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樂急忙是鬆開了劍，一瞬間竟然也是愣住了，就那樣呆呆地看著指劍倒了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那樣躺在了地上。他的劍一抖，也是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這一刻，連沐如歌的臉色都稍微變了變。誰都沒有想到指劍會選擇這麽做，沐如歌其實也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是做錯事，他了解指劍，他還有改過的機會。但是，他卻選擇這個結果。

    指劍倒下的時候，還睜著眼睛，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他癡癡地看著沐如歌，也是看到了沐如歌表情的變化，他想要說些什麽，嘴巴輕輕動了動，沐如歌聽不清，然後慢慢靠了過去。司書怕是有危險，於是出手攔了攔沐如歌，沐如歌推開他的手，走了過去。

    一瞬間，山洞安靜地出奇。一直跟在指劍身邊的男孩安嵐也是瞪大了眼睛，似乎看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也是讓人覺得很難受，他想要後退，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腿像是紮根在土裏，連動一動都是困難了。他隻好瞪大了眼睛，看著指劍脖子上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染紅了自己的衣裳，也染紅了這一片土地。

    這山洞其實有些黑了，方才就是靠著指劍帶來的人舉著火把才亮堂的，後來為了動手方便些，就是將那些火把放置在了洞壁上，這洞壁，本就是有那放火把的裝置的，可能這並不是什麽天然的山洞，而是人工所鑿刻的。司書和司樂解決掉那些人之後，這火把自然還是繼續燃著的，所以這山洞，雖然有些暗，但是好歹是有火光的，就是這樣的對峙，方才看得清。

    火光映襯著所有人的表情。除了宮墨翎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之後，其他人的臉色都是稍微變了變的。尤其是司樂和安嵐。

    沐如歌走到指劍的身邊，蹲下身來，按住了指劍脖子上的傷口，就聽見指劍虛弱的聲音傳過來，“不……不要費，費力了，如歌……”

    沐如顏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鬆手，隻是繼續這樣按著傷口，看著指劍，眼神中有些鬆動了，指劍繼續說道：“一步錯……步步錯，是……是我，太想要，權力了……都，都是，我的錯。如……如歌，能不能，能不能放過……安……安嵐……”指劍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沐如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指劍恐怕也聽不到了，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身體也是再也支撐不住了，最終還是睜著眼，似乎還是心有不甘，但是卻無能為力了。沐如歌閉上了眼，沒有說任何話。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宮墨翎護住了沐如顏的眼睛，看著這發生的事情，這時間，真的是太短了，這短短的時間內，這事情卻變幻複雜，一瞬間竟演變成了這樣。不過也好，不管怎麽說來，他們都是暫時安全了。他一隻摟著沐如顏的手，似乎也是悄悄放鬆了下來。

    不知道是沉默了多久，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樣。安嵐甚至是有些害怕，但是動彈不得。也沒有人去理會他，他聽見了指劍所說的話，最後一刻，他好想衝過去抱抱指劍，他想告訴指劍，他已經不恨他了，他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是……他無法動彈，指劍也是聽不到了。

    打破這沉默的還是宮墨翎，這山洞也不是個久待的地方，而且這火把，明明暗暗的，似乎又要熄滅了，他終於出聲，“這裏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還是不要久待了吧。”

    沐如歌聽了宮墨翎的話，點了點頭，凝固的表情稍微變了變，終究說道：“走吧，這裏就不用管了。”說著，看了沐如顏一眼，沐如顏點了點頭，也是跟著沐如歌走了出去，宮墨翎扶著她，兩個人慢慢走，司書和司樂也跟了上來。幾個人走出了山洞。

    沐如歌回頭看了一眼，這山洞，滿是血腥，即便是走出來了，還是聞到了血的味道，那麽濃，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他必須去習慣這個感覺，他的生活一直在殺戮，一直一直，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就真的習慣了吧。

    安嵐仍然是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連他們走出了山洞都沒有看一眼。沐如顏也是回頭，看著這個孩子的樣子，有些孤單落寞的樣子。若是他們不帶走他的話，他大概就會在這裏一直站下去吧，沐如顏反正是這麽想的，於是便對沐如歌說道：“哥哥，帶著他一起走吧。”其餘的話她也不用多說了，沐如歌自然會了解她未說完的話的。

