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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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歎了口氣,對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有種厭倦的感覺,周景然的躲避不見,讓她心裏像是梗了一塊石頭,她心裏有一把火,有一股恨,卻不知道該對誰發泄。

    她和周景然在大學相識,兩個人相愛三年,感情一直很好,大學畢業兩人決定一起去美國留學,然後父親知道了她和周景然的一切,他們一起戀愛幾年,方青檸一直沒讓父親知道周景然的存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為,她知道,周景然絕對不是父親心目中的想要的女婿的樣子,周景然有藝術天分,卻沒有經商的念頭,他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開了一家畫廊,整個家庭的關係氛圍都和商業無關,而父親對自己一直耳提麵命的就是這一點要求,可是周景然也沒有辦法放棄自己原本的堅持,那個時候的方青檸還太單純,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調和這兩者之間的矛盾。

    可是,她和父親之間的冷戰爭吵日漸激烈,周景然和她距離卻也越來越寬,方青檸原本想著不管父親同不同意,她都會和周景然一起去美國,誰知道,在她吵嚷著要和父親斷絕父女關係,害的父親中風住院的當晚,周景然悄無聲息的坐著飛機去到了美國,隻發了“對不起”三個字的信息,

    後來她才知道,父親私下裏找過周景然,甚至是周景然的父母,她能夠想象父親會說些什麽話,做些什麽事情,讓人自動退縮,他是生意人,哪裏會不懂的如何掐中命脈。

    那段時間,她痛苦過,怨恨過,甚至傷害過自己,最後,她還是離開了父親去到美國,可是她再也沒有見到過周景然,即使是他的父親母親也搬離了原來的地方,隻是聽說出了國。

    一別三年,卻是這樣的相逢,方青檸有些想不明白,現在自己的對於周景然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她突然想起見到周景然的時候是在父親病房的走廊,心裏微微一緊,周景然是去見父親的嗎?可是按理他們二人已經交惡,又怎麽可能去進行探望,方青檸有些不敢想,因為她並不確切的很清楚父親當年到底對周景然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想起那次遇見景然母親,她對自己的態度,是憎惡甚至仇恨的,當時自己沒有細想,現在想來卻覺的並不合理。

    方青檸腦袋越想越亂,直到一杯水放在她的麵前,抬起頭,蘇哲正站在茶幾旁邊看著她,

    “餓嗎?”他淡然的問著,手上拿著一瓶酸奶,

    方青檸其實有點餓,但是卻沒有吃的胃口,所以她搖了搖頭,視線看到蘇哲手背上一大片的淤青,幾乎快要覆蓋整個手背,而他隻不過打了一針而已。

    “你的手怎麽青得得那麽厲害?”

    蘇哲低頭看了看,“沒事,拔針後沒來得及按壓止血,血跑到皮下就會這樣。”

    “哦。”方青檸應了一聲,大概猜想到是為了什麽,

    “你剛剛退燒,去休息吧,今晚我累了,在你這裏借宿一下吧。”方青檸說著,突然想起醫院草坪上的那個吻,臉上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故作冷靜端起麵前水杯喝了一口,抬眼看見蘇哲還看著她,不由心裏有些煩亂起來,

    “你看著我幹什麽?”

    蘇哲搖頭,放下手裏的酸奶,“沒什麽,我有些餓了,我去下麵,等會你也少吃點。”說著轉身去到廚房,方青檸看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

    這時候多寶跑了過來,蹲坐在茶幾旁邊,似乎看到了桌上的酸奶,尾巴搖的歡快起來,它扭頭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視線又轉回了酸奶上麵,最後終於忍不住,嘴巴輕輕的湊了過去。

    “多寶,你想喝酸奶嗎?”方青檸看到,輕輕問著,多寶看了看她,又往廚房看了一眼,然後嘴巴咬著酸奶盒子的邊緣,跑到方青檸的麵前,然後把酸奶放在她的手心裏,

    方青檸忍不住笑了,“你是讓姐姐幫你打開是不是?哥哥不讓喝嗎?”

    雖然這樣問,方青檸還是把酸奶打開,然後拿在手上,讓多寶慢慢舔著吃,多寶吃的飛快,一邊吃幾口還向廚房看兩眼,那樣子就像偷吃的孩子,方青檸真的不知道原來狗狗也可以這麽可愛,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

    蘇哲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盛了兩碗麵,有一碗麵少一些,不過多了一個煎蛋。

    方青檸已經把酸奶放在桌子上,多寶也乖乖的蹲坐在旁邊,看起來很安靜,也許是想象力太過豐富,方青檸怎麽看都覺得它的表情有些心虛,這樣想,不由又看著多寶笑起來。惹得蘇哲也向多寶看過去,然後,眉頭皺了一下。

    “多寶,過來。”

    多寶慢慢的走到主人麵前,乖乖的坐立著,眼睛骨碌碌的一下看這裏,一下看那裏,隻是不看蘇哲,蘇哲有些好笑,

    “又偷吃酸奶了是吧,”抽了一張紙巾給多寶擦擦嘴巴邊上的酸奶漬,捧著它的臉,讓它看著自己的而眼睛,

    “下次在偷吃,哥哥就懲罰你不準吃飯,這次是姐姐害得你犯錯誤,所以就算了,知道嗎?去睡覺去。”

    多寶聽話的跑到自己的小窩裏去了,蘇哲看了眼方青檸,把有雞蛋的那一碗遞給她,方青檸有些沒好氣的說,

    “我哪裏害多寶犯錯誤了?”

