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資本運作公司的老總進行完視頻會議已經是晚上九點，剛出大樓就看見熟悉的蘭博基尼停在門口，腳下一轉漫漫想要退回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湛景皓隔著跑車看她，眉眼之間除了一絲疲憊一絲痛楚還隱隱顯示著一絲薄怒、恨意。

    雙腳像被定在原地，她愣愣地看著他向自己走來。

    “那天之後，為什麽再沒有一通電話！”湛景皓直視著她，岑薄的唇瓣湊近她耳側，眸子已經換上她曾熟悉的冰色。

    “最近工作很忙，沒顧得上。”漫漫艱難開口，避開他的咄咄逼問。

    “工作很忙？嗬……”湛景皓冷笑一聲，“忙著吞並奧美，做大星采？”

    漫漫不語，字字句句觸動內心底線，指尖不由握緊勉力撐住身子。

    “為了這個目的，你不惜用自己換下一個名額？嗯！是嗎！？我還真不知道一去五年，你竟然學會了出賣自己的身體？”湛景皓話語愈發地刻薄，他伸手攫住漫漫的下頜逼迫她直視自己，“來，讓我看看……你的靈魂……”

    心口“撕拉撕拉”地痛著，仿若破了個大洞，冷風“嗖嗖”地往裏灌，被逼迫到絕境，漫漫又像刺蝟一樣展出利刺，“onenight而已，湛總又何必當真？”

    湛景皓眼神一暗，眸色更沉。

    她看著他，眼中似有淚珠閃爍，“如你所說，我不堪地活著。現在，請問湛總、您還有事嗎？”

    倔強的話語，盈盈淚珠使得湛景皓心頭莫名一軟，話語也緩了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心潮翻湧，往事滾滾湧上腦海，漫漫顫抖地啟唇想要說些什麽，餘光不覺瞥過某處，欲出口的話又被生生吞入腹中。她閉了閉眼，將淚水驅散，再睜開時眸中一片清明，淡漠地緩緩開口，“沒有，我很好。”

    “很好？”湛景皓揚唇譏笑，欺身向前，忍不住就要咬上她的唇。

    漫漫頭一偏，躲開，話語更加疏遠幾分，“湛總，有人在等你。”

    湛景皓定了三秒，無奈鬆手。漫漫得了空隙退開一步徑直錯身而去，她迎上杜燁華射過來的含冤帶怒的瞳仁明婉一笑，矮身上車、絕塵而去。

    “景皓，你還是忘不了她，是不是？”杜燁華梨花帶雨地看著湛景皓。湛景皓不置可否，伸手扶住腹部微微隆起的杜燁華，安撫道：“小心孩子。”

    ————

    星采和奧美的競爭已進入白熾化。奧美案子頻頻被星采搶走隻是一部分，其二，奧美接連做的許多廣告案總是不能如期得到尾款，更可怖的是，拖欠的這批尾款還在合同漏洞之內，奧美無法通過法律手段得到權益的保障。奧美到處融資已經是業界眾所周知的事情，人們茶餘飯後總會買上一份報紙觀下“星奧戰況”。

    英皇總裁辦公室，湛景皓抿著咖啡垂眸看著報紙，眉頭不覺微蹙。電話響起，他摁下接聽鍵。

    “湛總，顧總來了。”

    “叫他上來。”

    顧言宗一進門就開門見山，輕佻的眉眼難得微微蹙起：“景皓，你家漫漫怎麽回事？嬈曼和我哭訴過好幾回了，現在星采幾乎將奧美逼到絕境。我查了下，奧美最近連續接的幾個廣告大案背後都與一家資本運作公司有關，而這家公司最近和星采聯係密切。”

    湛景皓嘴唇不覺揚起，隱隱似有嘲弄的味道，“我倒也很想知道。”

    顧言宗訝然，轉瞬換上平和語氣問道，“上次團隊名單的事情，嬈曼答應幫忙，難道……你們沒有見麵？”

    “見了，”湛景皓頹然，他眸子劃過報紙，聲音沉地似掛了千斤稱砣之重，“那夜在她眼中僅僅是onenight。”

    顧言宗吃驚地張大嘴巴。

    湛景皓自嘲一笑，不覺搖搖頭，“五年過去，我發現自己更不了解她了。她走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年輕氣盛，所以她才不得不高昂起頭顱從我這獲得一席自尊。我想寵她，可是接觸到她的目光話語總是不覺就加重了幾分。”

    顧言宗坐下來靜靜地聽，若有所思地插話，“是不是她還誤會你和藍靜茹的關係？”

    “她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會看不出靜茹姐一直將我當弟弟看？”

    “她在乎的是你怎麽對待藍靜茹。”顧言宗一語中的，隨即微微歎口氣，“何況，世事總是當局者迷。”

    湛景皓揚揚唇角，自嘲的弧度加深，“我早就對她動心了，隻是一直不敢相信，或許你也不信，在她麵前我總是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由不得她身邊多出其他男子。有次送小吉去醫院，意外撞見閆文傑抱著她忙上忙下掛號，我在小吉病房坐立難安。”

    “……關於英皇泄密的事情，原本我真的打算用她的名譽將競標價爆料給顧亞軒的，我極端地想搞臭她的名聲將她死死留在英皇，同時擊垮顧亞軒。那段時間，顧亞軒靠得她很近，而她也有跳槽到奧美的打算。我終日惶惶……後來，我還是忍住了。我擔心她真的倔強離開找不到工作的飯碗……”

    “……她不聲不響結婚，然後突然出國，她從未考慮過我的感受，她剛出國那時，我萎靡不振，如果不是文傑告訴我他們沒有注冊，我都不知自己如今會是怎樣……”

    湛景皓絮絮叨叨地說著，忽而抬眸去看顧言宗，眉眼盡是疲憊，“言宗，你知道嗎，我累了，等了她五年，五年之後，我發現原來什麽都沒變……當我知道她孑然一身回國，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等著她來找我，一等就是半年，她可以輕易地原諒閆文傑有了新歡，可以寬恕地聘用顧亞軒為她打拚公司，卻獨獨將我拒之門外……”說著他雙手捂上眼睛，聲音竟微微開始發顫，“不如我結婚算了，杜燁華等了我五年，我該給她一個家庭。”

    顧言宗聞風色變，“你可以容下那個孩子？”

    緩緩移開雙手，湛景皓的眼睛微紅，他仰起頭，極盡地克製著，“無論先前還是後來，都是我的錯，她是因為被我刺激到才會到酒吧買醉被人占了便宜，何來我容不下之說？”

    顧言宗抿著唇，眉頭越蹙越緊，片刻才開口，“有個愛你的人守在身邊也不錯，大家看得出，杜燁華對你是真心的，而且又是嘉華老總的千金，你們父輩還有很深的交情……”

    “那就下下月吧……下下月，我結婚。”

    “好，到時候，我和小曼去給你做伴郎伴娘。”顧言宗淺笑，起身離開，走至門前突然想到來時的目的，回頭問神思已經遊離到它處的景皓，“奧美找我融資對抗星采，你說……”

    “你看著辦吧。”湛景皓輕而又輕地出聲，不知將這話聽進去了幾分。

    顧言宗擔憂地看好友一眼，拉門離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