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醉人，輕柔的鋼琴聲緩緩的在空氣中回蕩，時而柔和，如春日溫陽般盈盈亮亮。時而清冷，似鋼珠乍擊冰麵，粒粒分明。季淺綠手上的動作停住，而後輕撫著象牙白色的三角鋼琴，這架琴好像是在六七年前就被商若水送來台灣了吧？在住宅區一修建完成之後立時便送了過來。其實她一直覺得商若水安排的特訓項目有些變態，乍看之下明明是在培訓職業殺手，可是其中竟然還安排了人指導她彈琴作畫以及各種禮儀……

    她從來都不想做什麽淑女了，在季家的時候便是如此。不過後來有一次在耶魯的時候見到尹青鳥坐在音樂廳內彈曲子，若水在旁邊看得滿臉陶醉，那時候她才知道商大小姐是因為覺得青鳥彈琴的時候帥的一塌糊塗所以才讓集團內所有的女性成員在特訓期間都要學習鋼琴。至於這架鋼琴，好像還是在她結束特訓的前一年商若水高價從英國一場拍賣會上重金拍下的，而且那次拍賣會是由風行主導。

    “淺綠，你不過去午茶店麽？剛剛……卓小姐打過電話來，說今天正式開始營業，昨晚她跟邊姽嫿手工製作的三十分餅幹跟點心在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被搶光了。”唐墨陽看了她足足十分鍾，才想起自己下樓來是有事要跟她說。他不知道她方才彈的是什麽曲子，隻是其中的感情起伏著實鮮明，連他這個對音樂並不是很有研究的外行人都感覺的明顯了。

    季淺綠手上的動作一頓，“不了，過幾天我再到店裏去。你們工作都忙完了？”因為陪著她宅在別墅裏，所以唐墨陽跟關雅彥隻能偶爾用電腦遙控指揮公司的事。而她身邊有人代她去處理公事，這一兩天倒顯得有些閑在了。

    這次出聲的是關雅彥，“不是說藍小姐過來了麽？我以為你會想去找她坐一坐。”藍雅羽的別墅位於她的正後方，隻是平日多數住在雷幫，很少回來這邊。

    淺綠站起身，“雅羽回來是找魅影那邊的人了解一些情況，不是等著跟我敘舊的。如果你們都不忙的話，坐吧，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晚一點她確實還是要出去一趟，去見季水綠。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倒很默契的同時點了下頭。關雅彥輕道，“你想談什麽，我們都在這裏聽。”雖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戀情會變成了現在這樣樣子，無端端的多出了一個男人，可是如果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的話，這應該也算是他的代價了吧。相同的，唐墨陽也是如此。比起心高氣傲，他相信唐墨陽不會遜色於他，甚至他們在金色豪門之後的幾次見麵都是劍拔弩張，對淺綠都有著誌在必得的決心，可是經過這段時間以來，卻也不得不承認事情回不去當初那樣簡單的程度了。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那天驟然見到他們兩個和平相處的時候她還以為隻是暫時現象，所以連卓戀青開玩笑的說她要享齊人之福都隻是聽來一笑便過去。但這兩天下來，她發覺這兩個男人竟然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真的就打算在這裏陪她宅下去。

    “我們？”唐墨陽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我們並沒有做什麽，你不開心了？”當初他從來沒有想過淺綠會有怎樣的感受，所以這次相處之後他時時都想要確定她是不是開心的。

    季淺綠倚著沙發，手上把玩著一根別致的銀色發帶，“我隻是想知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麽，就算我想同時養兩個情夫也沒必要讓他們都在一起不是麽？這個問題我或許應該單獨問唐墨陽，你養的那些女人不也是一人送一套房子的麽？我不是送不起，看你們是想挑在台北還是高雄，剛好最近千帆手底下有一個並購項目設計到一批高級公寓。”

    “淺綠。”這個問題令唐墨陽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畢竟涉及到這方麵，關雅彥一直做得比他要好很多。

    淺綠偏頭看著他，“公寓是在台北，你若是需要……”

