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被埋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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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切如我所願。找個不會騙我,最好不會愛我的。老天爺,你真長眼了還!)
第二天中午蕭赫又約了祝福,而容雲連例常性的問候都免了,擺明兩個人都通過氣了。她真不知道蕭赫是怎麽說服容雲的,不過她明白蕭赫這麽急著約她,是因為他時間太倉促了說不定馬上就趕飛機去了。不然,他怎麽舍得頂著一臉青紫水彩就拋頭露麵了呢。
蕭赫這次直入正題,問:你是不是見過蕭太太?
祝福一愣,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蕭赫這才抬眼,祝福的頭發重新燙染成淡黃的卷發,似乎短了不少,倒是挺適合她。讓使者把紅酒醒上,他補充說:就是梁雅鳳,我的母親。
她忙推辭:我不喝酒,這次真不喝了。
他倒是淡定,說:我知道,你看我喝就行了。
她真是氣得直翻白眼,連侍者的嘴角都控製不住的抽了抽。哎,到底來是長得帥不怕丟臉啊。
蕭赫想著上次他們喝酒沒啥好事,昨天更沒啥好事,不由喪惱。轉而,他目含關切問道:你,那裏,沒事吧?
她麵色一赧,擺擺手說沒事,疑道:怎麽突然說起你媽了?
他喝了點酒,說:第一次她偶然聽到你的名字便問過我,是不是你
他措辭躊躇,鎖眉抿唇歎了口氣,為難說:嗯,糾纏我。我居然,完全沒在意。
哦,她低著頭自顧地吃著西餐小點,卻也沒什麽胃口。
他便自顧獨飲,幽幽續道:去年我們見麵,她可能知道。她說,這年頭路邊老太太訛人,表麵是圖錢實際是騙了感情;路邊小姑娘訛人,表麵是騙感情實際是圖錢,你在森特的門口可得時刻警醒點。那個時候,我才覺得事有蹊蹺,畢竟來醫院接我的是酒店的人,未必可信。
祝福臉色一沉,這麽說,昨天那一出豈不是已經遠程匯報給他媽了?蕭赫,你個害死人的混蛋。
侍者給蕭赫倒好酒便退到一旁,晃著杯中猩紅的液體,他聲音唉沉:其實,那張銀行卡我不是沒想過是你的可能。
飲盡美酒,他給自己解釋:知道我的公寓又不想見我的,除了你並沒有幾個。可我實在不明白你有什麽原因給我三十萬塊,何況你也拿不出吧。
祝福被說中了短處,撇著嘴無奈切著牛排,味同嚼蠟。
隔著透明的高腳杯,他看著祝福愈發白淨的小臉,說:要不是你記得我的身份證號,恐怕我還一直蒙在鼓裏。
她的臉色終於掛不住,掃興把手上刀叉重重摔在桌上。暗紅的桌布,異常的沉悶。
聽得“叮鈴”一聲,他濃眉一緊不解道:你居然掛我電話!如果不是這次說漏嘴,你究竟還打算騙我多久?
他握著杯子的手有些不微,盈盈晃晃的猩紅液體仿佛跌宕在他心裏。
如果沒有她的刻意欺瞞,去年9月6號,他怎麽可能在知道可心給的消息後放任她逃跑。如果沒有她的委屈沉默,去年11月11號,他怎麽可能自欺欺人地慫恿容雲替他愛她。如果沒有她的淡漠承受,去年12月21號的淩晨,他怎麽可能那麽無知無恥的一邊傷她一邊說著愛她。如果沒有她的好心誤導,今年今天的4月27號,他怎麽可能在追悔中變成她和容雲那場桃花飛舞的看客。如果她沒有騙他,如果她相信過他,他怎麽會錯得這麽荒謬離譜。
可是他甚至沒有責怪她的理由,沒有心疼她的借口。他隻能飲盡被時間醞釀得更加濃烈的哀傷,火辣刺骨的疼痛。他隻能苦苦探究快被埋葬的真相,忍著喉間哽噎,問:祝福,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深吸口氣茫然搖頭,不願再觸碰那樣的屈辱,更不忍他直麵那樣的殘忍,說:蕭赫,已經過去了。
他放下易碎的酒杯,緊鎖著她琥珀色的瞳。他的聲音裏,那麽多的不甘不解,甚至是忿怒: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一個男人看?
