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於家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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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遠希飲酒的動作一頓,倒是沒有激動或氣惱,深邃的藍眸淡淡地掃了十六一眼,“不用說我,咱們彼此彼此。雖然機會渺茫,不過我早就有了打長期仗的打算,總有一天,我會打動她的。”

    “即便到你老死了也沒有結果,你也願意嗎?”十六低聲笑了笑,看著段遠希,咬一口手中青脆的蘋果很惡劣地繼續道:“你能控製你的想法,卻沒辦法控製你的身體。還是,你可以一邊用腦子來追求子叔,一邊用身體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找女人?”

    段遠希鄙視地看著十六,“我的愛並沒有那麽膚淺。”

    “哦?”十六升高了語調,勾著唇角,笑地魅惑動人,但在段遠希看來,卻隻想打爛他一口潔白的牙齒,免得他一出口,就是讓人恨的牙癢癢的話,果然,接下來,十六便笑盈盈地逗趣道:“你難道不是一隻隻靠下半身思考,時時發情的淫蟲。”

    漲紅著英俊的麵皮,像是生氣又像是被猜中了心中想法一般,段遠希低喊道:“什麽發情?”

    十六瞥了眼還“精神抖擻”模樣的某人,輕笑一聲,“難道你的腦袋不是長在下半身?”

    段遠希動了動身子,雙腿也掩飾似的換了個姿勢,略有些不自在地將眼神移開。這回不僅是臉,便是耳朵脖子也通紅一片。

    方才子叔在床上困倦睡著,那件睡衣的衣領微敞,露出了鎖骨,盡管隻到這個程度,他就已經感覺到自己心髒狂跳,口舌發幹。適才扶子叔躺下時,雙手觸到她的肌膚,隻覺得細膩如脂,子叔身上淡淡的馨香入鼻,便是那一會會的時間,他的雙腿竟然微微發顫,而身體也在那時發生了變化。這是他無法控製的,他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當時他當真是慶幸子叔已經睡著了,否則難保自己不會在她麵前出洋相。

    其實在子叔昏迷而葉許廷回新加坡的那段時間裏都是段遠希幫忙她換衣擦身的。

    當初腦子裏倒當真沒想太多。不請護理,也隻是因為他擔心護理粗手粗腳會將滿身傷痕的子叔弄的更傷,當時的他心中憂心又焦急,幫她清洗時也擔心著會弄疼她,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他的腦中反而不會有什麽旖旎的想法。

    而如今

    段遠希抬起手,握起拳頭在嘴邊咳了一下。

    他努力壓製著自己不該有的想法,然而身體反應卻是最直接最快速地表達著他心中的想法。

    仿佛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段遠希回嘴道:“你也不過隻有一張臉蛋能吸引人,如今臉蛋也毀了,你還有什麽?”

    十六回頭看著二樓子叔臥室的方向,很久沒有說話。黑的純粹的眸子裏深沉地醞釀著某一種炙烈的情感。段遠希以為是自己方才的那句話,觸到了十六的痛處,心中懊惱,正要開口道歉,便聽到十六緩緩啟唇說道:“我還有一顆心,一條命。”

    蔚藍色的瞳孔猛地收縮,段遠希微愣,注視著十六認真到讓人不能忽視的麵容。

    段遠希並沒有按起客廳的大燈,吧台的燈光隻能隱約照亮喝酒的人的麵容,柔和微藍的光線打在十六臉上,他的另一半臉則是處在一層陰影之中,晦明晦暗的效果,讓靜默的十六有一種鬼魅的氣息。

    許久,十六才又慢慢開口,水波瀲灩的黑眸仿佛能看透人的靈魂一般,“我隻是提醒你。子叔對待感情很認真,她不是一個輕浮的女人,如果真的選擇了一個愛人,她就會認認真真地愛著那個人。”

    段遠希直直地盯著十六,沒有退縮,也沒有猶豫,挑著眉,下顎微抬,“我段遠希是這麽容易放棄的一個人麽?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

    十六笑了笑,緩和了方才嚴肅的氣氛,笑意中卻是慢慢的認真,“我本來就打定主意留下來。不管是以什麽身份,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的助理,即便當不成她的情人,隻要能陪在她身邊我就滿足了。”

    段遠希也回望著他,眼中眸色變深,目光炯炯,沉穩中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氣勢,是一種男人對陣時,顯露的自信和堅定,“你以為隻有你才做得到嗎?”

    十六意味深沉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比對著米蘭的平靜,國內的服裝界卻席卷著一場海上的風暴,爆出了一條讓業者震驚的大新聞——風光了近半個世界的於氏卓凡集團宣告破產。曾經服裝界讓人目眩的風光不再,如今的於家隻成為上流社會中的一個笑話。

    於家最大的一個醜聞被一個不知名的記者爆發了出來,於邦豪和周晚妍人人稱羨的幸福原來隻是一個被華麗包裝的騙局,他直到晚年才知道自己戴了二十幾年的綠帽,所養所疼愛的女兒也非他的骨肉,而是妻子與前一個情人生下的孩子。同時也有人爆料周晚妍當年如何迫害於邦豪原配沈芸的事實。

    事情揭發,周晚妍被於邦豪趕出家門,熟識之人唾其行徑,無人願意收留。

    而於子瀾延自其母的溫婉善良也不過是一個迷惑人的表象,溫柔甜美下的心狠手辣讓人不寒而栗。外界皆知,她是因被斷精神分裂而送入安風病院,有人說她的精神分裂證明隻是想逃避法律的製裁,並非真有其事,然不管事情真假,她已確確實實被人送進了精神病院中。她在病院中的情況也為人所好奇,然無論人們如何探訊,卻始終查不到有關於子瀾的任何消息。據一知情人透露,她如今在病院某間高級病房中被特別看守,至於近況如何,回憶其情形,知情人悚然,表情猶帶驚駭,表示不願透露。

    人們在背後議論紛紛的同時,又開始老事重提,提起了那個扶持著於邦豪一路走來,後來因為他的外遇離家,在外漂泊而紅顏早逝的原配。提起那個於邦豪從未在意過,在於子瀾的華麗光環下像是淺淡影子,而後不知所蹤的親生女兒。

    有人同情於家,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說這是報應,報應於邦豪的薄情,讓他晚年一無所有,家破人散。

    不是沒有聽到那些議論,於邦豪一下子憔悴蒼老了許多。想起他深愛過卻被他冤枉辜負的妻子,被他冷落逼走的那個女兒,留下的,隻有椎心泣血的悔恨。

    破產後,於家大宅被變賣,所有的財產都被拿去清算抵押破產後龐大的債務。隻留下一輛便宜的車子代為步行,還有郊區的一幢樸素的樓房作為他們的棲身之所。於邦豪不願留在這個太多是非悲傷,讓他失望的地方,在於軾軒的安排下,於邦豪前往瑞士他早年投資創辦的一家養老院,拒絕任何人的探視,餘度晚年。

    於軾軒默默著手處理這一切,他也不管人們在他背後對他的指指點點和嘲笑。

    他本來就是一個失敗的人。

    注定永遠失敗的人生,失敗的感情。或許他一輩子唯一沒有做錯的,就是找回了子叔,他的妹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