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邀請卡（四）

    梧桐小區。

    在江邊，一陣風吹來，夏初一抱了抱自己的雙臂，低了低頭，額頭的頭發蓋住了夏初一無神的眼睛。

    時而抬頭看了看幢號，八號樓是最旁邊的一幢，隔著一條江濱小道。

    夏初一按了門鈴，對門上的語音機，說了句，我是夏初一，門就被開了！

    夏初一按了電梯門，按鍵亮了。

    電梯裏貼著各式各樣的小廣告和一些恐怖的不知道為何意義的圖案，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

    在“叮咚”之聲後，電梯門打開。這個走廊裏，一些集物箱占了太多的麵積，空氣中還懸著細微得的塵埃，好像夏初一一個不小心踩重了腳步，就會打擾到這個沉湎於久的小角落。

    夏初一踩的每個點都格外的小心翼翼，更多的是在掩飾一種不知所措的慌張，夏初一咽了咽已經吊在咽喉的口水，一步步向前艱難的移動著。

    “滾，讓那個狗崽子，記住了，哪隻手拿的，就讓他吧那隻手放到這裏來，別讓我自己上門要了！”

    夏初一在裏502室前，不遠出聽見龍哥的聲音。

    “龍哥，我求你了，不要啊，小楓沒有了手會死的，你就原諒他吧，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求你了，龍哥！”是薑笑哭著乞求聲音。

    “賣了你都不值那點錢，你他媽的一個孕婦，誰要你，滾！”隻聽見薑笑的乞求聲和家居之間的碰撞聲。

    孕婦？夏初一低頭笑了笑。

    夏初一敲了敲門，裏麵的撕扯才有些安靜下來，然後是薑笑頭發淩亂的開門，眼角淤青的站在門邊。

    夏初一衝她邪魅的一笑，走進屋，龍哥正坐在沙發上，抽著香煙，衝夏初一微笑。

    “初一，來，進來，坐一下！”龍哥招呼著夏初一坐下。

    “恩，好的！”夏初一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裏，轉過身徑直走到薑笑麵前，薑笑不敢抬頭。“薑笑，”夏初一叫了薑笑一聲，就在薑笑抬頭的一瞬間，措手不及的巴掌落在了薑笑的臉上。

    一耳光打得特別響亮。

    “這一巴掌，我說過要還你的，想必你也還記得吧！”薑笑很無辜的夏初一“你不要這麽無辜的看著我，還沒吧”話音剛落，又一耳光打在了薑笑的另一邊臉上，“學校玻璃是誰砸的，我們都很清楚吧”

    龍哥坐在沙發上對夏初一做出的行為表露出讚賞的表情，夏初一像個魔頭，正在掙脫蘇醒。

    薑笑大氣不敢喘一下，低著頭，“龍哥，我先走了！”薑笑哽咽著氣，急忙關門而去，而夏初一原地站著，麵對著龍哥，有幾分神似戚美汐。

    “上次在KTV，還沒好好介紹自己。”

    “龍哥嘛，大家都知道，知道了太多也不好！”說著，夏初一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坐到對麵的沙發上，龍哥依舊是微笑著不說話。

    “你說呢，到底是什麽目的。”夏初一一臉嚴肅

    “進來，”龍哥站起來走到走道裏，夏初一跟隨在後，到走廊兩旁的牆上，掛著一些好看的畫，就像平房那裏的畫一樣。

    一直到最裏麵，一雙紅木色的大門，推進去，是大理石鋪的地板。

    白色的鋼琴，窗簾是淡藍色的，然後是畫架，上麵紙還是雪白的很幹淨，地上鋪著布，上麵有些不小心滴上去的顏料。畫架正對麵放著一盆不知道名為什麽的花，把空氣變得格外的香，然後就是一張黑白照片掛在雪白的牆上，顯得特別突兀，照片前放著桌子門上麵擺著幾盤瓜果，然後是祭拜死人的香，和正向上冒著煙的香爐。

