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快開門！”我拉著老媽很快走到了燕子租住的屋子前，老媽鬆開我的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我則著急的敲響了燕子家的防盜門。

    門很快從裏麵被燕子打開，頓時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夾雜著血腥味直撲我的鼻孔，我不由伸手掩住了口鼻。燕子身上鮮紅的皮質風衣很是惹眼，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垂到腰間，蒼白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我知道她最喜歡這個味道的香水，沒想到她到了這一刻，還能鎮靜的將自己收拾的光鮮亮麗，是她這些年膽子變大了，還是壓根沒將高富才這個混蛋當人看？

    “秋秋，你確定要進來嗎？”燕子斜靠在門框上，看到我和老媽，冷聲道。

    我輕輕點頭：“既然來了，那就讓我進去說話吧！”

    “好，你可別害怕！”燕子說罷，扭著水蛇腰朝客廳走去。

    我和老媽跨過門檻剛走進屋子，就看見了橫躺在客廳地板上的高富才，他身上的西裝被鮮血浸染的失去了本來的顏色，胸口插著的水果刀寒氣逼人。我不由渾身一顫，握緊了老媽的手掌。老媽也嚇得不輕，急忙將目光移到一旁。

    “怎麽，害怕了？你可是護士，見過的死人應該不在少數吧？”燕子冷笑著望了我和老媽一眼，然後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掏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著後，姿勢優雅的抽了起來。

    我不想被燕子看扁，拉著老媽越過高富才的屍體，大步走到了燕子身旁，肅然道：“你都不怕，我有什麽好怕的！”說完話，我被燕子吐出的煙霧嗆得一連咳嗽了好幾聲。

    燕子哈哈大笑：“你丫也太矯情了吧，怎麽，路愷不抽煙啊？”

    我聽到燕子的話心中怒火直燒，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說笑！我趁燕子不注意，生氣的從她手中奪過染了一截的香煙，扔在地板上，用腳上穿的高跟鞋，狠狠的將燃著的煙頭踩滅，然後肅然喝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燕子低頭望著地板上，被我踩成粉末的香煙，淒然笑道：“事已至此，驚慌和後悔還有意義嗎？”

    “是沒什麽意義，可你也不能這麽作踐自己啊！”我知道燕子以前從來不抽煙，可自從半個月前她和新男友分手後，抽煙便成了她煩悶時減壓的新方式，她抽的最厲害時一天至少兩包煙，我說吸煙有害健康，讓她趕快戒掉，她卻說全中國人都知道吸煙對身體不好，可也沒見那家煙廠停業倒閉，她還說吸煙能讓她忘記傷痛，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後來我忙著和田茜爭奪路愷，也沒再耐心規勸過她，如今看到她吸煙的樣子，我心中真的好難受。

    燕子抬頭盯著我的眼睛，哈哈大笑道：“我剛才已經打電話投案自首，想來警察一會就到，我一個將死之人作踐與不作踐，又有什麽意思！”

    我聽到燕子的話，淒然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柔聲道：“燕子，你怎麽這麽傻，高富才再怎麽不是人，你也不該幹出這違法的事情啊！”

    “其實我早就想報複他了，可我一直下不了手，直到我真心喜歡的男人，因為我不能生育而拋棄我時，我壓抑已久的複仇之火立馬被點燃，於是我開始想辦法實施複仇計劃。”燕子冷聲道。

    我看了一眼高富才的屍體，認真的問：“他不是回南方公司了嗎？你是怎麽騙他來這裏的？”

    “其實他死的一點也不冤枉，誰讓他如此好色！十幾天前我給他打電話，說我很想念他，不再逼他娶我，隻要他能偶爾來看望我一下，我願意繼續做他的地下情人。沒想到他色眯眯的說，他早就想念我的身體了，隻要我不再瞎鬧騰，他可以像以前那樣疼我。我們談妥後，他說過幾日便來看我，於是我在網上買了水果刀，做足了刺殺他的準備。昨日淩晨他真的乘飛機來看我，我準備了燭光晚餐，騙他喝了許多酒，在他暈暈乎乎想要與我做愛時，我拿起事先藏在衣服裏的水果刀，直接紮進了他的胸口，沒多久他便倒在地板上失去了呼吸。我握緊水果刀刺向他時覺得很開心，可當他倒在血泊裏一動不動時，我卻軟癱在地，嚇得不知所措，直到大天亮我看到窗外溫暖的陽光，才想到給你打個電話，然後梳洗打扮後報警自首，靜待警察來帶我走。”燕子望著我和老媽輕聲訴說。

