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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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被隔離在外,不準她進去,無論她怎麽說,怎麽求,那些搞救援的人都不準她過去,說是黃金72小時,讓她不要耽誤救援,到時候多的人救不出來,又多一個傷者。
江來源趕到時候,向婉已經守在警戒線外麵好幾個小時了,她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救搖人員在得知江來源的身份後,對其相當客氣。
看到江來源,向婉像是看到救星一下,“爸,”意識到自己叫得不對,馬上改口,“叔叔,您跟他們說,讓我進去吧,好不好?我要去找他!”
江來源緊擰著的眉,看著已經被灰塵撲得花了臉的向婉,旁邊的救援人員馬上上前跟江來源說這女孩說她男朋友被壓載裏麵非要進去,在這裏幾個小時了,怎麽說都不肯走,又哭又鬧的,就差以死相逼了。
江來源拍了拍向婉:“向丫頭,你先回去休息,江琛有了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不要不要,叔叔,你讓我進去找吧,我能找到他,我一定能找到他。”眼淚就跟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把已經花得一塌糊塗的臉又衝出兩條稍顯白淨的溝壑。
向婉慢慢跪在地上,“叔叔,你讓我去吧,我隻是想看到他沒事,叔叔,你讓我去吧,我以後不找他,真不找他,隻要看到他沒事,我以後真不出現了,好不好?”
“向丫頭,你起來,你快起來。”江來源用力的把向婉拉起來,卻拉不動。
“一起去。”江來源這三個字說出口,向婉才快速的站了起來,在江來源還未動腳的時候,向婉就衝出了警戒線。
江來源縱使是個男人,也受不了自己的兒子被埋在這廢墟之下的事實,他一直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
他並不知道向婉會在他之前就趕到了這裏。看著向婉衝進警戒線的那一刹,他突然憎恨自己當初站在了父親那一邊。
向婉一遍一遍的喊著江琛,琛哥哥。
她喊一聲在心裏跟自己說一聲,冷靜,冷靜,然後流淚。
看到區領導人一個個的被挖出來之後,向婉衝了過去,那一撥人都是一起的,可為什麽獨獨沒有江琛?不可能啊,不是一起都在剪彩嗎?他不在嗎?她真希望他不在。
可有幸存者說當時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學校,向婉的心又涼了。
她在看到他剪彩的時候,那個位置是在哪裏?
好象是升旗的地方。
剪彩,向婉想著,江琛以前也剪過彩,經常的,到處都有人請他。但他有一個習慣,拿過別人給的剪子,剪完彩後,鏡頭一過,他就會去衛生間洗手。
腦中靈光一過,向婉趕緊轉過身,拉住一個救援人員問,“你們知道這裏的衛生間在哪裏嗎?”
江來源一見向婉的樣子,便跑了過去,“向丫頭,你發現了什麽?”
向婉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很堅定的說,“叔叔,江琛每次剪了彩都習慣的要去洗手,我當時在電視上看的時候他剪彩結束,可是我轉眼找了個地方喝茶,這時間不過六七分鍾,我看的新聞也就是五分鍾之前發生的,那很有可能他去了衛生間。”
江來源叫向婉去安排人去有衛生間的地方挖,他的地位不一樣,他不能隻找自己的兒子,他要以大局為重,組織所有人的救援。
有了江來源的暗示,向婉很快就找了人去找衛生間的位置,一想到有了希望,人跟打了雞血似的,想哭都哭不出來,她隻想笑,一直都想笑,然後笑著看到那個人平安無事。
學校的衛生間不止一處,救援工作緊張的進行,向婉打了江琛的手機,沒有信號。
天已大亮,學校外麵堆滿了屍體,也有很多滿臉滿身是血的幸存者。
向婉喝了瓶水,一口氣,喝到了底。
太陽已經開始白花花的,毒辣得很。
她時不時能挖出一個孩子,然後讓人抱走,再繼續搬著那些石頭,她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個泥水匠,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
已是下午,隨便吃了點東西,她繼續跟著那些救援人員搬著那個殘磚斷瓦。
江來源讓向婉去休息,向婉說睡不著,很精神,然後再不理江來源,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江來源看著向婉的本是白晳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自己的兒子被埋在廢墟之下,卻不能光明正大的讓所有人去挖所有的衛生間,鏡頭前要表現大愛無疆。
向婉覺得頭有些暈,就著石塊坐了下來,“琛哥哥,你一定是福大命大的,一定是的,你說說,你多虧,以後我還能找個人去嫁,你怎麽辦?你不覺得不劃算嗎?”
