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這反轉的太突然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聲音，相思她……不是我生的女兒，她是……為什麽厲莫臣要騙我！

    腦海裏不斷地回想種種過往，從一開始我就是被誘導著前進，雖然有所懷疑……但最後都在厲莫臣淩厲的逼問下，不敢再去懷疑。

    驀地想到了昨晚厲莫臣未說完的話，為什麽要拿孩子來欺騙我？

    “媽媽！”

    相思臉色大變，回過頭，急切地喊了我一聲。

    我清楚的看見了相思浮現在臉上的恐懼和害怕，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張開雙手朝我跑過來，“媽媽！媽媽！”

    “小張，把相思抱走。”

    林凡喊了名叫小張的助理，助理強行攔住相思，將她抱起，“相思，先跟阿姨出去，我們去買糖吃！”

    “不——不！我不要！我要媽媽！我隻要媽媽！”相思瘋狂地在張助理懷裏掙紮，她往我的方向伸出雙手，痛哭流淚，撕心裂肺的喊道：“媽媽！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要媽媽！媽媽，我不要走！”

    她吼得用力，連嗓音都直接吼破了，連連咳嗽。我身心早已把她認同是自己的孩子，此刻看見她難受，我心疼得受不了，連忙上前阻止。

    坐在石凳上的林凡連表情都不曾起過變化，仿佛聽不見相思撕心裂肺的痛哭，冷冷地喝斥道：“丁小姐，麻煩你要點臉，我們家的孩子跟你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接下來我們要說的話，不適合相思聽見。我想丁小姐你也現在急需知道你自己以前幹過些什麽勾當。”

    勾當？

    我做過什麽勾當？

    “媽媽，爸爸跟我說過，我的媽媽永遠都隻有你一個！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媽媽！我會聽話，我會乖的……”相思傷心欲絕，說話的聲音已經嘶啞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口型，發不出聲音了。

    “相思，閉嘴。”

    林凡冷若冰霜的看著相思，“如果你再敢吵，晚上就送你回孤兒院！”

    “不要！我要媽媽！”相思也不害怕了，雙眼紅腫，氣鼓鼓的瞪林凡：“奶奶，我討厭你！”

    “這孩子真是反天了，果然跟那些不要臉的混久了，連脾性都變了。小張，把她給我帶下去了！”

    “媽媽…媽媽……”

    張助理動作很，抱著相思就往外走，相思滿臉淚痕，絕望地朝我伸手，我受不了相思痛苦的呼喊，急急忙忙去追。

    啪！

    一個文件袋重重地砸在我臉上，我疼得捂住半張臉，視線不期然的看見了從文件袋裏掉出來的照片。

    這是……這怎麽可能！

    那一張張照片裏麵都有我，燙著大波浪…穿著暴露性－感，打扮俗豔，對著不同的男人笑靨如花，照片不堪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甚至有幾張，我幾乎是端著酒水跪在包廂裏麵給人服務，令人一眼就能猜到我是什麽職業。

    我惶恐地睜大眼睛，喉嚨仿佛被東西堵住了，無法呼吸。嚇得站立不穩，蹲下身，撿起一張照片，仔細的辨別。

    “明白我為什麽要叫你一聲丁小姐了嗎？”林凡雙手抱臂，神情厭惡的說道：“跟你這樣的撈女談話，真是浪費我時間。如果不是我那個不聽勸誡的兒子，我真不想跟你單獨談話。好好看看吧，看看你自己有多麽令人惡心。”

    聞言，我管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慌張地倒出文件袋裏的東西，不堪入目的照片有一大疊，關於我的資料也很完整，白紙黑紙寫明了我的過往。

    丁曦微，十七歲弑繼父未遂，因不滿十八年，暫時看押。後得男友沈氏二少沈思安打點，無罪釋放。釋放後，第一件事是報複繼父一家，放火燒毀繼父的房子，火勢未造成死亡，但有一人燒成重傷。

    重傷者是丁曦微繼父的長子，與丁曦微有不正當關係，火災過後，丁曦微男友產生矛盾，或因沒錢，輟學去洗浴店工作，幾天後輾轉來到海市盛世夜總會當公主，經盛世老板靳夜介紹給厲莫臣……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觸目驚心的文字，令我不寒而栗。更讓我覺得恐懼害怕的是一則新聞報導——沈家父子相殘的醜聞，疑似是此女誘導！