    “你不打開,它自己也不敢咬開來吃,不是你害的是什麽?”

    方青檸不說話了,皺了皺鼻子,看了看眼前的麵,“我都不餓,吃不了這麽多。”

    蘇哲二話不說,直接伸筷子在她碗裏挑了一點出來,

    “可以了嗎?”

    方青檸不說話了,低著頭開始吃麵,吃了幾口,抬眼看了下蘇哲,

    “你不問我嗎?”

    “問什麽?”蘇哲安靜的看著她,方青檸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然後蘇哲開了口,“感情的事情,沒有人能幫得了,隻能靠你自己,不過,青檸,你想清楚了沒有,時隔三年的感情真的還是當初你期待的那份感情嗎?”

    這是蘇哲第一次開口喊方青檸的名字,就像喊了很多次一樣的自然,讓方青檸心裏一暖,現在除了父親叫自己青檸,她聽得最多的就是方小姐了,稱呼可以讓人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親疏之分,親切的稱呼自然讓人感覺親近舒服一些。

    “我可以幫你找到他,你想見嗎?”

    呼之欲出的一個想字就要脫口而出,可是想到醫院裏周景然的避而不見,方青檸遲疑了一下,可是隨即冷靜的說道,

    “你幫我把他找出來吧,即使是結束,我也要明明白白的說個清楚。”

    “好吧。”蘇哲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麵,他吃得很慢,卻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吃完麵,收拾好,蘇哲進到房間抱出一床絲綿被放在沙發上,

    “客房沒有鋪,今晚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

    “不用了,我睡沙發吧。”方青檸接過被子,放在沙發上,抬頭蘇哲還站在那,臉上神色蒼白疲憊,似乎還想堅持,

    “你身體還沒好,睡床上會休息的好一些,再一個,我不喜歡睡別人的床,那樣我會睡不著。”

    蘇哲聽她這樣一說,沒辦法隻好點頭,

    “那我先回房了,晚安。”

    “晚安。”

    夜,很安靜,不大的客廳裏隻放了一盞立燈,發出朦膿溫柔的光芒,躺在沙發上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方青檸任然沒有睡著,不是因為睡在沙發上不習慣,而是腦子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讓她沒辦法安然入睡。

    她慢慢坐起來,悉悉索索的被子聲音讓多寶抬頭看了一下,然後又臥下了,拿出手機,方青檸翻開電話簿,裏麵周景然的名字仍然躺在那裏,隻是這三年,這個號碼從來也沒有人接過,不是打不通,而是沒有人接。

    她看著那幾個字靜靜發著呆,然後屏幕暗掉,打開,再暗掉,再打開,手指終於顫抖的點了上去,等待接通的電話鈴聲,一聲接著一聲,響在方青檸的心裏,她的心跳的很厲害,終於,嘟的輕輕一聲,電話接通了,那邊沒人說話,似乎在等待這邊開口,

    方青檸嘴唇微張,聲音微微顫抖,“喂,景然。”

    電話的那邊,沒有人說話,隻有無聲的靜寂,

    “景然,我是青檸,你說話。”方青檸捂著嘴,眼睛已經紅了,

    終於,那邊有人開口,“他已經睡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半夜四點的時間,說他睡了,方青檸的心再一次變得冰冷,手機滑落掌心,掉在被子上,然後聽到遙遠的嘟嘟嘟的聲音。

    方青檸靜靜的坐在那裏,突然冷嗬一聲,她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再一次的不死心仍然換來這樣的結果,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傻得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原來隻有自己拿這場感情當回事嗎?難道,時間真的已經把所有摧毀的一幹二淨了嗎?自己的堅持,原來毫無意義,自己的執著,原來隻是傻得可憐。

    真的是好笑,方青檸這樣想著,真的笑了起來,剛剛已經紅了的眼角這個時候卻沒有一滴眼淚,她不想哭,哭了,會讓她變得更加可憐,所以,她笑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那裏的多寶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她的身邊,用舌頭舔舐著她的手背,像是再安慰她,方青檸光著腳丫溜坐在地上,輕輕的撫摸著多寶的腦袋。

    “多寶,謝謝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