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鄭涵腦子裏浮現了許多舊社會qing樓的場景，裏麵的人穿著長衫大褂坐在樓下喝茶，跑堂的端著茶四處穿梭，然後是老bao子各種妖媚的動作和表情在客人之間周旋。

    “王十一少，今天要來一首曲子嗎？”鴇母鶯鶯燕燕，好似熱情。

    “我在下麵坐坐，還是到阿珍房間裏去聽一曲《春江花月夜》吧。”十一少說著就端起茶來呷了一口。

    “我說十一少，你可真是長情，每一次來，都點阿珍的曲子。可是呢，我們這姑娘心眼實，看不出十一少的真心實意。你上次開的那個價，我到是中意，可是阿珍忽然間又不願意從良了。”

    “劉媽媽可真會說笑，這裏麵哪個女人不願意從良，現在阿珍是你們這裏的台柱，你當然想方設法要留住她。如果你覺得價格不滿意，我還可以加。”十一少把眼神灑向遠方，他不想在這裏和這個老bao子耗費時間，他當然知道，她還不是為了抬高阿珍的身價。

    實際上劉媽媽哪裏還想抬什麽身價，她現在是巴不得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阿珍14歲作為自己親自培養的琵琶仔登場豔紅樓。kai苞那一夜身價奇高，讓她也大賺了一筆。可是這些年這個女人翅膀硬了，接客唱曲也跟著心情來，若是不高興，更是話都不說，任誰開價，都不能踏進她的香閨。若是強行將客人送進她的房間，她瞬間翻臉不留一點情麵。來豔紅樓的都是些才高八鬥的人士，受了如此的羞辱，哪裏還會再來碰釘子，就這樣，竟然折損了豔紅樓的一部分生意。

    劉媽媽當然也暗中想了很多辦法，原以為大罵一通過後就好了，沒想到在接下來的接客的時候，阿珍就把自己的傷拿給對方看，人都同情弱小，客人對劉媽媽一陣討伐。

    暗中觀察之後，劉媽媽終於發現了阿珍性情大變的蛛絲馬跡。原來是跑堂的幹兒子——阿三。他是劉媽媽從街上撿來的，本以為將他養大，以後自己老了也有個依靠，沒想到他竟然和當紅的阿珍混在一起，兩人看似日漸生情了。劉媽媽當然覺得這一切都是阿珍這個狐媚子在作怪，她想既然自己和阿三也有一點母子情分，那麽好歹阿珍看在阿三的份上，也會聽聽自己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哪個女人都吃這一套。

    可是這個阿珍簡直就像知道自己的計劃一樣，說什麽都不能打動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後來劉媽媽終於知道了，原來這一切都是阿三這小子在暗中操作。

    “好小子，你翅膀硬了。好歹老娘把你從街上撿回來，給了你一條命，你不懂得知恩圖報，竟然過河就拆橋。那咱們這點母子情分也算是走到頭了。就你這兩個小不點，跟我耍花招，好戲還在後頭呢。”

    從那以後，劉媽媽也不強迫阿珍接客人了，她就放任他們，沒想到這姑娘竟然自己開始張羅著給客人唱曲。劉媽媽是何等人精，看一眼就明白：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好贖身，為自己從良以後打算。

    “就你們那點小伎倆，老娘陪你倆玩到底。”劉媽媽心想：你可以賺錢，我就把價錢開得奇高，看你怎麽贖身。讓你變成老姑娘，一輩子呆在豔紅樓出不去。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竟然也客客氣氣，相安無事生活了大半個月。終於有一天，阿珍提出來，要和劉媽媽談談了。

    “劉媽媽啊？您看你培養了我這麽多年，我這心裏啊，全是感激。”實際上阿珍心裏全是恨：要不是你這個女人當然把我弄進qing樓這種地方，我即使餓死也是幹幹淨淨的。

    劉媽媽一聽阿珍的客氣，心裏一陣顫笑：少跟老娘裝蒜。但是嘴巴上還是客氣道：“你看你這些年也聽話，幫了媽媽不少忙啊。”

    “還是要感謝劉媽媽給我遮風避雨的地方，但是我啊，不可能一輩子把主廂房占著，總得要讓出來，下麵的每每們也好有個盼頭。”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阿珍妮祈求：希望這個老bao子能放過自己和阿三。她當然知道劉媽媽不好對付，但是已經和阿三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知道現在是我豔紅樓的台柱，還這樣為難我，你這也叫知恩圖報，分明就是恩將仇報。跟我都，你還嫩了。劉媽媽心裏一邊咒罵，麵子上還是一副笑臉說道：“讓出來啊，也是好事，反正你的心思也不在媽媽這裏了。以後啊，找到好人家，一定要告訴媽媽，媽媽到時候也要來討一杯酒水喝啊。”劉媽媽當然知道那個想和阿珍一起過日子的男人就是自己幹兒子，不說出來，隻是不為了撕破大家的臉皮。

    “你這一杯啊，那是少不了的。”阿珍賠笑道。實際上心裏麵：離開了豔紅樓巴不得跟這裏斷得幹幹淨淨，誰還會給你什麽酒水，尿到有一壺。

    “既然咱們母女已經把話講到這個份上，那麽我就不繞什麽彎子了。你既然想要贖身，那你的銀錢可要準備好了。”劉媽媽臉一拉，坐在桌子前，毫無笑容，瞬間就變成了生意人的一副嘴臉。

    “媽媽，可要手下留情。”阿珍這個時候也緊張，可是已經沒有回頭路，那麽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5000兩。”劉媽媽桌子一拍。“一炷香過後我馬上來兌現，如果你湊不夠，那麽久老老實實在這裏呆好了。”

    阿珍看劉媽媽走了，記得團團轉，豆大的汗水直冒，自己的所有銀錢加起來，也隻有4500兩，這可怎麽辦。這個老狐狸，早就料到了我的銀錢不夠。

    阿珍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希望能把多找一分錢出來。可是房間就隻有這麽大，值錢的東西也就那麽幾樣。阿三那裏出了前些天拿過來的100兩，應該弄不到其餘的銀錢了。現在唯有想想在豔紅樓裏，姐姐妹妹們能不能幫上一把。可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你要贖身了，誰還肯伸出手了。

    阿珍坐在桌子前唉聲歎氣。突然她想起，前些天十一少送來一個錦盒。於是她喊自己的貼身丫鬟小蘭：“小蘭，前些天十一少送過來的錦盒你收到哪裏去了，快去拿出來。”

    小紅趕緊從妝奩抽屜裏拿出了錦盒。這一次阿珍開始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以前她都希望十一少送些不值錢的東西，這一次，她希望他能送上一個價值連城的珍寶，這樣她的未來才會有希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