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二十八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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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
他端著一杯嫋嫋熱茶,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突然叫道:祝福
她悠悠抬頭,沉頓片刻後抬頭挺胸答道:有
他滿意一笑,粲如星輝的眸子美得驚人,整個人如同嫋嫋輕煙裏飛升出來的俊朗小仙。他嚴肅問道:你現在神智清晰麽?
被他一問,她完全不清晰了,腦子裏翻騰著許多滾燙的問號。不過,她鎮定答道:是啊,我隻是身體需要多休養一陣子而已。
他挑眉,一臉算計:那我們現在算筆賬吧。
她泄氣的斜睨著他,隨他胡攪蠻纏好了:你愛咋滴就咋滴。
他骨節分明的指飛速地彈跳著,思索片刻說:你還是先說說伯父的身體情況吧?
她反應不過來他這什麽節奏,沒好氣道:你管得著嗎?
他癟癟嘴,皺著眉頭很是委屈,然後一本正經地說:祝伯父的賬單,一並算給你吧。一星期的住院費是1000,別這樣看我,是高等病房。
她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神馬時候祝家也這麽奢侈了,完全不是老頭子的風格嘛!
他迅速補充道:醫藥費是3560。
她狐疑道:三千五?你確定沒有小數點?
他很較真地思考片刻,然後搖頭說:沒有,上次伯父的病勢來得洶湧,選好的藥也是應該的。
她隻能感歎,老頭子還真想得開。不過,等他算出後麵的賬,她知道是她想太多了。
他耐著性子接著列出各項費用:住院期間的飲食費用,這個不多,也就500。哦,還有個主項,專家會診費,12000。
她差點連床上跳起來,驚呼不止:什麽?一萬二,都夠我四個手術啦。什麽專家來頭,火星的?
他絲毫不介意她咋咋呼呼的樣子,大言不慚的侃侃分析,說:別呀,伯父身體要緊,我可是特意請了香港心髒科的專家來會診。其實,這次伯父的病真的不容小覷。當然,這得得意於我的悉心照顧。
她不想理他了,打算旁觀到底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靈丹妙藥,這麽貴。
他不厭其煩地列出他貴得咂舌的誤工費,匪夷所思的招待費,東拚西湊地一共三萬八塊,還不算利息。他說:健康不打折,三萬八,你還是不還?
她嗬嗬直笑,豪爽道:父債子償理所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當然還啦對了,你把那破玉也算一起吧,不就加了二五萬麽,沒問題呀。
他盯著她哭笑不得的表情,有些懷疑她的負債能力,再三確認問:你,確定?
她點點頭,完全不擔心她的償還能力。反正不管是三萬八,還是二十八萬八,她壓根就沒想過要還。開玩笑,他自己送的禮、自己做的人情,她要是還才是對不起天地良心呢。
他倒好,從口袋掏出一張類似支票樣的紙,龍飛鳳舞地劃了幾筆就送到她麵前,說:那你就簽個名吧,我怕你賴賬。
她匆匆掃了一眼,他寫著,蕭赫,二十八萬八千整,旁邊是288000。他的字蒼勁渾厚、筆鋒沉重,比他本人男人氣概多了。她保持著一貫的天真無知,在他手指的位置上寫上她的大名,祝福。連筆流暢、清秀娟麗,也勉勉強強不辜負他這麽好看的字。她自我陶醉了一番,然後把紙揉成一團砸到他正奸笑的臉上,罵道:還你個頭啊還,你當我也富二代啊。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把紙團收進襯衣的口袋。兩人相視,頓時笑作一團。他搖搖頭看向窗口,說:祝福,又下雨了。
她側耳聽,外麵果真是下雨了,盡管窗簾拉著還是能聽到雨聲。她才剛撐起一隻手,他便看懂她的意思。他小心地托起她的背,生怕牽動了傷口。她的手環繞在他肩膀上借力,許是坐得太久了剛站起身便覺得氣虛暈沉險些栽倒。待她緩了緩穿好鞋,他一隻手拿著她的吊瓶,一隻手扶著她的腰,慢慢走到窗前。
他撥開窗簾,玻璃上蒙著一層厚厚的霧氣,能感到豆大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密密匝匝的敲擊聲,像有人在輕聲叩門。天還是一片漆黑,她趴到窗口看見玻璃中反射出他的臉龐,疏朗俊容。
她感到無比的幸運,盡管這幸福裏隱隱地夾雜著愧疚。就是這樣的風姿卓絕、顯赫高傲的他,一直相伴在她平淡如水的青春裏。在多年的尋尋覓覓中,即使晝夜顛倒他卻仍然緊握一掬癡心,相攜走來。究竟,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
七八點鍾的夜,開始涼意四起,她裹緊了衣服,深吸一口氣。他便扶她回病床,然後摁下呼叫鈴,吩咐護士拔掉她手上的針頭。她便蓋上被子,側過身子閑臥在床,聽他翻來覆去地看那本雜誌。
她開始不樂意在單獨病房了,沒有病友作陪的她隻能讓他守夜,這讓她漸漸感到不坦然。他在那裏,讓她隻覺針芒在背,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穿透她一樣。但她頻頻回頭相望,他都隻是安靜地看著雜誌。垂斂的眸眼不時在書頁上流轉,專注而閑逸。
他掩在書頁裏的唇抿起一絲笑意,隨口問:怎麽?我讓你不自在了?
她感覺自己被他噎著了,說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算了,睡覺!
萬籟俱寂,她卻睡不著。最近睡得實在太多,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出院多走走了。有些悶,正想和他說說話,他卻關燈了,掃興。她聽見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她,他拉嚴實了她的被子,可是他的氣息卻依然沒有散去,甚至一寸一厘地逼近她的臉、她的唇。她緊閉著眼,總不能讓他太尷尬吧。不知道是繼續躺屍好,還是忽然驚醒的好?
看著她輕顫的睫毛,他漆黑的瞳孔裏閃過一絲失落。是他的猶豫,讓她一次次的走遠,讓她走進這樣危險的境地。現在,他要用很長,很長的時間等,等她願意愛上他。但他,再不能走錯半步了。他的手甚至不敢落在她的臉頰上,隻能隔空描繪著她的眉眼她的唇。
他知道,她一定醒著。他輕聲說:本來想陪你的,不過明天一早飛深圳。童米馬上就來,我先走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你肯定已經出院了。祝福,晚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