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爺經常給我講我二爺家的大兒子——我堂叔的故事。

    他十八九的時候，有一天忽然從爐膛裏掏出一塊燒紅的火碳塞進了嘴裏，像吃冰棍一樣嘎嘣嘎嘣吃了；然後徒手打死了一條在村裏咬人的瘋狗；還能在村外水塘裏踩著水走路，竟然走一天不沉下水去。

    村裏的老人說他這是被仙家附身了，要開堂口看髒事，得趕緊給出馬仙立下牌位供奉香火。

    出馬仙，傳聞是原始宗教——薩滿的延續，修煉有成的精靈神怪出山為濟世渡人，在人群中選出自己的弟子，借弟子人身行善渡人。

    流傳到我們北方，就成了眾人嘴裏的堂口仙。

    果然我堂叔就跟我二爺二奶奶說他是黃仙，跟我堂叔有仙緣，他要收他為弟子濟世救人。

    我二爺忙不迭在家裏給他立了堂口。

    然後堂叔家的堂口迅速火了起來，不僅方圓幾十裏的人遇到疾病邪事都來求助他，就連城裏的大官大款都開車來求救。

    他給人看好了邪事，人家都不吝嗇錢，十分闊綽的往他香案上扔錢。

    我二爺和二奶奶收錢收的不亦樂乎。

    後來我二爺和二奶奶可燒包了，在七八十年代，我們這個偏僻貧窮的小村裏，又是蓋樓又是買摩托車，我二奶奶還學城裏人燙頭。

    可是有一天，我堂叔瘋了。

    家裏的仙堂再也不靈了，接著我二爺一家病的病，瘋的瘋，死的死，結局淒慘。

    我爺爺說是我二爺一家財迷心竅得罪了仙家，才落得這個下場。

    於是在我幼小的記憶裏，當堂口主是很可怕的事。

    我怎麽也沒想到幾十年後，我會被仙家纏上，被威脅立堂口！

    今年暑假，我跟媽媽一起下地，路過村頭的一座早就荒廢了，破舊不堪的老廟。

    我出門前吃西瓜多了，突然尿急，就走進老廟，扒開一人多高的荒草進去蹲下小解，忽然腳下“哢嚓”一下，好像踩碎了一個什麽東西。

    在這陰森荒涼的老廟裏，我有些慌，也不敢去看，急急的拉下裙子就跑出去了。

    夜裏，睡夢中我看到一個人站在我床頭，他渾身被一層白光籠罩著，黃袍、長發，臉上帶著一副麵具。

    我驚慌的問：“你、你是誰？”

    “我是誰？哼，我是神——”那聲音高高在上，透著陰涼的寒氣。

    我不解的問：“你是神，那來找我幹什麽？”

    “嗬嗬。”

    伴著他邪冷的輕笑，我的下巴被他捏住了，

    “你今天去我廟裏不但踩碎了我的神像，還在我臉上撒了尿，你說，我找你幹什麽，嗯？”

    我聽了嚇得差點又尿了，結結巴巴的求饒：“那什麽，大神，我不知道那個老廟裏還有神在，也不是故意踩壞您神像的，更不是故意在您臉上撒尿的，您大神有大量，饒了我這個小人吧……”

    他那修長冰冷的手指鬆開了我的下巴，卻順勢在我臉頰上捏了捏。

    然後把兩手往高大頎長的身後一背，語氣威嚴傲慢：“不行，本神一向恩怨分明，睚眥必報，誰毀我神像，我毀她肉身。”

    我要嚇死了！

    我可是把他的神像踩碎了呀

    難道他也要把我踩碎嗎？

    他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語，語氣邪佞地說：“對，你把我的神像踩碎了，我也得讓你跟我下場一樣，我數了數，我被你踩碎了二百零六塊……”

    “啊，這麽多塊啊……”我揪著被子瑟瑟發抖。

    他又朝我彎下了身子，那雙修長的手撫上了我的脖子，然後緩緩的往下移。

    雖然隔著一層睡衣，他手指上的寒意還是直接刺破了皮膚肌理，凍進了人的骨肉裏麵。

    “這麽好的一副身體，馬上要碎成二百零六塊了，你說，可惜嗎？”

    冷冽的語氣伴著他冰涼的氣息在我耳邊遊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