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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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總,木紫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這兩天我看她情緒很低落。”快下班時,成功美見郭立建心情不錯,便說了她憋在心裏的話。

    她今天和木紫溪打招呼,木紫溪卻有些魂不守舍。成功美覺得郭立建或許能幫到她,跟了郭立建這麽久,有些事,她還是看得很清楚,郭立建在意木紫溪,任何事,他都願意幫助她。

    “是嘛,我去看看。”郭立建說著馬上往樓上走去。

    他走到二樓,往裏一望,沒有看到木紫溪,想來她是下班已離開。不過他看到龍飛苦著一張臉,手裏夾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眼神渙散。

    “龍飛,大經理,你是怎麽了,幹嘛悶悶不樂的?”郭立建關切打趣地問道。

    “立建,我們好久沒有聚一聚了,你今天有空嗎?陪我喝一杯怎麽樣?”

    “好啊,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聚在一起了,你都從冷酷無情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郭立建裝作不無感慨道。

    “有嗎?誰說的。”龍飛突得站起身,盯著郭立建問道。他有一點心虛,其實他自己也發現,自從木紫溪走進他的視線,他就變,幾乎是本能的改變。

    “怎麽沒有,還要人說啊!”郭立建自信滿滿地說。

    “走吧,老地方,我們去喝兩杯。”

    “好。”

    他們二人所說的老地方,是離龍氏很近的一家叫幽香絕綠的高級餐廳。那裏環境特別雅致。設計師別出心裁,把大量的植物融入美食中設計成牆麵。室內還中有大量幹淨青綠的植物,顧客目光無論投向哪裏都是清新的綠意。

    當二人準備要去幽香絕綠時,龍蔓琴與蔣清已經坐在了此餐廳靠窗戶的一角。

    “清學長,這個你拿著,裏麵有8萬,密碼是你的生日。”龍蔓琴爽快的拿出一張中國銀行的銀行卡放到她對麵男子的前麵說道。

    “蔓琴,我不能要你的錢,家裏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這是我攢下的零花錢,沒關係的。”

    “真的不行。”

    “清學長,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們做不了男女朋友,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救伯父要緊,大不了你到時候退還我。如果你再不拿些錢去給人家,伯父就要進監獄了,難道你忍心看著他,那麽大一把年紀,殘廢一隻手,還要進監獄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蔣清吃驚地看著她問道。

    “幾個月前我聯係不上你,便去你家找你,你媽媽和我說的。聽她說後,我就開始籌錢。那家人給你們的期限是三年,現在時間快到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也弄不了那麽多錢。”

    “那我先借你的,謝謝你,等我有錢,連本帶利一起還你。”

    “沒事,隻要能幫到你,要我做什麽都行。”龍蔓琴見蔣清同意接受,很開心。

    “蔓琴,我不值得你這樣。”蔣清看著她,五味雜陳。

    “我覺得你值得,你就值得。”

    蔣清自從明白了龍蔓琴的心意後,就想與她撇清關係,雖然他現在很無助,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他最珍愛的女子沈香蜜。可是,他也不能不管家裏那風燭殘年的父親,他絞盡腦汁也沒有辦法籌到十萬。

    他收起了卡,一幅悲慘的血腥場麵,再次浮現在他麵前。

    那天上午,有人請他父親的小貨車拉一車春筍去城裏賣。早上母親做了豆腐(他們那裏的習俗,出車前或是有危險的事不能吃豆腐,一般有人過逝才吃豆腐,大清早吃過豆腐視為不吉利),而且,父親還喝了點小酒。當有人找上門來時,母親攔住父親說不能出,讓那人去找別家。但是父親覺得母親太過緊張,而且這送上門來的生意他不能不做,他還是執意去了,並向母親保證不會出事。

    受過九年製教育的蔣清自然是不會相信和在意母親的那些迷信思想,但父親喝了酒,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於是勸道:“爸,你還是等酒精散了再去吧,別那麽著急。”

    “我那點米酒,度數低,沒事,我都是這麽多年的老師傅了,不用擔心。”蔣父說著便去取車。

    自打蔣父走後,蔣母就對蔣清念叨:“你爸爸他不會有事吧,我這眼皮跳得很,直打架,怎麽揉搓都停不下來。”

    “媽,你就是太擔心了,導致神經緊張,所以眼睛才跳的,這我們學生物老師都有講的,爸爸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不會有事的。”蔣清見母親心有不安,條條是理,信心十足地寬慰道。

