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獄中的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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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婉看到曾美桂臉色微有一滯,便問,“媽媽,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曾美桂拉著向婉的手,人還是憔悴,“向向,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你愛我,你沒有對不起我。”

    曾美桂搖頭,不看向婉,隻是看著床上的被單,緩緩道。“總之,媽媽對不起你,欣兒的事,向向,媽媽盡力了,你曾經遇到過那麽嚴重的打擊,媽媽給你找心理醫生,你恢複得很好,我一直覺得欣兒是心理問題,便經常開導她,我以為大家都會相處得很好,就像你跟蔣先生和景小姐一樣,可是媽媽無能為力,她若單單撞了我,我可以原諒她,可是向向,媽媽做不到原諒她差點殺了你,更原諒不了自己因為袒護她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還好你沒事,你若有事,可怎麽辦?”

    “欣兒的事,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吧,你們雖是不說,但我昨天也想過,沒有死人,判不了死刑,量刑大概是十年左右,情況惡劣估計是十年以上。雖是大好青春年華,但是她做的事,前後加起來,也算輕了。如果不能好好悔過反思,這十幾年放在外麵,我真怕還會出現這樣的事。”

    當時她就記得,那輛車,直行車道強行左轉,衝著向婉開去,她認得那輛車,那個車牌,當時就覺得心都裂了,也沒想太多,就覺得向婉真是太苦了,要個孩子也這麽苦。她不能讓她有事,不肯,不願,她覺得向婉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心口上的肉。她情願出事的人是自己,如果沒有認親這麽一出事,向婉永遠都是她的親生女兒,其實向婉是她的女兒,從未變過。她也不想任何人來改變,母親的天性,就是該保護自己的孩子的。就是該的。因為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她這輩子最錯的事情就是那一次蔣欣騙向婉出去的時候維護了蔣欣,才會造成後來的差點一屍兩命的局麵。

    昨天她總想著那時候她初知道蔣欣是自己女兒的真相的時候,她維護蔣欣,而向婉委屈得直掉眼淚,她說,媽媽,那我呢,那我呢,那我是誰?

    是不是走到路上蔣欣衝出來要拿刀殺我,你依舊會拉住我的手。

    過往的記憶,她都不願意再回想,因為不管是於誰,她還是心痛。

    曾美桂的痛苦,江琛一分一毫的都看在眼裏,以前向婉若是受了蔣欣的傷害,他還可以含沙射影的質問,可這次在曾美桂麵前,他說不出口他有多恨蔣欣,恨得幾欲找人在監獄裏殺了她。可他又擔心其他幾個人因為蔣欣的死影響到向婉的情緒。

    曾美桂說完之後,便示意江琛把床背搖下去,想休息,向婉很識趣的抱著小家夥和江琛離開,她知道,母親需要安靜。

    礫瓦崗監獄是關押十五年以上罪犯的三等監獄。

    高大的鐵門和圍牆隔斷了和外界所有的聯係。

    幾平米的小房間裏,夏季隻有光光的床板,獄警吹響口哨,讓床板上睡著的人立刻閉著眼睛坐了起來。

    有細微的陽光穿透進陰暗的屋子。

    走廊上,腳上的鐐銬隨著步行發出“嗤叮鈴嗤叮叮”的枯噪的響聲。

    前一秒還有凶神惡煞的表情的穿著囚服的人,在獄警的一聲口哨之後,立刻變得很乖。

    蔣欣剪了短發,人還是那個人,隻是沒有了以前的靈氣,夏季短袖的囚服露出的手臂不再白晳,有很多青青紫紫的淤痕。

    獄警的聲音高亢冰冷沒有一丁點人情味,“今天上午的工作是做勞動膠鞋,下午是去北山垃圾場!”

    蔣欣深深的呼吸,打開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已經磨出了一手的繭子,這是命運?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所有人都這麽絕情,有人來看她,但沒有人給她請律師,沒有人幫她想辦法減刑,她的親生母親甚至到現在也沒有來看過她。

    生產線上的膠鞋一雙雙滾下來,她的工作是壓膠,最早的時候天天拉軋機壓膠的時候,手都摸出血泡。

    正在恍惚間,背上重重的挨了一拳,疼得“啊!”的一聲,旁邊的女人,一臉的橫肉,樣子極凶,“你他媽的少裝千金小姐,做活他媽的這麽慢,你這麽慢,想堆死老娘的拉是吧?”

    獄警朝這麽瞄了一眼,一臉冰冷訴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巡視。

    蔣欣咬了咬牙,若換了才來,她一定會一嘴回過去,現在不會了,她打不過,吃過太多虧,隻是悶聲不響的繼續工作。

    做著膠鞋的生產流水線的地方,一股子刺鼻的膠臭味,呆久了頭暈得厲害,感覺要中毒似的,獄警出了工作間,工作間便開始有人說話,而後越來越大聲。

    蔣欣麵前突然多了一台別機,是旁邊的女人端過來的,蔣欣壓著火氣,“幹什麽?”

