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家老槐樹上。

    兩隻老鬼遙望著南山的鬼雲。

    一邊看，一邊流口水。

    “老頭子，多好的小鬼呀，去吃幾隻吧。”

    “找死啊，老實待著。”

    “饞。”

    “我也饞，但你也不想想，能驅策這麽多小鬼的鬼王，吃過的鬼怕是比咱們見過的都多，別小鬼沒吃到，反而給人家填了牙縫。”

    ……

    馬大寬開的五金鋪子。因為鋪子臨街，所以在第一批工程裏就被拆了。

    現在馬大寬和小玲嫂子臨時安置在一棟老樓裏。

    312房門口。

    肖強聽了聽，隱約聽到房間裏的電視機正播放著某個真人秀節目。

    肖強伸手想要敲門，猶豫了一下，最終撥打了小玲嫂子的電話。

    房間裏傳出電話鈴。

    鈴聲是王菲的歌曲——《矜持》。

    優美的緩慢的詞曲飄出來。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總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我是愛你的。

    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

    聽著鈴聲，與小玲嫂子的點點滴滴便浮現在眼前。

    肖強不禁歎息一聲。

    電話接通了。

    肖強“喂”了一聲。

    話筒裏卻隻傳來電視機的聲音。沒有人說話。

    肖強等了幾秒鍾，覺得不對勁，拍了一下房門，接著一肩膀把門撞開了。

    門打開便看到小玲嫂子穿著睡裙，神情絕望的坐在客廳的地上，雙手握著手機，正無聲的哭泣。

    她滿麵淚水，哭花了妝容，哭濕了衣襟。

    電視機裏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仿佛是種諷刺。

    “嫂子，你……你怎麽了？”

    肖強看到小玲嫂子並沒受傷，微微放下心來。

    “是馬大寬打你了嗎？他在哪？”

    “我在這。”

    肥胖的馬大寬從廚房裏走出來。

    他光著膀子，穿著沙灘褲和拖鞋，手裏提著一把菜刀。

    ……

    南山腳下。

    白小軍仰頭看著山頭上的烏雲。

    “大師兄，你說這朵雲裏全是鬼？我怎麽一隻也看不到？”

    李道仁用老神棍的表情賣弄道：“沒有雲，隻有鬼。你道行尚淺，凡胎肉眼自然是看不分明的。”

    白小軍皺眉。

    “那他們想幹什麽呢？”

    李道仁搖了搖頭。

    李道仁抓了一輩子鬼，這種事也是第一次遇見。

    這時合聯芳拿出個小布口袋，袋口衝下抖了抖，好似倒出了什麽東西似的，然後對麵前的空氣說：“去問問，他們要幹什麽？”

    白小軍詫異的問：“你在和誰說話？我嗎？”

    李道仁哈哈笑起來，手上沾著些銀白色的粉末在白小軍眼皮上抹了一下。

    白小軍瞬間發現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山頭上的烏雲不再是烏雲，那是數不清的煙狀小鬼糾纏在一起，猙獰的模樣，痛苦的表情，和想要掙紮逃脫的動作。

    白小軍嚇了一跳。

    再看合聯芳身前，不知何時，那裏竟也立著一隻小鬼。

    這小鬼白西裝白西褲白皮鞋，是個傲嬌氣十足的小老頭，小老頭衝著白小軍一齜牙：“鄙人申屠，請多關照。”

    “囉裏囉嗦，趕緊去問。”

    合聯芳抬腿一腳，踢在小鬼屁股上，小鬼咻的一下飛上了半山腰。

    ……

    肖強疑惑的看著馬大寬，他覺得馬大寬有些不對勁，卻一點也不像王誌國。

    “你……馬大寬？”

    馬大寬擠出個笑容。

    “肖老板，留下來吃個飯吧。我正在做飯。”

    小玲嫂子突然爆發似的喊：“馬大寬，你有完沒完，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和他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想逼死我嗎？”

    馬大寬提著刀往前走了一步。

    “你站那別動。”

    肖強抬手喝止道，馬大寬要是有進一步行為，肖強會立即出手。

    馬大寬用拿刀的手撓了撓頭，刀上的血水留下來滴在他的耳朵上。

    “我隻是想關門，別吵到鄰居了。”

