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棟破舊的平房外，花偵探告訴龍飛，他的母親就住在那間屋子裏。

    據他觀察，老人家到了下午4點左右便會推著車去擺打氣球的攤子。

    龍飛沒有耐心等到4點，他對花偵探道：“好了，我知道了，現在沒你事了，你回家吧！”

    也不等偵探回答，走向前去便敲起了門。

    “誰啊，沒見人午休，敲什麽敲。慧燕，你開門看看，是誰，這麽不看時候。”屋裏傳來一個火爆沙啞的男人聲。

    “嘎吱”一聲，門開了。

    “你找誰？”汪慧燕還沒看到來人便問道。

    “媽，是我，龍飛。”

    汪慧燕沉默了片刻道：“進來吧！”

    龍飛並沒有從她眼裏看到一絲一毫的驚喜，仿佛自己並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誰啊，慧燕。”

    “我兒子。”

    “你那個有錢的兒子來了，我讓你去找他，你說他不會認你，你看這不人家自己送上來了。”

    “你說話注意點，一把老骨頭了，還口無遮攔。”汪慧燕瞪了他一眼道。

    “好吧，我不會說話，我沉默，我去看書去，這下總行了吧！”

    “你來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看你過得好不好，這麽多年，你就在湘福，卻從不去看我。”

    “以前在南方，是前年，老頭子出車禍才回來湘福的。”

    龍飛掃視了一眼這破舊卻幹淨的房子道：“既然過得不好，為什麽不來找我。”

    “沒臉，日子也過得去。”

    “媽，我是你兒子，小時候我是恨過你，很恨，很恨，但即便你從來沒有養過我，你也生過我，你是給了我生命，你帶我到6歲，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是吧。”

    “家裏除了你和他還有別人的嗎？”

    “你還有一個妹妹，嫁到國外兩年了，沒有了音訊，我也不曉得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怎麽會這樣？你們怎麽能讓她嫁那麽遠。”

    “婚姻自由，管不住。”

    “媽，我今天來是給你送錢的，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去擺攤子了。”

    “你知道我在外麵擺攤子，遇到過？”

    “是的，當時怕你難為情，沒敢和你打招呼。”龍飛心想，總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請了偵探，千辛萬苦才找到她的。

    “也是。”

    “媽，這卡你拿著，裏麵有10萬，夠你和他花上一陣子了，你都這把年紀了，別再去擺攤子了。”

    “你的好意我領了，這錢我不能要。”

    “慧燕，你兒子給你錢，你拿著，我現在腿壞了一隻，女兒也被洋人拐走了，隻能靠你，你別清高了，實實在在過日子，才是正經事。”

    “媽，他說得對，拿著吧，我又不缺錢。”

    “好吧。”

    “吃了晚飯再走吧！”

    “對是該在這吃頓飯，虧得你心裏還惦記著你媽，比你那飄洋過海的妹妹強多了。”

    “我還有事，我改天再來看你。”

    “不想吃晚飯就把你的卡拿走。”

    “媽，我吃，好久沒有嚐你做的菜了。怪想念的，我把事情先推了吧！”

    “好，我先去買菜，買好回來給你做。”

    “媽，我跟你一起去。”

    龍飛覺得這夾在中間的平房前後左右都被高樓檔住光線，真是憋悶又難受。還是出去透透氣的好，想辦法說服母親，把這房子再好好建建，現在這個樣子，簡直不是人能住的。

    “媽，你那房子，改建一下怎麽樣？”

    “你繼父祖上留下的，他不讓動，怕毀滅兒時記憶。”

    龍飛心想，一個男人，還這麽懷舊。

    其實，汪慧眼不過是不想讓龍飛再為她的事勞力費心，才如是說罷了。

    “他對你好嗎？”

    “好不好的，也一輩子了。”

    “不好，是嗎？”

    “至少一心一意吧！”

    “我看他那德行，配不上你。”

    “我又能好到哪去，二嫁女人比他還大兩歲，他脾氣雖不好，修養一般，品性一般，心裏卻隻裝著我這麽一個女人。”

    龍飛聽母親這麽說，心裏很酸楚，都怪陸晚莉，如果不是她，母親現在還是龍氏的董事長夫人，怎麽會變得這麽滄桑無奈。

    “媽，其實爸爸，他心裏一直有你。”

    “別說你爸，我不想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

    “好吧！”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我做的紅燒肉，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

    “沒有，媽，那肉，隻有你能做出那種味道。”

    “不用哄我高興，是我欠你的，該我哄你才對，但我到了這把年紀，反而更不知道怎麽去哄人了。”

    “媽，別這麽說。”