    我淒然搖頭：“都是我不好，我沒有盡到一個朋友的義務，那日你說在網上買水果刀，若我多留個神，能來關心、開導你一下，你也不會犯下如此大錯！”

    “秋秋，你就不要再自責了，這真的不管你的事。”燕子伸手拍著我的臂膀，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道。

    我抓住燕子冰冷的手掌，輕聲道：“你後悔嗎？”

    燕子仰頭看向遠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冷聲道：“我不後悔，這是他應有的報應！其實蹲大牢也蠻好的，有人管吃管住，還不用擔心被人欺騙，若要償命那更好，反正我早已厭倦這個世界！”

    “燕子，你真的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眷戀？”我淒然道。

    燕子歎了口氣，眼中強忍著的淚水終於落下，她看著我肅然道：“若說還有眷戀，那就是放心不下年邁的父母，還有對不起劉強！”

    “放心吧，我會替你好好孝敬他們二老，若你想再見劉強，我可以幫你安排。”我認真的道。

    “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落魄的樣子。這一生我幹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和劉強離婚，若有來生我一定要再做他的妻子，好好報答他！”

    “劉強若聽到你這句話，他一定很開心！”

    “對了，秋秋，你千萬別告訴他們我殺人的事情，他們若問起我，你就說我去了國外定居，再也不回來了。”燕子伸手摸著腮邊的淚水，看著我認真的道。

    我輕輕點頭：“我會的，一會警察來了你先隨他們走，我一定要想辦法抱住你的性命！”

    燕子淒然搖頭：“秋秋，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死亡對於我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警察應該馬上就到，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你和阿姨還是快走吧！”

    我緊緊擁抱燕子，希望自己體表的溫度能給她一絲溫暖。

    老媽伸手拉過我，肅然道：“聽燕子的話，快走吧，免得一會警察以為我們是同夥！”

    “警察若真這麽認為，那倒也是一件好事，那樣我就可以替燕子去送命！”我看著燕子苦笑道。

    老媽立馬厲聲喝道：“瞎說什麽啊，快走！”說完話，她老人家氣急敗壞的強行將我拽到了防盜門外。

    燕子朝我揮手：“快走吧，記得一定要幸福啊！”說完話，她將防盜門啪的一聲緊緊關閉。

    老媽拉著我快步跑下了樓梯，就在我們剛走出樓門沒幾步遠，我便聽到了警車刺耳的鳴笛聲。

    老媽握緊我的手，想拽著我快點離開，而我卻轉頭看向警笛傳來的方向，老媽緊張的大喝：“看什麽看，快走啊！”

    我淒然搖頭：“媽，人又不是我們殺的，你緊張什麽，我想在這裏看著燕子離開。”

    老媽看我一臉認真，知道我是個倔脾氣，沒辦法隻好妥協：“好吧，我陪你！”說完話她拉著我，坐到了離樓房不遠的一張休息椅子上。

    警笛聲越來越響亮，沒一會一輛警察和一輛殯儀車，出現在了我和老媽的視線裏，車輛很快在樓下停好，警車裏下來四個高大威猛的警官和一個法醫，其中一個警官按響燕子家的門鈴，樓門很快打開，他們幾人大步衝了進去。沒多久三個警官和法醫，抬著被塑料紙包裹的高富才的屍體，大步走到了殯儀車前，車上的司機急忙打開車門，他們幾人一起將屍體抬到了車廂裏。緊接著燕子和另一名警官從樓門出來，燕子腕上明晃晃的手銬，在太陽的照射下刺得我眼睛生疼，我起身就要朝燕子靠近，老媽急忙拽住我，肅然道：“幹什麽？你是想讓小區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這件命案有關？”

    我聽到老媽的話不由一驚，環顧四周，不知何時我們周圍已聚集了不少男女老少，他們正用鄙夷的目光看著燕子，有人甚至低聲罵道：“最毒婦人心，這個女人真狠！”

    我聽到那人如此說燕子，真想立馬大聲替燕子辯解，可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警察還未走，他們若聽到我的話肯定會懷疑我，搞不好會將我和燕子一起帶到警局審問，我倒無所謂，可老媽年紀大了，實在經不起什麽打擊。這麽想罷，我偷偷瞪了那人一眼，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燕子。

    燕子也許看到了人群中的我，她仰頭微微一笑，然後在警官的推搡下坐到了警車裏。警笛聲再次響起，殯儀車和警車掉頭後飛也似的離開了小區。

    老媽看我神情複雜，輕聲道：“秋秋，什麽也別想了，回家吧！”

    我望著警察遠去的方向，淒然點了點頭，然後失魂落魄的跟在了老媽的身後，慢慢朝家裏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