    可是隻過了一個把來小時,範森就跑著大喊:“玉娟出事了,你家男的在楓樹彎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楓樹彎離家不遠,二裏來路,因為那裏有十多顆很古老的楓樹,又有一個大陡彎,村裏的人把那裏稱為楓樹彎。當蔣清與母親坐於清林的摩托車趕到時,那裏已圍滿了人。蔣清看到一輛三輪車被撞翻在地。路邊上一個男人雙腿是血,那鮮紅的血滲透了褲子流得哪裏都是,變成暗紅,他臉色發青,痛得嘶牙咧嘴地呻吟著。而父親的右手也被玻璃劃得傷痕累累。

    “快看看,剛才我們已經想辦法叫救護車了,應該一會就到。”說話的是讓父親送竹筍的陳春仙,好在他還無事。

    蔣清看到那副慘不忍睹的畫麵,從來不流淚的他眼眶shi潤,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明白了。母親開始一邊心痛地問父親,一邊責怪他。一陣涼颼颼地山風吹過,蔣清打了一個寒顫,一片略帶紅色的楓葉飄落在了他身上。他看著那些楓葉片片飄落,不敢去看父親的右手,更不敢去看側躺在路邊的三輪車司機。他想到了安慰父親,他想到了他們家今後的日子,他想到了要輟學,他想到暫時不能與沈香蜜表白,他腦子雜亂無章地思考著,思考著……

    後來他隨母親及幾個鄰居去了醫院,父親的手感染太深,隻能切掉右手,方能保全全身,從此父親再不能從事他最喜歡的開車事業,也不好做飯,不能寫字,不能劈材,不能做許多從前輕而易舉便能做好的事……蔣清想到自己可親可愛可敬的父親將要承受那一切就心酸。他有時候甚至希望自己能代替父親受這份苦。如果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總比發生在父親身上好,自己還年輕,練練或許左手會像右手一樣靈巧,可是父親都那麽大年紀了還要受那份罪。

    更糟糕的是,交通局出麵處理這一起交通事故了,父親的刹車失靈,父親開車前沒有檢查好,父親要負全責。

    因為是鄉裏鄉鄰,蔣清的父親蔣大行為人忠厚,待人熱情和善在十裏八村是出了名的,所以最後雙方協商蔣大行陪三輪車傷者曾冬國10萬元,在三年裏還清。蔣清幾度要放棄上大學,因為他們班主任的堅持,他才一邊兼職一邊把大學念完。大學畢業,他本來想多掙些錢,但經濟又不景氣,他工作之餘還去打零工,目前也就攢足了三萬元。他想了一下去找能借錢的朋友,親戚,最多也就能湊到5萬,龍蔓琴的這筆錢無疑是雪中送碳。

    “清學長,想什麽呢?菜都上齊了,我們吃吧!”

    “嗯,你放心我會盡快還你的。”龍蔓琴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萬一你哪天跑了呢,要不這樣吧,你去我們龍氏上班,我會更安心。”龍蔓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她是希望蔣清去龍氏的,這樣她母親也會更支持她與蔣清在一起,而且這樣她更有機會贏得蔣清。

    “等我這邊的合同到期就去龍氏吧!”蔣清思慮片刻回道。既然他至始至終沒有接受龍蔓琴做他的女朋友,人家有那個顧忌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的那份恩情,他會竭其所能還給她。

    “真的嗎?太好了。”龍蔓琴眼睛裏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她這交並不想趁人之危,隻是隨意試探,卻沒有想到蔣清居然同意了。

    “嗯,我會努力進龍氏的。”

    “進龍氏你不用擔心,你這麽有才華,我會讓我哥,還有我父親幫忙的。”

    “蔓琴,你在說我什麽呢?”

    正當龍蔓琴因這意料之外的事而高興得不知所措時,聽到了龍飛的聲音。

    “哥,你怎麽也來了?”龍蔓琴站起身來,用不歡迎他的聲音問道。

    “我和立建來喝兩杯。”

    “哥,你既然看到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學長蔣清,他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很擅長運營,我想把他挖到咱們公司去,上回在家我也和你們提過。”龍蔓琴殷勤地說道。

    “你們好。”蔣清也忙站起來,禮貌地和他們打招呼。

    “蔓琴,你是關心公司還是關心他。”龍飛盯著蔣清說道。

    “哥,你說什麽,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我怎麽就不會關心公司。”龍蔓琴的臉刷的紅了。

    “我們蔓琴長大了,這都找男朋友了,什麽時候找的,也不和我說說,你小時候對我可是無話不談的哈。”郭立建看了蔣清一眼,打趣地說到。

    “你們誤會了,他真的就是我的學長。”

    “好吧你們聊,我和立建去那邊了。”龍飛說著和郭立建走開來。

    龍蔓琴見二人走遠,才和蔣清說:“我哥雖與我同父不同母,但對我很好的。他們喜歡和我開玩笑,那些話你別在意。”

    “嗯,好的。”

    “蔓琴,快吃吧,吃好了我送你回去,我晚上還有一份工作要做。”

    “好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