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朋友很不簡單啊。”霍聖濤引導了一句。

    “那是，要不是她，我們院裏的孩子也吃不上餛飩，剛開始一分錢也沒有，什麽都需要錢，她就把房子賣了，那可是她爸生前給她置辦的嫁妝呢，把我們院長和王叔都感動哭了。”

    “她爸……去世了？”羅明楊恍然問。

    “嗯，兩年前去世的，那時候她剛畢業，我還沒畢業，但我不想念了，院裏教孩子們的老師，病的病，辭職的辭職，我就回來教學了。我雖念的師範，可一想到教學就頭大，而且也帶不過來，沒辦法了，我就發了招聘信息，沒想到一招招來了個大神，還不要錢，我做夢都想找個不要錢的老師。”

    “就你們倆教？”

    “嗯，我教語文，有時候交點數學，她教剩下的所有，嗯……我們隻教小學，該上初中的孩子，院長會找她認識的一個校長幫忙，幫忙入學，我就是初中才進的學校。還有……呃……勞動課我倆一起教，你們知道我們的勞動課是幹什麽嗎？”

    “幹什麽？”他倆異口同聲的問。

    無茗笑嘻嘻的說，“包餛飩，上午一節勞動課，晚上也有一節，包的好的拿來賣，不好的我們自己吃。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包的可以賣啦，這主意是我想的，不錯吧。”

    “不錯，茗兒好聰明。”羅明楊看著她又吃了起來，笑了笑。

    不知為什麽，他聽著無茗的這些經曆好心疼，疼得隻想流淚。他暗自思忖著，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心疼她的過去。

    無茗可不知道，她的明楊哥已經因為她想愛情了。對一個從小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來說，有沒有愛情並不重要，她是天天想嫁人，可卻從沒想過天荒地老的愛情。對於無茗來說，一句答應娶她的話，比一萬句死了都要愛的誓言更有用。也更能得到她的心。

    她看著一桌的好吃的，有點開心過了頭，打趣道：“和你們這些挑剔的人在一起真有好處，嗬嗬……你們嫌棄，我不嫌棄，我全包了。嗯……哪天，穎真看不上的人，我嫁算了。”

    霍聖濤剛喝的一口水全噴了……

    幸好他及時轉了頭，噴向了過道，不然毀了無茗計劃著打包的美食，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他忍著咳嗽問，“我說……你、你這麽愁嫁嗎？”

    “當然了，你不知道這年頭貧女難嫁嗎？再說了，我沒的不僅是錢……”

    羅明楊笑著笑著，心底一沉，他認真的說，“專心吃吧，別愁了，你要是真嫁不出去，我娶你。”

    無茗懵了，跟個雕像似的愣住了，一點也不相信耳朵。

    時間仿佛停滯了，良久……她才傻傻的問，“你那天是因為……這，才不讓明珠給我介紹對象的嗎？”

    羅明楊濃眉微皺，想了想那天生氣的理由，氣明珠來公司，氣明珠弄她難堪，還有就是……心疼她。

    可他還沒點頭，霍聖濤就開口了，“明珠說的那個人，我認識，不適合你，你還小，我和明楊都28了還不急呢，你急什麽？”

    “我不是急，是愁。你沒搞明白重點。”無茗申辯道。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急的是一時，愁的是一輩子，你們就算到三十歲也不會愁的，隻要你們想結婚了，那對象還不排排站啊，你們隻是沒那個打算而已，我就不同了，從小我就開始愁了，什麽都沒有，別說選擇了，被選擇都沒希望。唉……趕緊過完這輩子吧，我下輩子做一片樹葉去。”

    “為什麽要做樹葉？”羅明楊不解的問。

    無茗輕歎了一下，嘟了嘟嘴回道：“就算沒長到高貴的樹上，一過秋天就完了，不像人生，一活就八九十年，長的看不到頭。想找死吧，又沒那個勇氣。”

    “茗兒，這人生的得失是平衡的，沒有誰的人生是圓滿的，先苦後甜的人生是最好的，別悲觀，你還年輕。”明楊認真的安慰道。

    無茗看著這眼神，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襲上心頭，她撒嬌道：“那要是後來也沒甜怎麽辦？”

    “不會的，我保證！”

    “真的？”

    “嗯。”

    “我相信你，嗬嗬……”

    看著無茗如花般的笑容，霍聖濤像是中毒一般的難受，他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確定了是真的……痛！

    可無茗想著羅明楊說娶她就高興，一連好久都沉浸在這樣的快樂中，徹底忘了與霍聖濤的兄妹約定了。

    周末下午到了，她想著有望嫁給羅明楊來到了嘀咕心事的小湖邊上，有點不滿的說，“要真嫁不出去就娶我……那多大嫁不出去才叫真的嫁不出去啊？總得有個年齡限製吧，27？28？還是38啊？……不會是到四五十歲嫁不出去才叫真嫁不出去吧，天啊……還有二十多年呢，可怎麽熬啊……”

