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出乎意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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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叔!”葉許廷正從浴室中出來,卻見子叔整個人靠在牆壁,身子慢慢地滑了下去。
她的臉上是死一般的絕望。
葉許廷幾步上前,抱住子叔癱倒的身子,與此同時,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子叔手中的文件上,一時間大驚失色。
“死了”渾身冰冷,子叔無意識地喃喃說道。
這叫她如何相信,一個從脆弱的毫無抵抗力的小嬰兒,成長到如今清秀乖巧的小少年,一個她從甫出生便細心嗬護,用心窩捂著長大的孩子不是她的骨肉。
而她親生的孩子早已經死了。
死在八年前的興安醫院,死在剛出生的那一天。
最殘忍的,是她連抱也沒有抱過他,死在她的麵前,她卻不知道那就是她的孩子。
像是最殘忍的玩笑生生撕開一個血腥的真實,這樣的真實讓她難以承受。
門外,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小諾和段遠希已經衝完了澡走向子叔的臥室,段遠希還揉著小諾的頭,一邊揉一邊開他的玩笑,“真是的,和爹地洗澡還害羞,你有什麽害怕爹地看到?”
小諾不理,隻是臭著臉對著他。
兩人走進臥室,看到子叔的異樣,心一跳,忙衝到她的身邊。
“媽咪!”小諾抓住子叔冰冷的手,焦急的呼喚道,“媽咪怎麽了?”
“叔兒怎麽了?”段遠希也焦急地詢問,在幾分鍾前她還是好好的,怎麽一眨眼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
心焦如焚,轉頭要問葉許廷,卻見他盯著手中的幾張紙,一臉震驚中帶著心痛的神色。
猜想那個就是讓子叔失常的原因,段遠希焦急地一把搶過,看到上麵的內容後,神色一變。
怒火陡然騰進藍眸,他猛地起身,拿著手中的文件,像閃電一樣衝出門去。
“媽咪,媽咪你醒醒媽咪”看子叔慘白如雪的臉色,和眼中流露的痛苦,小諾一時之間有種子叔即將遠離的錯覺,心慌地兩隻小手緊緊抓住她。
葉許廷已然回神,心痛地看著惶恐失措的小諾,安慰道:“小諾乖,不要擔心,你媽咪不會有事的。”
一聲聲遙遠而熟悉的叫喚將子叔的神誌慢慢拉回現實。子叔狠狠咬住下唇,讓自己清醒過來。
“媽咪,媽咪。”小諾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清晰。
子叔的心劇烈的震了一下,
慢慢睜開眼,望進了那騰著霧氣的翡翠綠眸中。
眼前的小諾仿佛一下子經曆了八年的歲月。
記憶中那個隻能咿咿呀呀說話,小小軟軟躺在她懷中笑的小嬰兒,那個粉雕玉鑿,常常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卻是最貼心乖巧的小娃娃。
到如今這個俊秀懂事,讓她欣慰心疼永遠舍不得的小少年。
細致俊秀的麵容帶著靈透的聰慧,溫軟的眼睫像是柔柔的細刷,刷盡她心中的陰晦,兩汪碧翠的眼眸也像是幽深寧靜的湖泊總能漂淡她的憂愁。
這是她的孩子。
很長的時間,子叔一言不發,兩手緊緊地抓住葉許廷溫暖的手掌,悲傷地看著小諾,許久後,才有些沙啞地輕喚道:“諾諾”
小諾屏住呼吸,心中感到恐懼和不知所措,直到子叔清醒,輕聲地叫出他的名字時,小諾一下子鬆懈下來,整個人撲進子叔的懷中,哽咽的說道:“媽咪,你剛才怎麽了,一動也不動,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很害怕。媽咪你一定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好好地陪著小諾!”
沙啞的童音帶著恐懼一聲聲傳來,頸項中溫熱的液體慢慢融化了她心中因為得知真相而凝結的寒冰。
身後依偎著葉許廷的懷抱葉許廷一定也知道了他帶著萬分地憐愛輕輕安撫著她的後背。
子叔的心從混亂中慢慢平息下來。
子叔低頭,親親小諾的麵頰,將小諾柔軟的身體緊緊抱進懷中。
已是黑夜沉沉,白日裏還晴朗溫暖的天氣突然陰冷下來,墨黑的天幕似乎也被厚重的濃雲遮蔽,不見一點星辰。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庭院,在通往大屋的石徑處停下。司機先行下車,隨即小跑著繞到車後座打開車門,秦觀從車裏走下來。
“秦觀。”一聲飽含怒氣的聲音傳進耳中,秦觀停步,懶洋洋地睇向聲源處。
在大廳裏等待了一晚,心中的怒氣已然膨脹到了極至。段遠希來回不停地踱步,焦躁而憤怒,想著傍晚時子叔臉上那受到極度打擊的模樣,他的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疼。他不會傻到不知是誰給了子叔那個該死的文件。
除了他,還會是誰能找到這麽詳盡的資料,除了他,還有誰會那樣無故得傷害子叔。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終於,聽到庭院中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段遠希腳步不停地衝出門去。
“這些東西是你給叔兒的?”像一陣狂怒的颶風衝到秦觀麵前,揚起手中的文件,段遠希喘著粗氣怒瞪著秦觀。
秦觀挑挑眉,無聲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段遠希死死地盯著他,憤怒得青筋微露,雙手緊緊的握拳。“為什麽要告訴她?你明知道小諾對子叔的重要,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地告訴她,讓這件事暴光對你有什麽好處,傷害叔兒對你又有什麽好處?讓她痛苦你很開心嗎?”
“真相如此。”秦觀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去他媽狗屁的真相。”段遠希怒火攻心,口不擇言地罵道,“我隻知道這個真相對叔兒來說有多殘忍。”
反觀段遠希逐漸升騰的怒氣,秦觀悠閑許多,細長的黑眸瞥過二樓那間透出亮光的屋子,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沿著碎石徑慢慢地向大屋走去。
段遠希跨步攔住他的去路,伸手揪住秦觀的衣領,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怎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秦觀抬起一隻手,拉下段遠希緊到似乎要掐死他的手,臉上的表情也不氣不惱,隻是垂眸彈了彈被揪得褶皺的衣服,淡淡說道:“對她殘忍不殘忍與我無關。我隻知道,最近生活平靜了這麽久,該找些樂趣了。”
秦觀懶懶地說著,話語中的每一字卻都是冷血無情。他本來就是一個無心的人不是嗎?他不會憐惜任何人,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他永遠不會。
“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你就這樣戲弄她嗎?”
“私欲?”懶懶地看了眼段遠希,秦觀嗤笑道:“你一早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你的孩子,卻不告訴她,這其中難道沒有你自己的私心?”
段遠希抿著薄唇,冷冷地看著秦觀。
是,他一早就知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