笑了兩聲,聲音低了些,那時候將一顆真心捧到對方眼前,連說話時都傾注十二萬分的心意。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任廷弋,你哭的時候我會心軟。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樂意。”

    那是十八歲的顧澤蒼,說過的最動聽的情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