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JAMSE開快一點。”副駕駛坐上的女子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很不能長出一對翅膀，破窗而出飛馳而下。

    今天汪寵兒去醫院，才知道今天他已經出院，並且已經去了往機場的路上。

    他要走，她不該阻攔，可，為什麽，心會不由自主想要去留下他。但，已經缺少了留下他的理由。

    殺人凶手已被指正，她，從而也安全了，自由了。卻，再也沒有擁有留下他的理由。

    淩錦肖修長的大手一按檔，車子加速發動起來，一踩油門，跑車在馬路上飛馳起來。

    他沒有說話，黑眸微側，眸光閃過一絲異樣的幽光，心底，有一瓣遺落在了某處，再尋不回。

    “淩先生，我之所以去擋子彈是經過千百次訓練的。”

    “淩先生，女人是需要多花時間陪的。”

    徐正軒的話語縈繞在耳畔，但，他從避開那子彈時，他就知道自己輸了，自己的愛太淺薄。

    雖然，徐正軒極力的說明當時去擋子彈是經過千百次訓練的，可是，一個人的本能是不需要訓練的，保護自己的愛人是不需要訓練的。

    而，在那子彈飛向RUBAY的那一刹那，他選擇了退縮，他抱頭躲開了。是的，他怕了，他害怕死亡。

    在徐正軒奮身去擋在Rubay麵前時，他震撼了！他自問如果重新來來過，自己是否會去擋住那顆子彈。

    可，從來沒有如果。

    汪寵兒錯開淩錦肖的目光，看向窗外，輕聲喃喃道：“我隻是想再見一見他。”

    JAMES對不起，請給我點時間，讓我看清楚我的心。

    看著徐正軒的身影消失在檢票口，胖子打開了徐正軒留給自己的箱子，裏麵夾著一封信：“胖子，在我不說又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你拿著這些錢去給你女兒看病吧。另外，請幫我將小禮盒裏的東西交給汪小姐。

    “這個臭小子給我這麽多錢幹嘛。”

    看著這麽多錢，胖子潸然淚下，不是為錢，而是為徐正軒的正義，雖然這小子平常冷冷的，可是他把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自己傷的那麽重，還想著他女兒的病，真是讓人恨不得抱在懷裏揉捏一頓的臭小子。

    走下車，汪寵兒抬頭看著宏偉的國際機場，本期許的目光除了喜悅毫無其他。

    帆布鞋抬起，毫不猶豫地衝向機場內，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尋覓著那熟悉的背影。

    “我問過了，飛往C市的航程五分鍾前就已經起飛了。”淩錦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的身側，望著她近乎瘋狂尋覓的舉動黑眸有些幽深。

    “就這麽走了嗎？”站在檢票口，她清澈的眸底泛起氤氳，呆滯的望著那檢票口，希望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能夠出現。可是，等了很久，都未再出現，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淩錦肖深邃的目光看著她的背影，讓他儒雅的臉龐神色一滯，薄唇緊抿，選擇了沉默。

    雖然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可以聽出她的情緒，胸口有一種難言的情緒正在慢慢地膨脹。

    “汪小姐，這是徐正軒走前讓我交給你的。”突然加入的粗獷的聲線，卻足以讓汪寵兒欣喜的倏然回眸，稠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卻遮蓋不了桃花眸中的流光溢彩。

    接過胖子手中的禮盒，這是她送給他表的那個禮盒，他連這個都留下沒有帶走嗎？眼中的氤氳終抵不住理智化成淚珠滴下。

    她輕輕的打開，裏麵赫然躺著他脫下的那塊手動機械表，在看到秒，分，時針分別調整到1，2，10的數字上，心底冉起激動而欣喜的情緒，白皙的小臉上盈上朦朧的淺笑。這，是那天晚上屬於他們兩個的時刻。他記得，原來他一直都不曾忘記。

    “阿軒……”她衝著檢票口大聲的呼喊，來來往往的機場內，回蕩著女子如春江水暖般破涕而笑聲。

    望著這張美麗的笑靨，淩錦肖深邃的黑眸中意味難明，隻是，有種不舍得移開的炙熱。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兒就不在了。

    霓虹璀璨的小燈燭，繞著樹枝一圈圈地回旋往下，隻將整個花園襯托的更加詩情畫意。然，在這喧囂的現實裏，這份詩情畫意注定不過是種虛偽的烘托。

    一如，人心中的虛偽。

    “在想什麽？”身後清越悠揚的聲音響起，汪寵兒沒有回頭，隻是任由身後的男人將她圈如懷中，用體溫溫暖著她沁涼的身體。

    “沒有什麽。”汪寵兒嬌豔如花的麵靨上水眸盈盈氤氳，回身看著他道：“JAMES，我有話對你說。”

    一縷烏黑的發絲俏皮地泄露在鬢邊，恍如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帶出一筆水墨，黑白分明。