    沐如歌吩咐司樂，“你去將那個孩子一起帶出來吧，帶回去。”司樂聽了沐如歌的話之後也不多說話，馬上就進了山洞將那個孩子抱了出來，安嵐一臉空洞的表情，似乎現在不論做什麽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即便是這個人現在抱著他，他也覺得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一行人就決定這樣趕回去武林盟。因為宮墨翎和沐如顏身子都比較虛弱，所以選擇了騎著花花。沐如歌之前也是受了傷，所以也是騎馬過去，安嵐就跟他一匹馬，被安置在他的身前，那孩子小小的，倒也是不占地方的。司樂和司書就在暗中保護著他們。

    終於脫離了危險，所以這一路，沐如顏自然是有很多話要和沐如歌說的，沐如顏還問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沐如歌就解釋了傾國發生的所有事。本來沐如歌按部就班地聽著衛昀的話，一切都準備得當了，甚至可以說是就在等待一個機會了，但是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走漏了風聲，這自然是特別嚴重的，沐如歌從知道的那一刻起，就拋棄了一切，逃了出去，隻是可怕的是，還是被發現了，所以就被一路追蹤。

    沐如歌的體力也是這樣被耗盡的，除了指劍意外，還有很多人追捕著他，處境其實就和沐如顏他們差不多，景傾兩國合並之後，更是花了大量的精力去追尋他們的下落，司樂和司書匯合後，為了尋找他，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的。沐如歌說到，其實他之前就感覺到了宮墨翎和沐如顏的痕跡，所以這一路上也就特別小心，想要和他們匯合，但是前幾天卻忽然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前幾天，沐如顏想了想，應該就是他們進入了雙漁村了吧。所以那時候讓沐如歌也是難以尋找。沐如顏也沒有多說話，繼續聽著沐如歌說道，“然後我不小心暴露了被指劍追到了一點痕跡，受了傷，所以一直在逃。其實在看到那紋路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心說他們莫非是發現你們了……”他輕歎一聲，心疼地看了沐如顏一眼，“沒想到還真的是這樣。”

    沐如顏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也好，跟著哥哥，總比我和阿翎亂闖來的安全一些。”

    沐如歌點了點頭，看了宮墨翎一眼，宮墨翎其實比起以前來憔悴了好多，也是虛弱了好多，麵色有些蒼白的樣子，著實看起來是受了很多的苦，他問道：“太子接下去是準備怎麽做？”

    宮墨翎聽見太子這個稱呼，都覺得是仿若隔世了，苦笑了一聲，沐如顏捏了捏他大腿上的肉，宮墨翎隨即才有些精神，說道：“還能怎麽做，這天下，絕對不能交到鳳族手中。”

    這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讓沐如歌也是有些心癢癢的，他不管這天下是落在誰的手裏，但是鳳族，是絕對不能放過的，當初的仇恨，這麽多年來的複仇，絕對不能付之一炬。他讚賞地點了點頭，正想要說些什麽，忽然沐如顏說了一句話，讓他渾身一僵。

    沐如顏說道：“哥哥，其實爹娘還沒有死。”

    沐如歌一愣，忽然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才找回來自己的語言，“你……說的是，是真的嗎？”他覺得太過於震驚了，這個消息，就像在他腦海中投了一個深海炸彈一樣，炸的他似乎什麽都不剩下了，若是說他們還活著，那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來找他們，讓他們那麽多年，受了那麽多的苦，讓他們幼無所依，靠著仇恨長大。

    沐如顏很確定地點了點頭，“我……見過他們了。”

    沐如歌看著沐如顏，“相……相認了嗎？”若是他們出現在他麵前，他會做什麽呢？一定是會質問這麽多年，究竟去了哪裏，究竟為什麽這麽狠心丟下他們，究竟……若是他們出現了，他一定會好好問清楚的，這麽多年所受的苦和累，他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沐如顏搖了搖頭，“沒有，但是能夠確認了。”她也是歎了一口氣，她和沐如歌的想法又何嚐不一樣呢？她和沐如歌，對他們，肯定都是有怨恨的，隻是，在沒有了解真相之前，誰都沒有辦法說些什麽，“我覺得爹娘應該也是有苦衷的，隻是我也想要問清楚……”

    沐如歌忽然覺得很迷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