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星被警察判定為死亡。

    “倪總來電話說，屍體已經找到了，她的後事，倪家會看著辦的。”錦辰走到薑妍兒房間，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身上隻穿著件寬大的白襯衫，長發有些淩亂，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的她，麵色慘白如雪。

    聽到屍體被撈起來的消息，她的眉毛輕皺了一下，還是什麽都沒說。

    錦辰幾乎每天守在她的身旁，他不敢確定，倪小星的離開，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可他知道，倪小星，是她除了爸爸，最親近的人。

    “吃點東西吧，我去給你熬粥，好嗎？”他的聲音溫柔得像團棉花，讓人沉迷其中。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是在可憐我嗎？”她終於開口，“可憐我，連唯一一個朋友也失去了，可憐在這世上，隻有爸爸一個人愛我了。”她麵色如冰，語氣裏卻充滿絕望。

    “還有我。”錦辰努力迎上她的目光，他知道，這句話再不說出來，或許就晚了。

    “你？還有你傷害我是嗎？還有你明明不愛我卻非得這麽綁住我，還有你想盡辦法來侮辱我，讓我難過，還有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卻戲弄我！”她情緒越來越激動，眼眶迅速火紅。

    “倪小星，倪小星…”她癱軟在地上，無力地呼喊著。

    “不是，不是，”錦辰拚命想抱住她，卻發現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如此遙遠，不可觸及，“我愛你，我會一直陪你。”

    他捧起她的臉，眉頭緊皺，他卻分明感覺到，一切都來不及了。

    “離我遠一點！”她艱難地推開他，“怕我去死是嗎？為什麽到現在還要欺騙我！”她歇斯底裏地喊著。

    “出去！出去！”薑妍兒緊抱雙腿，將臉埋在雙臂間，一時間陷入痛苦，無法自拔。

    錦辰隻得起身，站在離她不遠的身後，靜靜地看著。

    第一次，他感覺到如此無力，似乎放下一切，想要去認真愛認真保護了，那個人，卻再難打開心扉了。

    此刻，放在一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梁易。

    “妍兒，我是梁易。”那男人聲音嘶啞著。

    “你打電話做什麽？是你害死了小星，是你！混蛋！”薑妍兒緊握著手機的手不住地顫抖著，她的情緒堆積到了極點。

    錦辰從身後慢慢靠近，生怕她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舉動。

    “妍兒，對不起，可是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倪家。”那男人隻想著推卸責任，現在看來，他對倪小星，從來沒有認真愛過。

    “你知道嗎？倪家竟然讓小星來試探我，而小星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梁易歎氣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可是我真的覺得被侮辱。”

    “所以呢？你拋棄她，就這麽放棄了你們快四年的感情，你知道你自己在小星心中的地位嗎？你竟然這麽輕而易舉地傷害她！”薑妍兒被梁易的話激怒，如今，倪小星已經離開，他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愛她，”良久，他還是終於承認，“現在小星剛去世，或許說這些話不合適，可是，我怕我再不說，就晚了。”

    “薑妍兒，一直以來……”

    “你滾！混蛋！”她大吼道，狠狠將手機砸在地上，一時間，一片狼藉。

    她光著腳，像沒有靈魂的布偶，就那樣從手機零散的部件上踩過去，所到之地，全都是鮮血的痕跡。

    “妍兒！”錦辰迅速將她抱起，滿臉都是心疼，“不可以這樣了，你不能繼續下去了。”他把她放在床上，狠狠晃動著她的身體。

    “倪小星已經沒了，你必須替她好好活著！”他厲聲道。

    “錦辰，你知道嗎？”薑妍兒看著窗外，“我真的很愛很愛很愛你，我等了很久，馬上都要絕望了。”

    她回頭，看著他，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

    “可是，你剛剛跟我說什麽？說愛我？說你會陪我？”她不顧眼淚滑落到嘴角，繼續問著。

    錦辰看著她的臉，短短幾天，她已憔悴不堪。

    “我有我的理由，以前不想承認愛你，真的是有理由的。”他心事重重，不知該如何解釋之前的種種。

    “我不想聽你的理由，也不在乎你現在是不是愛我，”她低下頭，“我隻想，為倪小星報仇。”

    薑妍兒漆黑的眼眸下，似有一團仇恨之火在燃燒著，錦辰一時間，覺得她如此陌生。

    “不不不，倪小星的死不能怪任何人，妍兒，你必須清楚，”他有些慌亂，不知她會做出什麽舉動來，隻能淩亂地勸說著，“現在要求你忘掉痛苦，的確，還太殘忍，我們慢慢來，好嗎？都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相信？嗬…”她隻是冷笑，“我冷靜了很多，我本來想去陪小星的，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或許你不懂什麽叫唯一，你也不懂，在任何時候，都隻有她陪著我，而如今她卻永遠離開了我，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我懂，我都懂。”錦辰幾乎要將隱藏了許久的秘密說出來。

    “別攔我，你也不可能攔得住，你也別妄想再傷害我，別妄想我再愛你，從小星離開我的時候開始，我和整個世界，就已經為敵。”她絕望地苦笑著，心中似乎漸漸明確。

    錦辰伸出手，緊緊抱住她，他很生疏地吻她，很生疏地說愛她，很生疏地說自己會一直陪在她左右。

    在薑妍兒眼裏，那卻隻是一場被可憐的好戲。

    “我想睡了。”她鑽進被窩。

    “好，你快睡，我就在旁邊陪你。”錦辰很高興，她終於不是呆呆地望著窗外了，她終於有了些感知。

    他將她摟在懷裏，看著她安然睡去，一直沒合眼的他，在這樣溫暖的被窩裏，也逐漸沉睡。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

    再醒來，薑妍兒卻已不在懷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