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厲莫臣表情猙獰地望著我，大掌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腕。力度大得我的手都在顫抖，薄薄的紙張輕輕地空氣裏晃蕩。

    我笑容逐漸轉化為涼薄，輕描淡寫的說：“我把孩子打掉了。”

    “你——”厲莫臣激動地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我看著他咬牙切齒，丹鳳眼裏帶著恐怖強烈的仇恨。

    他大聲問我：“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聲音吼得用力過度，直接破了音。

    “我不會生下強女幹犯的孩子。”我淡淡的回答他，想了想，又補充說道：“你其實心裏很清楚，不然知道我懷孕後，也不會瞞著我了。”

    厲莫臣表情怔了一秒，隨後陷入瘋狂，兩隻大掌像鐵鉗一樣緊緊地摁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字地說，“把、孩、子、還、給、我！”

    “不可能。”

    “把孩子還給我——”

    他低下頭，嘶啞哽咽，痛苦終於浮在了厲莫臣的臉上，他痛到了極致，額頭上的青筋猙獰欲出。

    他呼出的熱氣都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眼底有氤氳的水霧。

    看見他痛苦了，我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可心底疼得像是整個人都要裂開來一樣。

    我摁住他的手，“走到現在這個地步，親人、朋友、孩子……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支撐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自由。

    “你也有今天啊，厲莫臣，還記得嗎？當著我前男友，強－暴我的時候，你不是笑得很開心很得意嗎？你現在怎麽不笑了？”

    厲莫臣再抬起頭，臉上的痛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冰冷的譏諷：“所以你一直都在計劃著報複我。”

    “Bingo！猜得太對了。”我強顏歡笑，心裏微微發涼，果然他早就猜出來了。

    “丁曦微，你的報複就是打掉我的孩子？”

    我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了，話到嘴邊，改了口：“不然呢？難道我要用感情來報複你，讓你愛上我後，我再甩了你？”

    直覺告訴我，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出來我原本的計劃，因為我現在有了更好的借口。

    我真惡毒。

    孩子都已經沒了，我還要利用親手打掉孩子這件事來報複厲莫臣。

    “你……”厲莫臣停頓住，手從我肩膀上麵移到脖子上，“丁曦微，要殺要剮，你衝我來！為什麽要打掉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麽會那麽殘忍？就這樣……輕易地扼殺了我的孩子？“

    “殘忍？”我目光冰冷地逼視他，“究竟是誰殘忍？我從頭到尾做錯什麽了？你要纏著我不放？厲莫臣，我他媽從來就沒有對不起過你！我是長著一張像方晴的臉，你以前把不甘怨恨宣泄在我身上也就算了，我都從良了，你都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是誰當初不要的勾－引我上床？”厲莫臣嗤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開口，惡毒的笑著說：“你還記得嗎？去年就是今天，你脫得一絲不掛，抓著我不放。”

    我抬手想要掰開他的大掌，不甘示弱的反擊他，“對，你說得沒錯，是我勾－引的。但你不要忘記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跟我討論勾－引之前，你幹嘛不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說得好像是我強－女幹了你一樣，你要真是貞節婦男，為什麽不以死明誌？！”

    厲莫臣原本慘白的臉色都氣青了。

    他的手開始用力，我幹脆就開手，任他掐，笑眯眯的看著他。

    “厲莫臣，廢話也不多說了。孩子我已經打掉了，我們之間關係到此為止。我其實都不明白你了，你既然愛方晴，為什麽不去把她搶回來？還是說方晴已經被你逼死了？！”

    “你給我閉嘴！”

    厲莫臣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果然不能跟他提方晴，方晴就是他的禁忌。

    我跌倒在了地上，身上不是太疼，因為地毯鋪得太汗了。房間裏的溫度太低了，就這麽一會兒，我全身上下冷汗涔涔。

    厲莫臣撿起了我丟在地上的紙，手指用力到骨節都發破，薄薄的紙直接被他捏爛了。

    “丁曦微，當著你小男友的麵跟你做，是我的錯，你想怎麽樣報複我都行！我隻想要……你把孩子還給我。”

    他是不是瘋了？

    我嚇得不輕，連連後退。厲莫臣衝過來，把我摁在地上，語氣幼稚得像個孩子在耍賴：“丁曦微，你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

    我一聽，差點就哭了，哽咽著說：“厲莫臣，我們放過彼此吧。你不是離了我就活不下去，你以後會有你的妻子替你生孩子。”

