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在廚房裏切著菜，劉芳在做房間的衛生。他們每天吃完飯後，都會商討一些婚禮的細節。有時候陸成會心不在焉地想起鄭涵，即使他與劉芳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一不小心，陸成在食指上切了長長一道口子。他趕緊把手伸到水龍頭下麵衝洗，鮮血汩汩流出。他把指頭含在嘴裏，幾秒鍾便積了一嘴的血液。他把血水吐在水槽裏，劉芳看到後罵道：“幹嘛搞得如此嚇人！”

    陸成沒了心情做菜，內心惴惴不安。他整個人就像走在懸崖邊，根本靜不下心來，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有時候心情就是這麽莫名其妙的一種感覺，你無時無刻不被它控製，被它影響，被它牽著鼻子走。他倒在沙發上想休息一會兒，便順手抓起了茶幾上的書蓋在臉上。

    劉芳看著陸成的樣子，便拉著他在外麵隨便吃了點，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對著平日裏喜歡的幾道家常小菜，也是味如嚼蠟。

    “你今天怎麽了？”劉芳感覺到了陸成的不適。他在她麵前，從來就是溫柔平和，今天的焦慮和浮躁讓劉芳的內心忐忑不安。

    “切了手指，怎麽像女人來大姨媽一樣！”劉芳想幽默一點，她以為這樣陸成的心情能放鬆下來。

    陸成聽後，愣了幾秒才怏怏地擠出一個笑容。“像是有事情要發生，心一直靜不下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慰自己道：“也許是這幾天太累了。”隻有他心裏明白這種空落落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能著地的感覺。戀人之間、夫妻之間相處再久，那也隻能看到了對方的一部分而已，我們在內心裏留下的陰影和傷口，隻有自己知道，也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掀開來，慢慢療傷。

    他們吃過晚飯，兩個人便一前一後往家的方向走去，在人行道站著也沒有多說什麽話。綠燈亮了，陸成拉著劉芳快步穿過馬路。

    此刻電話響了，陸成按了接聽鍵。沒聽幾句，腦袋裏一陣眩暈，整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馬路中央。已經走到馬路對麵的劉芳大聲喊了陸成一聲，但陸成仍然麵無表情地原地不動。綠燈變成了紅燈，停在路上的小車使勁地按著喇叭，司機搖下窗玻璃罵著難聽的話語。劉芳衝到路中間把他拖到路邊。

    “你是怎麽了？”劉芳看著陸成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心裏一下子就來氣了，她在陸成背後使勁推了一把。“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麽還成天讓人提心吊膽！”可是沒想到自己這麽一推，把陸成推得趔趄向前，差點撲通一下整個人栽進綠化帶。

    劉芳因為自己的失手，嚇得雙手捂住了嘴巴，喉嚨裏輕呼了一聲。等陸成搖搖晃晃站定以後，他扭頭看著劉芳時，卻是滿眼的傷痛，那種疼的感覺，瞬間讓劉芳的整個後背涼了起來。

    “鄭涵死了！”陸成的聲音很輕。在陸成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站在路邊，膽怯地看著劉芳，他希望她能過來把自己攬在身邊靠一下。此刻陸成的眼神變得空空的，肩膀也耷拉了下去。

    “啊？”劉芳心裏一驚，內心有些惋惜：“如此年紀的女子，說沒就沒了。”

    她見過鄭涵幾次，但對她並沒有好印象，她還因為她勾引陸成的事去打過她。她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太媚，皮膚白皙，濃眉大眼，臉上永遠都是甜甜的表情。最主要是她看著陸成的眼神總是放光。

    “怎麽死的？”劉芳像是閑話家常般問了一句，便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雖然劉芳對於鄭涵的死感到可惜，但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畢竟不是同一個屋簷下生活的人，所以也不會隨隨便便地刻骨銘心。

    劉芳的一臉冷淡深深地刺痛了陸成，他無法接受別人對於鄭涵的死能如此淡定自若。他衝到劉芳麵前大吼道：“我說鄭涵死了！”

    “我知道啊，你不是剛才說了嗎？”劉芳翻了一個白眼，看了一眼陸成，那種不屑就像看街邊的垃圾一樣。

    “你為什麽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難道你不認識她嗎？”

    陸成大吼起來，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憤怒得像一頭雄獅。路旁的行人紛紛停下來看向他倆。

    劉芳被陸成的吼聲嚇了一跳，她抬起頭來直視著陸成。她發覺從來沒有看到過陸成眼裏充滿了憤怒與悲傷。她的心裏有一絲害怕。

    “那你要我怎樣，哭爹喊娘嗎？”

    劉芳心裏委屈：“為了其她女人這樣對待自己的未婚妻，簡直不可理喻。”

    劉芳轉身往家裏走去，陸成看著她的背影，感到陌生而又歉意。他知道即使自己再傷痛，劉芳都不應該替他來背負。

    陸成的眼淚流了下來，他低下頭，避開人群往反方向走去。他不想回家，也不想看到劉芳的麵孔，更不想和她背對背睡在一張床上。

    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前行，路燈的光線切割著路人的身影，寒風侵襲著他的體溫，他打了一個寒顫，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寒冷。

    陸成走進了一家小酒館，他在靠窗的桌子坐下。屋子外麵刮起的風把樹葉卷著在路麵上飄起來。

    男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想把自己灌醉，可是就算爛醉如泥，還是逃不過自己的內心。

    陸成喝了酒，雙腳不自覺地走到了鄭涵的公寓樓下。

    以前他經常開車送鄭涵回家。然後她上了樓開了燈就站在陽台上向他招手，他確認後才安心回家。

    陸成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一隻純白色的貓輕輕踱步過來靠在他的身上。他決定安靜地坐一坐還是回去。

    電話突然響了，是劉芳打過來的。陸成沒有接，任由電話的鈴聲循環地響徹在自己的耳邊。此時那隻白貓仍然安靜地靠在他的腳邊。

    就在陸成起身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發現鄭涵居住的房間盡然亮燈了，他有些驚訝，內心的疑惑驅使他向樓上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