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發了好一會待，連翹猶豫的道，“你生氣了麽？”從剛剛兩人回房間之後他一言不發了，之這是之前幾天從沒有過的事。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麽不妥，所以也沒想過黎瑞涵接受起來有什麽困難。不過細細回想起來，從在宴會上到現在，他一直是帶著些沉默的，話也沒說上幾句。

    黎瑞涵回過神，迎上她關切的眼神，搖了搖頭，“為什麽這麽問？”他不知道她怎麽會以為他是生氣了，事實上他隻是一直處於震驚之中很難回神。

    連翹咬了咬唇，“你從剛剛開始一直沒有講話，而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所以我以為你不開心了。”

    黎瑞涵揚了揚唇，“剛剛……坦白說，我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因為我認識你僅僅隻有這一個半月的時間，可是你對我……卻已經有了七年的關注。我很慚愧，也很抱歉。”他從來不知道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樣關心著他。

    連翹錯愕，“其實我沒有對你說隻是不希望你多心，畢竟……我是隔了這麽久之後才出現在你麵前。”想起當初自己曾經偷偷的來看過他，她頓時有些苦澀，“你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在確定淺綠的身體無恙之後我趕來台灣卻見到你跟何姿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有多難過。從被人收養之後，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示弱過，可是不騙你，當時我的感覺就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了。”

    黎瑞涵沒有接話，猶豫了許久之後似乎還是很掙紮要不要將自己盤旋在自己心頭的話講出來。

    “連翹，如果我告訴你其實當初何姿離開我的時候我其實並不像大家以為的那麽難過，你願意相信麽？”包括他兩個弟弟在內，所有人都覺得他當時他的情緒是糟糕透頂。可是他很清楚並不是這樣，那個時候他的情緒中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難過。慢慢的，失望之後他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真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愛那個女人。

    連翹怔怔的看著他，“你……怎麽會？那時候我看到你們手牽著手在公寓附近散步，你對她……很溫柔。”就像她記憶中的一樣。

    黎瑞涵抿了抿唇，而後轉動輪椅到一邊的米白色櫃子邊，打開門，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摸索著取出一隻約莫五六厘米高的水藍色瓷瓶。

    連翹納悶的看著他的舉動，不知道他怎麽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就直接去櫃子裏找東西。隻是當她看清他手裏拿著的東西時，原本納悶的神情頓時僵住。

    黎瑞涵還沉浸在剛剛的問題裏，並沒發現她的異樣，“大概還是在我剛剛念國中的時候有一次被街上的小混混攔住勒索，之後跟他們打到一起受了傷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何姿，那個時候她年紀很小，大概隻有七八歲的樣子，可是卻像是大人一樣跟我念叨了許久，而且幫我包紮傷口。我很意外，一個那麽小的孩子竟然做起事來這樣細心，我向她道謝的時候她卻對我說這傷口不是白白包紮的，等到十年後她長大了，一定會來找我，所以叫我不要隨便交女朋友。”

    連翹難以錯愕的看著他手上的瓷瓶，“何姿……讓你不要隨便交女朋友？”她不覺的晃了晃身子，隨即便扶住了旁邊的寫字台。

    注意到她有些蒼白的臉色，黎瑞涵伸手握住她的手，“曾經是那樣，但是在她主動放棄了這段感情之後，我已經不欠她什麽了。這隻瓷瓶……原本在三年前我預備還給她的，隻是她走的太急，所以沒有機會。”留了這麽些年，好像是該要還回去了。不過看現在的樣子，她應該根本不在意這隻瓶子了。

    “這隻瓶子……她告訴你是她的？”連翹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聲音如常，隻是聽來還是多了一絲壓抑。她還以為……黎瑞涵根本不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情形，萬萬沒想到其實是有人代替了她。

    黎瑞涵一怔，“當時她年紀還小，也許已經記不清自己曾經說過什麽了。我給她看過這隻瓷瓶，她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但是這瓶子底部有她的名字縮寫，她在看過之後要我還給她，那個時候我本想在結婚之後再交給她，沒想到之後會突然發生車禍。”

    底部有她的名字？連翹從他手中抽走水藍色瓷瓶，果然在底部見到兩個細細的刻痕，HZ。

    “連翹？”她異常的反應讓黎瑞涵感到不解，“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連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這隻瓶子原本是屬於我的。底部的這兩個字母所代表的意思也並不是什麽人名的縮寫，因為這瓶子裏的藥粉有一種成分提取自風信子，所以H其實是hyacinyh，而Z字代表的是zero，也是這個係列藥物的第一號。”這是水半夏命名的東西，所以她當時並沒有特別留意。

    黎瑞涵瞪著瓶子看了許久，hyacinyhzero，是這樣的意思？

    “當初因為要找尋其他適宜進入天使集團的人，所以我跟半夏以及若水都來過台灣。遇到你的那天，我原本是在車子裏等著他們從育幼院裏出來，然後有幾個年紀不大的混混去攔住了你。”連翹頓了頓，“我以為你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尤其是等到十年之後我回來找你的時候確實比第一次遇到你的時間晚了一些。”她沒想到黎瑞涵會錯把何姿誤以為是當初的她。

    “所以……其實當初救我的人是你？”他還記得她說要報警時嚴肅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其實那個時候……我可以直接處理掉他們，雖然他們看起來比我高大不少。隻是因為有你在，我潛意識裏不希望你看到我粗魯的一麵。”所以她用了比較斯文的方式，說她會報警。

    黎瑞涵忽然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竟然不是何姿，今天短短的幾個小時，帶給他的震撼也未免太多了一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