    幸好他接下來話鋒就轉了，沒有乞求我，不然然我真的會忍不住哭出來。

    我不也知道自己為什麽聽見他低聲乞求我的時候，我會想哭。這樣高傲不可一凡的人，怎麽可能會向我低頭呢？

    “想讓我放過你這個殺死我孩子的殺人凶手？不可能的，丁曦微，我在你身上，最少也花了一千多萬，你想走，也行。把孩子和錢還給我，我就讓你走！”

    他狠狠地摞下這句狠話，沒過幾天，就把我弄進了拘留所。他給我定的罪名是我殺死了他的孩子，弄得名頭是涉嫌殺人。

    我不明白為什麽厲莫臣會那麽執著於孩子，他口口聲聲罵我是殺人凶手。

    這個瘋子做事是沒有道理可言的，我在拘留所裏呆了近大半個月。沒有人來找我的茬，我就像個隱形人，誰也不理我，我也不理人。

    因為是二進宮，我對拘留所的生活很習慣。

    夏天的蚊蟲很多，咬得特別狠，我身上大大小小咬了好幾個包。就在我以為我會在呆在這裏被蚊子吸成人幹的時候，有人來領我走了。

    來人提了一個名字，我就跟著走了，帶我去了盛世。

    沒有想到，經過那麽久的時間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靳夜見到我，冷冷的唏噓道：“當初就不該出這麽個餿主意，害人害已。”

    是啊。

    當初我沒有被推薦進這裏，接下來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是我不要臉，強行撞進他們的圈子裏，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我這次出手幫你，是看在你和葉清荷的交情。”靳夜問手指拍打著桌麵，沉聲道：“你留下來就是禍害，跟著厲莫臣都不老實，非得天天鬧騰。”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頭看他。

    “明天早上有一趟開往法國的船。”

    “謝謝你，靳夜。”

    我猜不準這是靳夜的意思，還是厲莫臣授意他來放了我。

    不管是哪種可能，我即將得到自由。

    靳夜臨時給我安排進了一個房間休息，房間裏有一麵黑色大鏡子，可以清楚的看見隔壁的VIP包廂。這應該就是傳說中裏常常拿來糊弄人的鏡子。

    他想要讓我看見什麽？

    快要到八點的時候，靳夜領著厲莫臣，還有文藝老板韓揚。

    三個人在包廂裏說話，喝酒。

    我聽不見包廂裏的聲音，隻可以看見裏麵的人。

    厲莫臣一個人霸占著一塊地方，坐姿豪放。靳夜翹二郎腿，妥妥的一副花花公子作派，隻有韓揚坐姿最端重，偶爾還會看一看手機。

    楊姐領著一群水靈靈的姑娘進來，約有七八個的樣子。厲莫臣眼神很冷，視線落在其中一位姑娘身上。

    說不清楚是什麽心理，我探頭瞄了一眼。

    這一看，就明白過來了。

    靳夜又對厲莫臣故計重施。

    那姑娘跟我長得有五六分……不，應該說跟厲莫臣心上人方晴很像。

    跟我差不多的年紀，很年輕，身材皮膚比我好多了。留著一頭及腰的長發，沒有染過色，也沒有燙過，臉上的妝也淡。

    連我都覺得這姑娘比我出色多了，坐在那兒，見人就笑，不膽怯，也不掐媚討好誰。

    那麽多姑娘全都留下來了，韓揚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靳夜身邊的姑娘坐得超級規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屬厲莫臣身邊最熱鬧。

    不過他的臉色很不好，陰沉冷冽，看人的眼神更是凶狠得像是要吃人般可怖。

    靳夜不知道說了什麽，留下了跟方晴長得最似的那位，其他姑娘全都給攆了出去。

    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靳夜真是為厲莫臣操碎了心，都不知道他這腦子怎麽想的，竟然讓我親眼看著厲莫臣另尋新歡。

    說真的，他該不會把我當成是張蘭吧？

    我忍不住嗬嗬兩聲。

    我看起來有那麽傻嗎？為厲莫臣這種喪心病狂，直男癌晚期的男人發瘋？

    包房裏有張床，我也沒有嫌棄，直接就睡了。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我好像患上了焦慮症，醒過來對麵就隻剩下那個跟我長得像的姑娘，還有厲莫臣。

    姑娘正在慢吞吞地穿著衣服，脖子有很多被啃咬的痕跡，她動作小心翼翼，表情更是崩得很緊，餘光一直偷看厲莫臣。

    厲莫臣坐在原位上，低頭抽煙，煙霧繚繞，令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果然，我那所謂的報複就是一場玩笑，幸好我沒承認，不然非得讓厲莫臣笑死不可。

    就這樣結束吧。

    第二天一早，豪華郵輪迎著晨光啟航。我在房間裏凝望著沒有邊際的大海，今天的天氣真好。

    連空氣都散發著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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