在以為事過境遷後,她試著平淡述說那段戲劇化的小插曲。8月,第一時間得知他擔任森特連鎖的總裁後她給他掛了電話。她說:看不出啊,你這匹種馬還是家世顯赫身價千萬嘛,你就會扮豬吃老虎一個勁的藏著掖著,還真沒便宜我們認識一場嘛
可是,她卻聽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沉稔女聲:祝福,你好。是他的媽媽!她愣在那裏,聽那個尊貴富有的長輩告訴她女人要自愛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她兒子的汙點。任何精明能幹的母親,都會用力抹掉這種汙點
她甚至沒有回應半句,就呆滯在這萬箭穿心的諷刺裏;她甚至沒有解釋分毫,就崩潰在這前所未有的屈辱裏。她掛斷電話,也消彌了關於蕭赫一切的親切體貼。她以為沉默是自尊的無聲反抗,然後她卻在公司樓下看到電話裏那個冷豔淩厲的女人。
她看著這個滿臉霸道的女人從她都不認識的豪車裏走出,衣著華貴一派奢侈。然後這個為人母的女人,不滿的掃視四周,最後才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說:你好,我是梁雅鳳。蕭赫不懂事,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我代他給你賠禮,請你收下這點心意。我這人一忙起來就嫌麻煩,你這麽現代獨立的女孩子也覺得沒必要敲鑼打鼓的直接送到你老家吧?
她如墜冰窟,不可置信。梁雅鳳眼裏的真誠、嘴角的微笑完全和這威脅背道而馳。原來蕭赫的刻薄是多麽微弱,在這位尊貴母親登峰造極的尖酸麵前。她孤立無援,唯有沉默的接過那張肮髒屈辱的的銀行卡,好讓一切立刻結束。
梁雅鳳步態優雅的重回豪車,那車廂裏漫出的冷氣讓祝福渾身一顫冷熱紊亂。梁雅鳳搖下車窗,極其風韻的笑道:對了,密碼是他生日,祝你旅行愉快。
嗬,她想笑。這對母子真是如出一轍,臨走之前不忘擺一道。若她對蕭赫漠不在意,那就教訓一頓後分文不得。但結果都一樣,讓她滾蛋。她終於開口:不知道,您認為蕭赫值多少,我感激不盡。她以為梁雅鳳會有一絲的顫動,可是她隻是無奈笑道:這隻是你的標價而已。
最後,她打印了一張紙條貼在銀行卡上,一並放在他公寓的郵箱裏。他沉默、沉默、沉默,顯然對一切全然不知。可是,她要再見他,要見這個行為怪誕、說著夠愛她的朋友,哪怕一次。她用可心的名字偷來的見麵,成全了又一次的傷害。那座親切了21年的古城,終於再無牽掛,隻餘枯萎的曾經
蕭赫思緒萬千,怎樣的勸慰追悔都是再一次突兀的冒犯。可笑他竟以為自己不會傷害她,他竟是真的把那個世界末日帶給她了,在她離開家、離開童米、離開顧念,守著一個保護他的秘密時。那個晚上,她躺在冰冷的廣場,狼藉一片的酒精紅燭裏,她該多麽痛、多麽恨。
一切的欺瞞,是從小河開始的。那個時候她說,找個不會騙她的人,該是多大的絕望。他緊握著拳頭,抑製不住的顫抖:在吃了這麽苦後,你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由著我像個白癡一樣任性胡來?
她的心開始擔憂,明明不想這樣的。她沉定著,說:蕭赫,我心裏沒有恨,你不要
那你怎麽忍心讓我做了罪人,隻能看著你自責後悔?