    她朝著水中的倒影愁眉苦臉的抱怨著，身後的霍聖濤又想怒、又想笑。

    可她歇了一瞬，又黯然神傷的望著天空想羅明楊了，“你為什麽要那麽優秀呢？為什麽啊……長得帥就沒必要有錢啦，又帥又有錢，就不要善良的沒法治啊，你樣樣千萬裏挑一讓我怎麽辦……”

    靜了一會。

    “……我什麽都沒有……要是我有個普通的家……普通的家也好……有爸爸，有媽媽……有個小屋子，有我的一個臥室……沒有臥室也行……”

    霍聖濤感覺不對勁，她聽著無茗的聲音應該是哭了，而且是淚如急雨。

    “茗兒……”他喊了一聲走上前去。

    果然無茗滿臉淚水，下巴上墜著淚珠，一滴落下，一滴又懸在了上麵……一看是幹哥哥，她哇哇大哭起來，“聖濤哥……”

    霍聖濤急急忙忙坐到了她身邊，讓她靠在了肩上，等她哭了一會才安慰道：“茗兒，你不是什麽都沒有，你有我呢，我永遠在你身邊。”

    別說無茗現在哭的昏天暗地，就是清醒，她也不會太明白‘我永遠在你身邊’的意思，長這麽大沒被誰表白過也就算了，也不多看幾眼偶像劇或者讀讀言情，甚至連首完整的情歌都沒聽過，就會哼幾句恭喜發財，還給多加了一個字，成了‘恭喜我發財’……

    其實女人天生就是愛情專家，隻要一本或是一部電視劇，就知道得對男人的行為多想想了，直到想得被愛上了為止。可無茗偏偏忙得像有鬼在追，喘氣的時候，身邊既沒也沒偶像劇可看。所以真不能怪她資質不行，再加上她深知自己一無所有，生活在金字塔的最底端，霍聖濤又是羅明珠的絕配，她就更沒理由多想了。

    也許霍聖濤應該先讓她去看幾部韓劇，那樣她就會知道，哥哥用韓語講是‘歐巴’，而歐巴和親愛的有異曲同工之妙。還有韓劇裏的哥哥都會給妹妹買好吃的，漂亮衣服，逗妹妹開心，必要時挺出肩膀接下妹妹的淚，為妹妹撐起一片花香鳥語的天空。

    但不巧的是，霍聖濤想當‘歐巴’，辦了一下午隻有歐巴才會心甘情願辦的事，無茗也沒有哪個眼神、哪個動作看起來喜歡上了他。

    不排斥就是進步！還好霍聖濤能想得開。

    他決定了，隻要無茗有點愛上他，他就表白，不會等到無茗愛的無法自拔。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在無茗麵前已經卑微了。他霍聖濤之前對女人，不是壓根不考慮就是讓人家愛的死去活來，何曾這樣吃虧過。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無茗會對他說，對他一點愛也沒有，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而這幾天，無茗把霍聖濤真當成了哥哥，有天中午霍聖濤鬼使神差的來到了孤兒院。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無茗的聲音。她喊著：“我們的口號是”

    一群孩子的聲音齊齊接道：“堅持鍛煉，永不生病，加油！”

    等他走到大門口，就看到了無茗正帶著孩子要做廣播體操。老樹下一個和無茗年紀相仿的女孩，擺弄著手機和一個土土的大喇叭，一會的功夫音樂就響起來了。

    霍聖濤推測她就是那個姚穎真。

    他遠遠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善良的女孩，幫助無茗的女孩，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可還未來得及細細研究，眼球就被無茗吸引了。

    多麽熟悉的旋律和節拍，多麽熟悉的動作啊，無茗竟然拿高中時的廣播體操教孩子們。可身高參差不齊的小孩子卻做的熱情洋溢，跟不上的拚命跟，小胳膊小腿的學著無茗擺動，不仔細看倒也有模有樣。

    要是細看，能笑到臉部變形。

    大點會做的孩子完全沉浸在了其中，似乎與這套體操融為了一體，比較小的孩子就不行了，雲裏霧裏的，有遲半拍的，有遲一拍的。無茗為了讓大孩子帶動小孩子特意讓他們叉開站，加上花花綠綠的衣服，亂扭時滑稽極了。

    無茗帶著孩子做完了一遍，準備做第二遍時，霍聖濤突然離開了。等他再回來時無茗已經和小孩子們打成一團了，整個孤兒院鬧哄哄的，有的孩子玩排球，有的孩子玩跳繩，甚是熱鬧。

    他抱著一箱東西，又駐足看了一會。

    無茗的笑讓他不忍心打擾，霍聖濤是有這樣的常識的，沒有父母照顧獨自長大的孩子很容易內心陰暗、性格極端，還有貧窮會讓人自卑，肩挑重擔會讓人愁眉苦臉。可他的常識全被無茗顛覆了，她不僅心地善良、為人簡單，還能讓燦爛的笑容常在眉目間。他也曾見無茗懦弱、放聲大哭，可哭過之後她就變成了一輪小太陽，照著孤兒院，給每一個可憐的孩子溫暖。

    甚至讓他的心也格外的溫暖。

    難怪羅明楊那冰凍千年的臉會因為看見她燦燦的笑開。

    霍聖濤傻愣的看著她、想著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