掏出江琛買給她的手機,撥著他的那個私人號碼,很久沒有聲音,卻在她快要掛斷的時候,屁股下麵響起了歡快的鈴聲,雖是微弱,但她記得,那是和她手機鈴聲一模一樣的音樂,他說回到江家就關機,所以有鈴聲沒關係,跟她的一樣,湊一對。
向婉不敢讓手機掛斷,一遍一遍的撥著,然後開始風狂的搬著磚,又叫來一些人幫她,不停的說,小心點,下麵有人!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愛著的那個男人會變成那個樣子,他本是風度翩翩,氣宇軒昂,每一個動作,第一個笑容在外麵都是完美的紳士,而此時,他身上臉上都是塵土,雙目緊闔,發裏溢出來的血線在臉上已經幹涸。
向婉一直沒有睡,他守在江琛身邊,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是一個像鐵打一般的女人,她睡不著,如果他不醒,她就睡不著。
她靜靜的看著江琛床頭的腦衝波和心電圖,一直在慢慢的起著波浪,江老爺子醒來的時候,坐了專機飛到C城。
他站在向婉的身後,看著向婉目光沒有焦距的凝視著床頭的數據。
“向丫頭,你去睡會,我來守。”
向婉一顫,回頭,趕緊站起來,“爺爺。”又離了床兩步,“爺爺,等他醒了,他醒了,我就走。”
老爺子鼻孔裏淌出些清液,江來源遞了手絹,老爺子接過,擦了擦,“向丫頭,你想在這裏,我就讓護士安排個陪床,你睡會,再年輕,也不是這麽熬的。”
向婉癟著嘴,咬了唇,“爺爺,我。”
“向丫頭,你一定恨死我這個老東西了,若不是我逼著江琛到C城,他也不會出事。”老爺子吐了口氣,“老太婆不比我,她受不了,來不了這邊,倒是我這個老不死的,一家人都出了事,我照樣活著。”
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孫子,老爺子已經流不出眼淚,這些天,他已經流了太多了。這時候,他怕是比誰都平靜,至少表麵上,他最平靜。
有了老爺子的開放政策,向婉的壓力小了很多,全身心的撲到了江琛的治療身上,曾美桂怕向婉一個人太累,也從江州趕到了C城。
C城江琛有房子,向婉有鑰匙,曾美桂每天都煲湯給向婉送到醫院。
中途江釗到了C城,由於工作問題卻不能天天呆在這裏,短短幾日的相處,他對向婉很客氣,總提醒叔叔不要太古董。江來源忙忙解釋,向婉和江琛分手的事,他根本沒有參與。江釗這才沒再說什麽。
向婉很細心,每天給江琛擦澡,按摩,每天跟他說話,她覺得自己非常用心,一門心思想著他能快點好起來,活蹦亂跳的,一口一個小巫婆,一口一個江太太,叫得她美滋滋的。
可是當醫生宣布,那個曾經那麽優秀的男人可能終身都躺在床上渡過的時候,向婉覺得自己的天,瞬間坍蹋了。
江老爺子沒想過事態會如此嚴重,因為開始的時候,一直都說有救,C城的這家醫院,有很多國外的專家,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一個一動也動不了的人?
老爺子整整一天都沒有說話,他沒像向婉一樣捂著嘴哭,也沒有像江來源似的看著窗外流淚,他就是那麽坐著,筆挺筆挺,像開著首長會似的,坐在椅子上。
他回想著自己一輩子的豐功偉績,回想著自己走過的那些血雨腥風,都說老來福,他自以為他是有福的,他有兩個兒子,都算出息,他有四個孫子,都很孝順,做事都還不錯,江釗仕途越來越順,江鋒在國外現在也越來越好,心也收了,做事業也踏實了,江涵性格最為平淡,雖不懂爭取,但安安穩穩一輩子一點問題也沒有,江琛是他覺得最優秀的,雖然沒有走上他指明的仕途。
他一直覺得向婉是個品性極好的姑娘,隻是他陳舊的觀念太重。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的長孫,自己最寵的長孫居然找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做老婆。
他一次又一次的反對,弄得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僵硬,表麵上的和諧,內地裏全是火藥味。
他在想,他為什麽不肯給他們一點時間?江琛一直說,爺爺,你給我們點時間吧,我們都還年輕,向婉還可以治,晚幾年要孩子也沒關係。
可是他老了,他怕他等不了,他怕他死之前向婉的病還是治不好,那樣就算他們以後有了孩子,他也看不到,他會在死之前覺得他的孫子沒有孩子,會孤獨終老。他怕他閉不上眼睛,他以為這是愛,對孫子的愛,用他自己的方式。
他靜靜的看著這病房裏壓抑的一切,很靜,像人要死之前看清這個世界一樣,空寥,寂寞。
他看到向婉慢慢又坐回到江琛的床前,看著那姑娘慢慢拉起孫子的手,雙手一夾,窩住,放在自己的臉上,那姑娘臉上也沒了眼淚,閉著眼睛,緩緩說話,“江琛,你個騙子,你還說不放心我。你就這麽睡在這裏,再不管我了,是不是?”
“你還跟我說什麽愛我,心裏就隻有我,你還說什麽你嘴裏叫出來的江太太隻有一個,那個人是向婉。你看看吧,你就是騙我,你其實一點也不想娶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