    “到菜市場了，裏麵髒，你就在外麵車上等著。”汪慧燕用不容拒絕的口氣道。

    “好。”龍飛原想，多陪陪她，幫她拎點東西，卻隻得乖乖答應。

    龍飛看著母親佝僂著的背景，蒼白的頭發，瘦幹的身軀，眼睛有片刻的模糊，母親才是陪父親白手起家的那個女人，隻是，她依然那麽耿直，我行我素，從來不會去取悅他人。

    如果她當年有陸晚莉的半分乖巧，能展現弱勢的一麵，哪怕是惺惺作態，或許，最後她不會鬧到與父親離婚的地步。一個巴掌拍不響，母親當年的離開，她必定也是存在一定問題的。父親自己就是一個很強勢的男人，與自己一樣強勢的女人一起生活，久了，必定會矛盾重重。

    以前，他並不懂這些，隻是後來，木紫溪離他而去，某天他就習慣性的買些書，看些電視，刻意去了解這些東西，為的是，經後能與木紫溪好好白頭偕老。雖然現在並不知道，木紫溪身在何方。

    “好了，走吧！”王慧燕左手拎魚右手拎肉道。

    她雖然上了年紀，但步伐卻很矯健，立索，絲毫不透露半點老態。

    “媽，要是沒錢了就去龍氏找我。”

    “你給的卡，夠我們花一輩子的，你妹妹哪天瘋夠了就回來了。”

    “媽，你還是把我當外人。”

    “沒有，認真開車，以後開車少說話。”

    “好。”

    龍飛沉默了下來，今天與母親相見，他有說不出的感受，很多東西與她意料中的都相差太遠太遠。

    有時候他又覺得母親於他真的好陌生，不過現在知道母親的家，時常來看看，也好。

    劉鬆明接到木紫溪的電話後，次日便再去看沈香蜜。

    他這次沒有進秦風家，隻是在沈香蜜公司門口堵住了她。

    “香蜜，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好嗎？”

    “嗯。”

    “前麵有一家小餐廳，不貴，味道也好，我們去那。”

    “嗯。”沈香蜜答應後，給母親打了一通電話，讓晚上別做她的晚飯。

    兩人來到餐廳。

    劉鬆明直截了當的說：“我們是夫妻，有什麽話我直說，不繞彎子了。”

    “嗯。”

    “我們談談你肚裏孩子的事好嗎？”

    沈香蜜下意識的模了一下肚子道：“這事你怎麽知道的，誰跟你說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我都知道了，這個孩子苦了你，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疚，我們是夫妻了，從今以後所有的苦難由我和你一起麵對，一起承擔，好嗎？”

    “嗯。”沈香蜜聽他如此說，兩行委屈的淚水瞬間直往下流。大抵懷孩子的人本身神經會脆弱些。

    “別哭，沒事的，哭多了對孩子不好。”劉鬆明見她哭流淚，霎時慌了神，緩了緩，忙去勸慰。

    “嗯。”隻是這一句話，沈香蜜明白了劉鬆明的心意，她原先誓死要打掉孩子的決心，刹那間便跑得無影無蹤。

    “不管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但她的母親是你，有這一點就足夠了，你是我老婆，你的就是我的，你放心把孩子生下，我保證，我會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愛她，如果你不想多生，他就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對不起，謝謝你，你能這麽替孩子，不，是替我著想。”沈香蜜聽他這麽說很感動，卻更愧疚，有些語無論次。

    “你要是早和我說，就不必這般痛苦，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我很喜歡孩子，我弟弟劉鬆廣，他不是我的親弟弟，他是我15歲時檢到的。為了他我放棄了學業。我是家裏的獨生子，如果你將來想生二胎都是可以的，我聽說夫妻有一方是獨生子，政策允許生二胎。”

    “嗯，好，那我把他生下來。”

    沈香蜜覺得還是這個決定讓她的靈魂輕鬆了不少。既然劉鬆明都這麽說了，她還有幹什麽理由去傷害一個無辜的生命。

    “以後每個月我陪你去做胎檢，你好好養胎，孩子的事，不用和別人說，孩子就是我的，知道了嗎？”

    “嗯。”

    “現在輕鬆些了沒有，輕鬆些了，想吃點什麽，我去點餐。”

    “好，隨便，清淡些的就行。”

    這事解決後，劉鬆明可算是鬆了口氣，多虧木紫溪告訴他這一切，看得出沈香蜜還是偏向於留下孩子的，隻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在乎自己的感受，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裏有自己，想及此，他在心裏兀自笑了一下。這下好了，隻要再勸勸嶽母，讓沈香蜜與自己住，自己總算也有一個完整的家了，不過這事他決不能讓他的父母親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