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了兩人在車裏的沉默，直到回了公寓後季淺綠仍是一言不發。

    “珞瞳，你不相信我的話？”從他說完了他這些年一直想她之後，她就不再言語，讓他不禁懷疑她是對自己的話並不相信。

    季淺綠輕笑，“你真的以為我不清楚你當初為什麽對孟家有那樣大的仇視情緒？或者換句話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縱使她從一開始就是被孟珞婷推出來的擋箭牌，也不代表她不會去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退一萬步說，就算她自己沒有那樣的好奇心，也擋不住天使集團還有一群好事之徒。

    唐墨陽稍稍頓了頓，而後緩緩的道，“你是說盈柔麽？當初在發生那起車禍之前，我的確已經跟她論及婚嫁。所以在知道了她因為車禍過世的消息後，我幾乎是想要孟家所有的人為此事付出最大的代價。後來，跟你結婚，也是想要借由你來報複孟家。”

    果然……這些事與她知道的並無任何不同。她對唐墨陽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多怨憤，即使這個男人對自己曾經那樣殘忍跟無情。因為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冷血，也不是真的沒有感情。遺憾的是他的感情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給了那個叫做趙盈柔的女子。既是如此，她任由他用報複的方式開始兩人的關係，也是咎由自取了吧。

    那年她雖然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可是以商若水跟水半夏的能耐，完全可以令她絲毫無損的離開台灣，區區一個孟家根本入不了那兩個妖女的眼。是她自己，執意要借由這樣的機會接近唐墨陽。如果他有錯，那麽給他機會犯錯的人就是自己。

    “你跟其他女人的事，我並不想知道。時候不早了，我想去休息。”不願勾起太多關於過去的回憶，淺綠選擇避開他。

    走過他身邊，她想回房間洗去臉上化著的煙熏妝。今天皇甫昊過來台北主要是來知會她過幾日要回去高雄開會，此次會議的主題關係到了切身利益，也就是水半夏究竟什麽時候會帶回人來接手集團的大權。到時候她們這些人也可以趁機多撈一些休假的機會回來。

    “不，這件事我想你知道。”唐墨陽忽然拉住她的手，視線卻不曾落到她身上，“珞瞳，我的確是要說其他女人，隻是那個女人並不是趙盈柔。”這件事他已經埋在心裏太多年，甚至連唐家跟他最親的幾個弟弟都並不清楚。

    原本想要掙開他的手，隻是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又了些些的訝異，季淺綠擰了擰眉心，“你說什麽？”

    唐墨陽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盈柔其實十多年前唐家收養來的孩子，隻不過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我父母一直沒有對外表明她的身份。”畢竟若是對外言明了她唐家養女的身份之後他再要娶她就麻煩了些。

    “你想告訴我什麽？”不喜歡現在這種一頭霧水的感覺，季淺綠直截了當的問道。

    唐墨陽似是有些為難的道，“她會被帶到唐家，是因為我曾經以為她是我記憶中的一個女孩兒。除去你之外，我的確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兒，隻不過那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那種感覺雖然不夠真實，甚至於我會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接近變態的戀童癖，但那感覺是真的存在過。”十幾年前，曾經有一個幾歲的女孩子為了保護他硬是挨了一顆子彈，那是他記憶中最鮮明的一抹顏色。以至於後來在孤兒院見到趙盈柔同樣倔強的眼神之後，他幾乎是瞬間便聯想起了記憶中的小女孩兒。

    季淺綠有些怔然的看著他，“你……喜歡的並不是趙盈柔？”戀童癖……難道他指的是……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在她已經將那段過去深埋在心底的時候，他竟然有意無意的提及。是自己過於敏感，還是他隱約的就是在說自己腦中所想的那件事？

    唐墨陽苦笑了下，“我也希望我喜歡的人就是她，若是那樣的話也不會連自己都覺得虛無縹緲。想必你也清楚，唐家曾經在黑白兩道叱吒風雲，而我身為長子，所麵臨的壓力自然也要比其他人大一些。漂白的過程並不如預想的那樣順利，在我十五歲之前，被綁架的次數幾乎多到難以想象。就在最後一次的時候，有一個看起來似乎隻及我腰部高的小女孩兒對我說，如果她能救我，日後就要做我的新娘。”在那種時候聽到這樣的話，他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隻是沒想到那之後的兩天，那個女孩兒會真的為他擋下了子彈。

    季淺綠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解的光，這是唐梓言要她問有關趙盈柔的事情的用意麽？唐墨陽的愛，並不是針對趙盈柔本人，而是將她看做了另一個女孩兒的替代……

    “盈柔去世的那天，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忽然塌了一角，再也彌補不回來，因為我記憶中唯一可以懷念那個女孩兒的替代已經不在了。因為心裏的苦悶無處發泄，所以我才會對孟家恨之入骨，也……傷害了你。”唐墨陽深吸了一口氣，“後來你生死不明，我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荒唐。珞瞳，不管你能不能原諒我，至少給我一個可以改過的機會。我不是為了彌補當初犯下的錯，而是真的放不下你。明知道你對我沒有感情，還是忍不住想要跟你在一起。”若是他能控製的了自己，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懊惱。

    淺綠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累了，好好睡一覺，我不會忽然消失不見，你可以放心。”

    唐墨陽對上她的眼，“你……願意相信我麽？”

    淺綠點了下頭，“你說的話，我都相信。”這個男人，寧可一言不發，也不費力去說謊。

    “對我而言，這句話已經很夠了。”唐墨陽輕輕扯出一抹笑痕，“聽你的，我去休息，你也好好睡一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