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紙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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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說我的嗅覺出奇的好。”
啊,這倒可以理解,不過這話聽上去卻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英俊不解地歪著腦袋,微笑依然真摯地繼續說道:
“我察覺出爸爸闖了禍。去年年初,我爸借了高利貸,結果利滾利,欠了一屁股債。姐姐們平日裏忙著工作,又生性單純,不太懂那種事,也就沒多想什麽,卻被我逮了個正著。結果爸爸跟我坦白了一切,還跟我說,說出來之後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輕快了不少,那段時間以來因為無處訴說而痛苦不已,說著說著還抓著我的手嚎啕大哭。我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當然,那是因為想到要把副會長送我的新車賣掉抵債,太心疼了。”
“你想說什麽?”
“紙永遠包不住火。”
英俊的嘴角明顯僵住了。
“即便如此,如果副會長想要隱瞞到底的話,那我以後也不會再過問那件事了。不過,請您跟我約定一件事。”
“約定……?”
“對,約定。您要答應我,如果副會長要是覺得辛苦的話……即便隻有那麽一點點辛苦……”
微笑走到英俊麵前,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笑盈盈地說道: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一個人承受了。”
這麽聰明的女人,竟然也有如此糊塗的一麵。英俊偶爾會從微笑身上感受到這一點。現在便是如此。
有你這樣的女人在我身邊,有你這樣的女人和我在一起一輩子,我怎麽還會覺得辛苦呢,傻瓜。
“就算我已經脫光光,而副會長仍然堅持穿著心裏的那條內褲,也請不要一個人承受那種苦了。”
英俊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以後盡量離樸博士遠一點。別被他帶壞了。”
微笑笑盈盈地幫英俊整理著領帶,英俊似乎平靜了許多,淡然地坦白道:
“是,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失憶過。”
英俊抬起兩隻手,撫摸著微笑的臉龐,直勾勾地看著她瞪得圓圓的眼睛,毅然地對她說:
“你聽好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懷疑什麽,但是微笑,你小時候見到的那個哥哥確實是成延。”
“副會長……”
“之前我裝作失憶,是為了逃避。因為承認我讓哥哥變成那樣的事實,很傷自尊心。”
英俊停頓了一下,將微笑那可愛的臉龐印刻在自己的眼眸,下定了決心。
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微笑說的一點都沒錯。
不知不覺間,所有的事情逐漸浮出水麵,成延會受到傷害也是必然的。不過,與當時不同的是,不管是成延還是英俊,都已經長大成人。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事,他們都能相互理解並一起去克服,這也是為了以後的生活,他們各自必須要去承受的事情。
然而,微笑卻不一樣。
就像他一直以來都在守護著她一樣,他要繼續這樣守護下去。
雖然這麽說有點牽強,但英俊就是不希望微笑受到一點傷害。他不想讓微笑憶起那些沒有任何價值的記憶,不想讓她感受都一絲痛苦。他絕對不能那樣做。
“你認為我是個卑鄙的家夥也好,反正你已經沒辦法從我身邊逃走了。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成延,你不睡覺幹什麽呢?”
一個光溜溜的的女人抓著淩亂的頭發走到酒店窗邊,豐碩的屁股坐在成延坐著的扶手椅把手上,緊緊抱住了他的頭:
“你一直醒著嗎?有什麽心事嗎?”
女人悄悄瞟了一眼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看起來像是在寫稿子,但又好像不是。因為word文檔裏麵一個字也沒有。光標有規律地跳動著,好像正在努力地在白色背景下突顯自己的存在感,不知為什麽,卻讓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成延抬起埋在豐滿乳房裏的臉,將頭轉向窗外。窗簾縫隙間,是鋪滿了天藍色晨光的街道。
“說一個現在突然想起的地方。”
聽到成延這不著邊際的要求,女人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成延的眼神恍惚迷離,整個人好像飄去了別的地方。
“額,突然想起的地方……”
女人腦海中回想了一下:
“鄉下奶奶家?”
“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額,就是鄉下。”
“周圍的風景如何?”
聽到成延一連串的奇妙要求,女人不解的歪著腦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現在因為重建已經不複存在了,但我記得那個時候奶奶家的圍牆旁有一條小溪。重建之前,如果把車停在圍牆和小溪之間,其他的車輛就過不去,所以爸爸即便還吃著飯,隻要一聽到鳴笛聲,就會跑出去挪車。奶奶家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裏有兩棵柿子樹,後院裏還有塊菜園,我常常摘些西紅柿和黃瓜什麽的來吃,還被奶奶罵了呢。啊!還有最厲害的,就是老式的旱廁。真的,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為了不去看那個散發著惡臭的大黑洞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一隻手伸出來,問我要紅廁紙還是藍廁紙呢。”
女人咯咯笑著,胸脯跟著一陣蕩漾。成延直愣愣地盯著她那白皙的乳房,硬擠出來一句:
“房子裏邊什麽樣呢?”
“額,有兩個房間。前麵有個門廊,旁邊有個老式廚房,就是以前那種老式房子。每次去的時候,小小的屋子裏常常晾曬著辣椒、蔬菜還有醬曲,因為那個氣味,我都不怎麽進去。裏屋堆滿了各種雜物。我奶奶那個人不怎麽幹淨利索的。屋裏有一個櫥櫃,一扇小窗戶,還有加了玻璃的隔扇門。門前有一個落滿了灰塵的電話座機,旁邊的牆上寫著我家的電話號碼,字特別大。整麵牆上掛滿了從廟裏討來的月曆,還有以前的老照片之類的。有個大紅色的貂皮毯子,散發著奶奶特有的味道。還有一台畫麵扭曲的電視機和摔碎了的收音機……”
雖然一次也沒去過,但僅僅聽著這描述,那裏的景象就像一幅畫一樣展現在了眼前。
哥哥現在是把自己硬裝進了記憶裏。
至於房子裏是什麽樣子,那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成延完全記不起來了。但是胡同和房子外的風景又為什麽那樣清晰呢?
很久以前的那條胡同仍然曆曆在目。那個味道、空氣甚至是鏽跡斑駁的鐵大門的觸感都記憶猶新。他緊緊抓著很像監獄窗欞的門欞,從手掌和額頭傳來的冷氣令他背脊發麻,甚至連這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為什麽呢?為什麽就像用刀子裁剪過一樣,隻清晰地記著外麵的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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