我過得沒有那麽差,而且,你把容雲帶給我了,這很好。
他悵然:你說你要的愛,此生不換。那麽,你和容雲足夠相愛麽?
她撇開臉低頭淺笑,抖落蠶眉的哀傷:那時候我還小啊,難免會幼稚。
蕭赫心疼不已,她竟然也在疼痛裏長大了嗎?他嚼著嘴角的落寞:傻瓜,你永遠都是大頭小腦啊,長不大的。
祝福忍俊不禁,吐出口氣故作快意道:足夠開始,足夠生活,這就行了。80分成績也不錯,修修補補也能得優分了。對自己就不要那麽苛刻了嘛。
他突然想起,顧念,他問:如果,你夠愛的顧念出現了呢?
她指尖輕碰,淡淡的無奈爬上眼角:0乘以任何數都是0,如果他可能變成正數,就算是零點幾,就不會舍得拋下一切。
他的薄唇隱隱浮上一絲笑意大頭,看來你真開竅了,那就忘記顧念吧。足夠,是不會離開的。
祝福搖頭晃腦,捉黠道:你是多喜歡顧念啊,連美女當前你都不避諱了。該不會是你把他包養在大本營,特意來讓我斷了念想吧。其實你們挺配的,Mars說了
祝福每說一句,蕭赫的臉就沉了一分。這麽會功夫他臉三從陰轉晴,又從雨轉霧,真是變化多端教人難測啊。她便識趣的閉嘴,因為他揚在半空的拳頭似乎隨時都會招呼她。
蕭赫卻咧嘴勾起一抹邪笑,很擺譜的看了看絕對價值不菲的鋥亮腕表,說:我差不多該走了。
祝福本想送他去機場,但又怕再生事端,隻好借口說:嗯,我也要上班去了。
他了然,說:我媽那邊的事情,有我在,你盡管放心好了。不過他頓了頓,有點幸災樂禍的烏鴉了一句:也許,你和容雲並不合適。
祝福頓時覺得她和容雲的事八成是要黃了。她心底清楚,這份看似浪漫細致的愛情,其實缺少了一份怦然、一份果敢、一份衝動和一份確信。那,他的溫吞乘以她的依賴,等出感動淡然的結算,還有沒及格?
蕭赫依然秉承了他一貫的風格,臨走不忘擺一道!結果容雲就很給力地吹了祝福,真是嗚呼哀哉悲矣悲矣。事情是這樣發生的,容雲接電話的時候剛好祝福這個準兒媳在他家吃飯。結果堅持對蕭赫敵對戒備毫不懈怠的祝福,幹脆給容雲開了擴音。
蕭大賤人先是痛批了祝福一大堆缺點,好在容雲不介意的柔情笑容算是安撫她滿腔怒火。蕭大賤人接著問容雲愛不愛祝福,還是婚禮上牧師的那套說辭,容雲見他這麽認真跟交代遺言樣的,潛意識就猶豫了含含糊糊的敷衍著。得,祝福算了明白了。可蕭赫不明白啊,接著說祝福很喜歡過一個人。容雲就問是你自己麽,蕭赫直說了是一個讓她決定來上海的人,並且那個人失蹤了。
不管是蕭赫,還是她公司的創意總監,容雲斷不會猶豫。但祝福孤身一人來到那個人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這讓他意外。他本以為祝福是個含蓄被動的人,卻不想她還是隱瞞了一段一直蔓延到現在的過去。容雲很抱歉,祝福很理解。然後他們照常吃飯電話、電影派對,隻不過不再總是兩個人,祝福偶爾會做東,他的家人也不再亂叫祝福了。
總而言之是不了了之,連和平分手都不算。畢竟容雲隻會追她,照這個邏輯壓根就沒兩情相悅過。祝福本有些失落,不過好在容雲還是挺夠朋友的。然後,她的簽名這樣寫的:嗯,一切如我所願,找個不會騙我的,最好不會愛我的。老天爺,你真長眼了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