    “我不需要。”唐墨陽無奈的道，“既然你想要談，我們就好好談清楚，關於這個問題，以後我們就不再討論，你覺得怎樣？”他真的需要開誠布公的表明一下自己的意思，免得淺綠總是讓給他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淺綠看著兩人眼中認真的神色，遲疑過後還是點了點頭，“我以為我剛剛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甚至在這之前，我們單獨的也曾經談過。我已經給不了你們需要的婚姻關係，所以若是可以……你們也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她不否認自己心裏還是有著明顯的感覺，一個女人會同時喜歡兩個男人這種事為什麽要讓她遇上？既然心裏已經沒有了唯一，那麽婚姻關係對於她而言就成了泡沫，好在……她其實也不是那麽想要結婚。

    唐墨陽輕道，“不管是我，還是關雅彥，都沒向你索取婚姻關係，有時候那一張紙其實並不是那麽重要。”

    “你們……”淺綠疑惑的看著兩人，想要確認唐墨陽的話究竟有幾分認真。入目的神情中並沒有玩笑跟戲謔的成分，季淺綠忍不住皺起眉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關雅彥微微一笑，“隻是身份證配偶欄上永遠那麽空白著，事實上這個永遠也不過短短幾十年，不是太長。”如果是那種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他倒寧可不要。

    “你不想選擇我，也不選擇關雅彥，所以我自大的以為你心裏其實是有我也有他的，既然這樣，那麽由我們兩個來做選擇，你什麽都不要做就好了。”唐墨陽認真的道，“雖然我並沒有想過日後自己的生活中還會因為一個女人連帶的多出一個男人，但……隻要是你喜歡的，我也不會去討厭。”

    “你們瘋了。”季淺綠想，這已經是這些天以來她第無數次這樣認為了。本以為這兩個成熟理智的男人會做出正正確的選擇，然後識相的自此遠離她的生命，那麽從今以後她不會再隨意的出現在他們麵前，甚至做好了這輩子再不相見的準備……偏偏這一切都被他們兩個所謂的選擇打亂了。

    唐墨陽笑了下，“淺綠，要你願意接受我們真的有這麽難麽？你以為如果你真的不肯接受，我還能若無其事的去娶其他女人麽？我承認，最初知道你可能死於那場綁架之後我開始放縱自己，後來冷靜下來四處找尋你下落的時候我甚至不敢讓心底裏你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念頭有絲毫的機會冒出來。如果你沒有再出現，我也許會一直找下去，一直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但絕對不會真的娶哪個女人自此安定。”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這輩子這樣過下去。慶幸的是，淺綠出現了，她又回到了他的生命裏。盡管多了一個關雅彥，卻也比曾經見不到她的時候好了太多。人……總是該學會知足的。

    季淺綠咬了咬唇，“所以……你們覺得像現在這樣相處會比較好麽？”這兩個男人都太驕傲，她很難想象他們能夠和平相處下去，盡管此刻他們相處的確實還算融洽。

    關雅彥輕道，“至少目前我不覺得我們這樣有什麽不好，如果你是介意我的家族會有阻礙，那麽現在就可以放心，他們都不是問題，我要做的事，也不會容許旁人來指手畫腳。”事實上家族之中也確實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惹得他不悅，整個關氏就要再找人來做牛做馬，那個代價是非常巨大的。

    “跟我在一起……是會有危險的，尤其是現在。”季淺綠轉開了話題，雖然之前跟濮陽宗昊見麵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可是她還是能從之前他的舉動中分析，這男人對她究竟比一般人多了一些重視，哪怕這重視根本是來自於他對季水綠的在乎。

    唐墨陽沉默的看著她，腦中想著她說這句話的由來。天使集團行事作風一慣叫人琢磨不定，黑白兩道都有所涉獵，難免會遇到些複雜的狀況，可是他跟關雅彥究竟也在商場上打滾了多年，並不是弱不禁風的男人，危險一詞，實在沒什麽值得她如此鄭重其事說明的。

    “淺綠，大家都不是三歲孩子，你不需要處處為我們設想。”關雅彥溫和的道，“如果因為這樣的原因遠離你，那不是太可笑了麽？”

    季淺綠揚了揚唇，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當初的事，我想他一定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你們不夠了解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有多可怕。如果……真的有那一刻，我的保護也不足以讓你們遠離死亡。”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才希望濮陽宗昊看在她已經完全不在乎這兩個人的份上讓事情就此消散。

    “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