    ――――是安謐。

    夏初一在平屋的照片上看見過這個女孩子，長得格外的清秀，夏初一停住了腳步，她記得。

    龍哥沒有理會夏初一，直徑走到照片前，用桌邊走到照片前，用桌邊柴火燃了三炷香，插在一個插香的盆裏。

    夏初一看見了，看見了在安謐的黑白照片旁邊有一張彩色照片，是正在微笑的戚美汐，夏初一不知道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是我的妹妹安謐，你是文學社的，你總知道吧！”龍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夏初一的背後，冒著冰冷的寒氣，“我妹妹就是被那群人害死了，被那個叫廖恩正的害死了，現在他又憑什麽和其他人在一起，你看！”龍哥手指指著戚美汐的照片“就是這個女人，叫戚美汐的人，你不是也很討厭她麽，我也恨不得他去死，你說，讓她去死好不好？”

    龍哥的嘴裏像是露出了獠牙，冰涼的，貼在夏初一的脖子上。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要，不能殺死戚美汐，我沒有想她死”夏初一驚慌的搖著頭，抗拒著這場死亡的邀請。

    ――――是的，我沒有那麽討厭戚美汐，更沒有想他死。

    “不是，顧北安說的不是這樣的。”

    “殺了人，會說自己殺了人麽？”龍哥突然咆哮了，“夏初一你醒醒吧，他們，戚美汐，廖恩正他們有把你當成朋友過嗎？所有的黑鍋都讓你背著，他們有權有勢，他們和你夏初一不是一個世界的，你要自己開一條路了，我不會害戚美汐，我隻想教訓戚美汐，我隻想讓她離開廖恩正，你不是也不喜歡戚美汐麽，我們就一起玩玩好麽？朋友。”龍哥從後麵伸出手，想和夏初一握手。

    “你要我做什麽？”夏初一一轉身，麵對著龍哥，向後退了幾步，咽了咽口水，“但你不能過分傷害到戚美汐。”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擔心戚美汐會有什麽關於自己的意外，夏初一，沒有那麽恨戚美汐，她一直都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OK。”龍哥把握手的姿勢，換成了一個OK，衝夏初一詭異的笑了笑。

    “好，我和你合作。”夏初一跑出了屋子，屋子裏太過壓抑，壓抑的讓夏初一難受。

    發出響亮的鐵門聲，重重一擊，宣布好戲才剛剛開始。

    “葉子，你等著，哥讓所有人都陪你！”龍哥心疼的對葉子說話，照片上的依舊溫柔的在笑，還是低著頭在哭，隻是不知道，在龍哥的背上，紋著一直紅色的大蜘蛛。

    夏初一跑出小區，站在江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麵，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沒有表情，沒有思緒，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莫名的難過，也許就是因為，對麵的敵人是戚美汐吧，哪怕一直對立著，可真當響起硝煙的時候，總是那麽不忍心的拿起武器，夏初一長長的歎了口氣。

    “夏初一！”薑笑竟意外地出現在夏初一的後麵。

    “幹嘛？”夏初一轉過頭看見薑笑被風吹起的長頭發，一張其實很好看到臉，卻是傷橫累累。

    薑笑沒有說話。

    “過來坐會吧！”夏初一吧目光轉回自己的正前方，看著被霧氣模糊不清的山，“要說什麽？”夏初一又問了低著頭坐在自己身邊的薑笑。

    “對不起”薑笑支吾說著話，“你不要告訴別人，我懷孕了好麽？”

    “龍哥的？”夏初一的語氣裏沒有多大的驚訝，就好像普通得一句，“吃飯了麽？”

    “不是。”薑笑依舊低著頭，額著頭發蓋著眼睛。

    “哦，好的”夏初一站起來，平靜的沒有語氣，“我回學校了，你要走麽？”夏初一低頭看了看薑笑。

    “恩。”薑笑也慢慢站了起來，夏初一和薑笑並肩走在江邊，江風吹起了他們的頭發，兩個女生落的一樣可憐。

    夏初一和薑笑很像。

    “多長時間了？”夏初一問了一句，沒有疑問的語氣。

    “三個月”

    “打掉麽？”

    “我要生下來！”

    “還是打掉吧，我聽說不值得。”

    “值不值得自己最清楚，你說呢？”薑笑抬起頭衝夏初一微微一笑，沒有銳氣，沒有惡人的嘴臉，而是一種隻有母親才有的慈愛，溫柔的不像話，卻是最真實的，夏初一不小心也被觸動了，回頭抿嘴一笑，是一種最微妙的表情，一種可以化解所有的沁笑，小小的梨窩，很好看。

    看不清從未看清的一瞬笑臉

    是撥清迷霧的明天

    來不及在回看一眼

    就被拖著手深陷

    漩渦在不知通向何處的深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