    ……

    “打起來了。”

    老槐樹上，兩隻老鬼梗著脖子，緊張的看著南山頭的鬼雲。

    鬼雲裏衝出數百隻小鬼，張牙舞爪的向著山下的方向衝，山下的方向迎上來一直白西裝的小鬼。

    老女鬼搔首弄姿道：“那白西裝真帥氣。”

    “看打架就看打架，看什麽白西裝。”

    老男鬼衝著老女鬼吼了一句。

    申屠猛地吸氣，身體膨脹如球，又猛地把氣全吹出去。

    呼——！

    數百隻小鬼被吹得顛三倒四。

    申屠哈哈笑。

    “本大鬼是來拜山的，請問此處鬼王，占領山頭意欲何為啊。”

    烏雲裏發出一聲悶吼。

    “孤魂野鬼也敢囂張，給本王跪下！”

    申屠被聲音一吼差點被震散了身形，驚恐的急退。

    “還想跑？”

    烏雲裏探出一隻黑色的鬼爪，瞬間到了申屠麵前，一把將申屠的腦袋抓住，就要帶回烏雲裏。

    合聯芳急了，“我的小鬼，它是我的小鬼！”急縱上山。

    李道仁說“別追危險！”

    可山腳到山頭不過二百多米，合聯芳眨眼已到了半山腰。

    烏雲裏傳出低沉的鬼笑。

    “吼吼，你是肖強的女人吧，那你也來吧。”

    抓著申屠的那隻鬼手，又猛然抓像合聯芳。

    合聯芳甩出伸縮棍，手往伸縮棍上一抹，已是把一張閻羅鎮鬼符裹在了伸縮棍上。

    “撒手！”

    一棍抽在那鬼手上！

    鬼手飄蕩起一些煙塵，依舊抓向合聯芳。

    李道仁趕上來，桃木劍往鬼手上急刺。

    “鎖魂劍！一劍，二劍，三劍。”

    哢嚓，桃木劍斷裂。

    李道仁使了一找“脫袍讓位”把道袍刷的一下脫下來抓在手中，一手搖著攝魂鈴，一手揮舞道袍抽打那鬼手。

    這道袍和攝魂鈴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但卻是李道仁原本門派打鬼專用的裝備，對鬼怪有一定克製作用。

    李道仁拚命施展，竟是把鬼手給擋住了。

    “聯芳快退。我擋不了多久！”

    合聯芳趁機用一道符把申屠吸了進去。

    同時喊道：“一起撤！”

    “還想跑？都留下吧！”

    鬼手驟然閃現出黑亮的符文，凝實了許多，更增大了幾倍，一隻手就有兩個人那麽大了。

    鬼手胡地一聲猛蓋向合聯芳與李道仁！

    二人急忙抵擋。

    哢嚓，伸縮棍斷。

    啪，鈴鐺也破碎了。

    千鈞一發之際，李道仁一個側擺腿踢在合聯芳胯骨上，把合聯芳踢出了鬼手範圍。自己則被鬼手籠罩。

    李道仁用道袍胡亂抽打，卻已是沒有任何用處，被那鬼手抓了起來，帶向鬼雲。

    合聯芳急的眼角崩裂，大喝：“李道仁混蛋，你死了我怎麽跟主人交代。”

    就要再衝上去救李道仁。

    這時身邊金光一閃，一人急掠而過。

    卻是白頭發的白小軍。

    他一邊向著山上全速奔跑，一邊揮舞右手，一道金色光線從他的右手射出，畫著海螺狀的圓圈，猛地套向鬼手。

    “給我斷！”

    金線猛地收縮，鬼手應聲而斷。

    李道仁掉在地上，咕嚕嚕順著山坡滾下來。合聯芳抱起他，幾個縱月返回山下。

    鬼雲中發出驚呼：“你，你是什麽人？”

    白小軍站在半山腰上，白發迎風，凜然喝道。

    “神醫門坐下二弟子——白小軍！”

    山腳下傳來李道仁的呼喊聲：“白師弟，你問問他，他們是來幹啥的，為啥要占咱家山門呢？”

    白小軍卻手指鬼雲喝道：“滾出南山，否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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