    橫肉女人環著雙臂,抖著身體,“幹什麽?你壓了膠,順便把老娘鞋上的鞋眼壓好。”

    蔣欣也沒了好臉色,她現在還有這麽多鞋子沒有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你不會自己做嗎?”

    “我他媽的要做還叫你?”

    “我不做,這不是我的工作!”

    “你他媽的做不做?”

    “不做!!!”

    “pia”不是一計耳光,而是橫肉女人拿起一隻鞋,就著鞋底扇到了蔣欣的臉上。

    整個車間都被這一聲響驚了過來,蔣欣看到無數人的眼光瞄向這邊,很多人都在看笑話,全都是笑話,沒有人會幫她,因為曾經的身份,這裏大多數的人仇富。巴不得看著她挨打。

    咬著唇,雙目緊皺著瞪著橫肉女,想要端起麵前的別機砸死這個賤人,可是剛剛端起便被橫肉女推了一把。

    別機相較於其他機器雖是不大,隻是壓鞋扣眼的小機器,可也是鐵質,三四十斤重,這手一打滑,人沒有站穩,別機從手中滑落重重的砸在她腿上,她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啊!啊!”

    驚聲的慘叫,引來在外休息的獄警。

    橫肉女也有些慌,因為蔣欣的腿下有大片的血流了出來。

    獄警問情況,橫肉女說不關她的事,是蔣欣要搶她的東西,蔣欣疼得無法辯解,獄警讓人調監控,然後處理蔣欣的傷。

    蔣欣躺在床上,痛苦的吼叫,由於別機砸的位置正好是膝蓋處,上下四厘米處全部骨碎,這意味著,她這右腿永遠的廢了,監獄有監獄的規矩,她無法去那些有著全是國外優秀醫生的醫院治療。

    蔣家收到通知,要去把醫療費結清。

    蔣岩鬆一直握著那個通知單,發抖。

    他知道的,自從決定不請律師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碗水,平不了,他端不平。

    他次次想要客觀一點,客觀一點,但感情仍在。

    景微泣聲道,“岩鬆,是我們的錯,現在折磨孩子就是在折磨我。”

    “景微,的確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有教育好孩子。景微,我說過,感謝向家把小婉教育成那樣,我們對不起的,是向太太和向先生。我們自私的把自以為是的愛給了欣兒,來滿足我們自己對親情的那份奢望,可我們害了她。而向先生他們教育小婉凡事豁達,反而幫了她,否則,今天在監獄裏的,就不會是欣兒了。我們應該承受這份折磨,是活該,明白嗎?”

    當蔣岩鬆再次到了監獄探視的時候,蔣欣已經瘦若枯稿,蔣欣握著電話,激動得淚流滿麵,拍著桌子求蔣岩鬆幫她離開這裏,她哭著抱怨不公平,她的右腿再也正常不了,那個傷她的女人才不過加重了十個月的刑期。

    蔣岩鬆跟景微早在來監獄之前就已經哭過多次,這是無力改變的事實,對於蔣欣的事,江琛盯得很緊。

    江琛因為礙於他們和曾美桂跟向婉之間的關係,不會托人加重懲罰力度,但是如果有人敢幫蔣欣的話,帶來的後果,怕就不是右腿沒了這麽簡單。

    這不是他瞎猜的,這是江琛自己說出來的,“爸,媽,我知道你們愛女心切,但凡事為向向考慮一點,我是他的丈夫,我想她快樂些,並不想你們難過,因為你們難過,向向就過不好。但是如果你們再偏心,我會不計後果的做一些事情,你們不能逼我。蔣欣的事,我保證不插手,但是你們若是插手,我會把她帶給向向的傷害,加倍奉還,直到她和你們都不能承受!”

    這件事,他本就鐵了心的不會再偏心,可是江琛的話還是讓他心有餘悸。

    蔣岩鬆握著電話對講,一臉的心疼,“欣兒,這個社會沒有絕對的公平,就好象有人開車撞了人,保險公司會替他賠錢,他以後還能繼續開車,警察會扣他的分,但不會把他放在另外一輛車前麵,用同樣被撞的方式懲罰他。就好象很多人拿刀殺了人,不一定是償命,而是判有期或者無期徒刑。欣兒,還記得你對小婉做的事嗎?你早該醒悟,你開車撞去的時候,差點一屍三命。”

    “三命,就算判你死刑,你也隻有一條命,公平嗎?”

    “沒有公平的,你撞了你的母親,是不孝。你撞了原諒過你的人,是不義。你差點把一個快要足月的嬰兒撞沒了,是不仁。欣兒,當時你一腳油門轟下去的時候,你想過公平嗎?”

    蔣欣抽泣,“你們偏心,若不是你們偏心,我不會這樣做的。”

    蔣岩鬆無奈的搖頭,“欣兒,你說偏心,我們偏了小婉什麽?我們至今沒給她買一部車,買一處房子,你媽媽甚至連件衣服都沒給她買過。可是我們給你了什麽?即便知道真相後,你媽媽還是總給你買這樣買那樣,即便是給小婉送些安胎的的補品,也會怕你難過再給你買些燕窩。欣兒,我們偏了什麽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