    據可靠消息報道，丁曦微與沈思安決裂後，在夜總會裏遇見了沈思安的父親。後來跟隨沈思安的父親甜蜜同遊澳門，被前來的沈思安與其母逮到。當晚，狀況慘烈，沈思安把他的父親活活打進了醫院，她的母親也當場氣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以前的‘我’想要永遠忘記的時光，以及厲莫臣的緘默，都仿佛有了答案。

    怪不得我要遠渡重洋，不敢再回到海市這個地方，怪不得啊！

    我居然有那麽不堪回首的一段過往。

    “我前晚罵你不三不四，都是對你留了情麵。像你這樣沒廉恥沒有教養的女支－女，我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騙了我的長子不說，連我的小兒子南喬都在替你說好話，說你特努力，英國大學研究生畢業，拿過各種大獎。可這又能怎麽樣，能夠改變你曾經殺人未遂，自甘墮落風塵的曆史嗎？”

    她的話字字誅心，我無力反駁，整個人都處在了崩潰邊緣，身體搖搖欲墜。

    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

    林凡冷笑，沒好氣的說道：“你讀書的錢，說不定都是從我長子那裏騙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手指捏得咯咯作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色平靜淡然，輕聲笑道：“林女士，資料都是可以偽造的，就連照片也一樣。你來找我，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離開你兒子。”

    言外之意，你為了兒子，什麽都可以做得出來。

    “果然還是小瞧了你，不然我那個人傻錢多的兒子也不會被你籠絡住了。丁小姐，要裝傻我也沒有辦法，人在做，天在看，你繼續貪心下去，代價可付不起。”林凡沒覺得意外，似乎認為我會反駁她很正常。

    我微微一愣，她語氣篤定。隨後，我再次從她口中聽見了一個讓我震驚到無法相信的事實。

    “丁小姐，你不會以為我那個兒子是真的喜歡你吧？”林凡從鼻子裏冒出一聲冷哼，從石桌上另一個小文件袋裏取出一張老照片。

    照片中的厲莫臣大約十七八歲模樣，精致的五官充滿青澀和稚氣，神情桀驁不馴，那一雙丹鳳眼斜睨著右手邊的方向。

    那裏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潔白如雪的婚紗，唇角微微勾起，洋溢著溫馨幸福的微笑。長發盤攏，垂落下一層美麗的白紗，

    相似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五官呈現出來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六十，可照片裏的人不是我，因為即便再相似，也會有細微的差距。

    一種從未有過的怒火從我心底蔓延。

    那一瞬間，我仿佛全部頓悟了。自以為是的猜透他的感情，卻原來發現這些感情不過是他的寄托。

    林凡嘴角泛起森冷的微笑，“丁小姐，想必你看到這張照片也能明白了吧。我兒子念舊，得不到本人，找個替代品也會很滿足。丁小姐，你還有臉皮繼續跟我兒子繼續攪合在一起嗎？”

    僅僅隻是看了不到一分鍾，林凡就將那張照片收回。

    她又說：“丁小姐在英國發展似乎很不錯，沒必要在回國繼續當菟絲花。該得到的，你已經全部拿到了。人啊，不要太貪心，否則早晚有一天會鬧得滿城皆知。你這種聲名狼藉的女人，一輩子都沒辦法上得了台麵，我兒子頂多對你隻是玩玩。言盡於此，丁小姐，好好考慮，我也就不用錢打發你了，不然太有失身份，替兒子來處理個女支女。”

    林凡走了，帶著相思一起走的。

    我一個人站在靜謐無聲的四合院，渾身陣陣發冷，明明正午的暖陽把我整個人籠罩住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手裏捏著那一打不堪入目的照片，喉嚨堵塞，久久無法言語。

    好半天才回過神，進了房間，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出來，找了個袋子裝好，證件放進了隨身的斜垮包裏。