    “什麽話？說吧。”他眸若秋水，話語柔和，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抬起，想要將那縷黑發抿與而後，卻被她先前一步，讓他的手懸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汪寵兒仰起嬌美的小臉，仿佛看到了他深眸中，一閃而逝的暗光。汪寵兒一抿唇，雖然一時不忍，但，嘴仍舊隨著心聲說出。

    “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終於讓他緊繃的心弦一時間崩潰。這幾日，她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對他溫柔體貼，噓寒問暖，可，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他看著她的樣子，恰如黑珍珠般的眸子何時已蒙上一層淺淺的氤氳，不再清澈見底。

    “為什麽，就是因為我沒有幫你擋下子彈？”

    他終究問出這句讓他難以啟齒的話，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汙點。深沉睿智，運籌帷幄如他，終究也隻是貪生怕死的俗物。

    麵對愛情，在生死的邊緣，他仍舊最先保護的是自己。

    這是作為一個商人的驕傲，可，卻是作為一個愛人的懦弱。

    “不是。”

    汪寵兒搖了搖頭，在死亡麵前，誰都怕死，這點他不怪他。轉眸望著那繞著樹枝一圈圈的霓虹璀璨的小燈燭，目光深遠，陷入了無限的回憶中，豔紅的唇瓣微微開啟。

    “JAMES認識你的那一年，我十八歲。是你，把我從過得不像人的日子中拯救了出來。這麽多年來，一直依靠著你的支持我才走到今天，我感激你。後來成為了你的女朋友，可是，我們相聚的日子一年下來也是屈指可數，我就這樣在患得患失中等待，等待著你不知何時歸來的日子。久而久之，我已經成為了習慣。”

    望著那抹嬌小的身影站在那裏，皎潔的月光在那一身白色衣裙上灑下一層淡淡的光霧。

    “既然習慣了，為什麽還要分手。”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年來她在什麽樣的情緒中等待他，隻是，每次見她收下禮物時候淡淡的淺笑，以為就是默認的許可。此刻，想來，當時卻忽略了她微垂眼簾下的落寞。

    那層光霧隨著她略側轉身，終究是渙散開去。她的聲音卻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纏綿悱惻。

    “習慣不代表愛，拯救我，但是不代表我要回饋與愛情。”她冷漠的說出最無情的話語，可，再難忘的情傷，終究會有愈合的那一天，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遺忘，隻要不再想起，“所以，JAMES，對不起。”

    “若當初換成任何一個人拯救出那時的你，你都一樣會習慣。”淩錦肖的聲線帶著自嘲與苦澀，即便很輕，都能辨出一絲的哀傷，“是嗎？”

    原握緊的指甲似要嵌進掌心一般，他能感覺到手心的疼痛，可，卻遠遠不及心中的痛。

    望著他鎖緊的眉宇處，她深深地點點頭：“是。”

    唇邊浮過一抹苦笑，這幾日她一如平常的樣子，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總歸，還有點轉機。

    可是，一旦她決定了事情，任誰都無法動搖。

    “你愛他？他能給你什麽？金錢，還是地位？”

    他第一次這麽失控的抓緊汪寵兒的兩條手臂，來自手臂的痛楚讓她白皙的眉宇間出現褶皺，試圖從他手裏抽回她的手，可，她的力氣在他的麵前，無疑是弱小的，隻能任由他這麽捏著。

    “這麽多年，你給了我很多，我也握住了很多，可是，唯一不變的，是你身邊的女人從來不止我一個人。”汪寵兒語音輕緩，目光如那月色一樣的柔和，說出了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沒說的話。那些所謂的逢場作戲，每每看到八卦雜誌上他與某某位豪門千金同進同出，都深深的刺痛著她心。以至於，最後，她讓徐媽不準再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眸中壓抑著黯淡，眉宇間出現皺痕，手臂上的手，旋即鬆開。讓杵在原地的他如雷電劈下，原來，她一直都在意。

    不介意他失控下的粗魯，汪寵兒繼續道：“財富不是彰顯幸福的唯一表現，而，愛情才是。因為，愛情本就不會與財富掛鉤。”

    背對著門口，淩錦肖站在窗前，欣長清瘦的身姿在落地窗前剪下風雅雋秀的斜影。

    若有所思地垂眸，清俊的眉宇間是陷入深思的深沉。

    “先生。”

    徐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看著少爺那孤單蕭條的身影，她心底也不好受，不知道小姐為什麽突然要離開，她不能問，這不是她一個下人該逾越的。

    “走了。”淩錦肖深情又不舍地說出這句話帶著肯定的語氣，深邃的眸子望著窗外一草一木的景色，胸口一股難以言語的情緒在發酵，並且在體內延伸開去，讓他不敢回頭。

    “走了，小姐隻是帶走了她自己的衣服。”徐媽如實的回答，想起她與小姐生活了這麽多年，這冷不丁的一走，心中難免不舍難忍，滄桑的臉頰上也沒了一絲笑意。

    “那些虛華的東西看起來流光溢彩，實際清脆如琉璃，根本經不起盈盈一握。”淩錦肖削薄的唇角微微翹起，似嘲諷，似落寞，那深邃如漆的眸中失去了往日的流光溢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