    全部處理完後，我手指微微發顫，翻找出手機通訊錄裏厲莫臣的號碼，遲遲沒撥出去。

    現在去問他什麽呢？

    為什麽要拿相思來騙我？

    還是問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關心嗬護？

    我心情太亂了，憤怒、絕望、羞恥活躍在我的大腦裏。有些事情，必須要我自己去麵對，而我現在最不想要見的就是厲莫臣。

    他騙了我。

    我毫無保留的給他了足夠的信任，他如同陸南喬一般打著對我好的旗子將我欺騙。

    而我最無法容忍的就是欺騙。

    我最終選擇放下手機，一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坐了大半個小時的路去往火車站，當場就買了一趟去海市的動車。

    當厲莫臣打過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坐在窗口的位置，半眯著眼睛望窗外飛逝而去的風景。

    此時動車已經運行了一個多小時，早已經離開了北京的範圍。

    手機在包包裏震動了很久，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後，很快又再度響起。反反複複不知道過了多少次，我終於在下定決心翻出手機，用耳機接聽。

    接聽後，電話裏傳來清晰的電流聲，以及那個男人低啞粗重的呼吸聲。

    從厲莫臣的表現來看，林凡的話已經得到證實，相思真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死寂般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直到我身心疲憊的開口，方才打破平靜。

    “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厲莫臣，不用再跟我解釋了。”

    電話裏傳來他沙啞的冷笑聲，笑得很痛快。隔著耳機都能聽到他的憤怒、傷心，我渾身一顫，幾乎是強忍著拔下耳機的衝動。

    他終於開口，語氣諷刺的重複：“解釋？”

    “厲莫臣，玩夠了，你就收手吧。”

    正當我要掛斷電話，厲莫臣似有所覺，忽然大吼：“我不！丁曦微，是你自己找上我的，我給你很多機會讓你滾！你沒有走，你現在走，已經晚了！我不會再放手！永遠不會……”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聽，直接把手機都給關機了。心裏泛起苦澀的冷笑，是啊，我自己不要臉湊上去的，連腦子都不動一下，就相信了他的話，能怪得了誰呢？

    五個小時後，我回到海市，天已經全黑。

    這次，我要自己去查一查，那段讓我永遠不想記起的時光裏所發生的事情。無論多肮髒，多下賤，多不堪，我都需要知道。

    在出租車上我用手機搜了，海市第一夜總會‘盛世’早已經成為曆史，在六年前就關門了。

    於是我去了去了那家名叫“回到盛世”的酒吧，暫時沒想著去厲莫臣家裏收拾我的行李，去找的第一個人是靳夜。

    他曾經給過我一張名片。我一共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電梯裏，因為有厲莫臣在，我沒有多注意到他。第二次，我清楚的感覺他對我的惡意。後來便沒有想去聯係過他。

    仔細回想，第二次他帶過來的長得和我很像的美女，其實是對我的警示吧。

    厲莫臣的號碼在我開機的時候就拉進了黑名單，凡是打進來的陌生號碼，我全部拒接並且拉黑。

    從下動車到現在，我手機已經響了無數，連續有三十幾個未接電話。

    我都沒有管，直接在通訊錄翻出靳夜的號碼，幸好當時多留了個心眼，把號碼輸進去了。

    電話裏傳來慵懶磁性的男聲，“喂？”

    “靳先生，你好，我是丁曦微，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

    “怎麽沒印象，終於舍得聯係我了。看來是跟厲莫臣又鬧起來了。”

    我表情微動，淡淡的說：“靳先生，請問你現在有空嗎？我現在在第一次見到你的酒吧。如果你有空，我想有點事想要找你谘詢一下。”

    “我沒空，一會兒，發個地址給你，你明天在那裏等我。有個人，你得去見見。”

    “靳先生，我暫時不想見到厲莫臣。”

    我拒絕的意思很明顯，電話裏傳來靳夜涼涼的嘲笑。

    “隨便你。”

    丟下這三個字，他就強行掛斷了電話。

    我身心疲憊，又招了輛出租車去附近的一家酒店，辦理完入住手續，我揉著眉心進入電梯。

    電梯快關上的時候，一陣濃鬱的香水味從外麵傳來，我有些反胃，雙手抬起捂著口鼻。外麵傳來女人嬌嗔的聲音。

    “哎呀，人家走動不路了，你抱我好不好？！”

    下一秒，電梯門開了。

    我低著頭，餘光瞄到外麵一男一女，主動挪位站到角落裏。

    忽然電梯裏響起男人懷疑的聲音，“丁曦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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