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個外地老頭不知道跟那種果園的老板什麽關係，但是這個外地人種的果園一種上，這個看果園到了老頭就來了，在我們村這片果園裏當看園人有十多年了。

    他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樣子，慈眉善目的，也不多話，安分守己的住在果園裏，每隔些日子就有一輛車來到果園，都猜測是果園的老板來查看果園。

    記得小時候我跟清軍哥、還有幾個小小子從果園周圍，那個破了一個洞的鐵絲網裏鑽進去，要去偷他的蘋果。

    但是剛鑽進去就被他發現了，我們嚇得都哭了，他卻什麽話也沒說，徑直從一棵掛滿紅蘋果的樹上摘了一大堆蘋果，邊給我們分邊，邊說以後想吃蘋果就在門口朝他要，別爬鐵絲網過來了，危險。

    農村人淳樸，都知道種莊稼難，不能隨便糟蹋人家的勞動成果，再說那果樹又不是他的，萬一人家老板罰他怎麽辦。

    於是就是他不罵我們，我們也被大人教導著不去他果園要蘋果吃，倒是他在蘋果熟了的季節經常站在門口給過路人送幾個吃。

    我們村都誇他是個好老頭，他怎麽會是鬼嘴裏的老大呢？

    “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小心的問。

    他臉一黑說：“你不信啊，要不你自己去他果園找他證實一下去，順便試試你能不能對付得了他養在身邊的一隻小鬼。”

    我嚇得縮緊了身子，說我信我信。

    我又想起蓮蓮剛才視死如歸的樣子，就問她怎麽又帶他去見她老大了呢。

    他冷冷一笑說：“我帶她去了她家裏，她不帶我去見她老大，她父母都得去見閻王，你說，她是保護她父母還是保全她老大？”

    我伸出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可是你抓住那鬼老大了嗎？”

    他搖搖頭說：“那老頭不在果園，估計是去送貨了。”

    “送貨？”我吃驚。

    玄夜晃了一下頭問：“知道那老頭的為什麽被鬼稱老大的嗎？”

    我囁嚅：“肯定不是因為會看蘋果啊。”

    他冷笑說：“他是專門收集橫死鬼魂，然後把它們養起來，等夠了一定數量就送出去。”

    我懵了：那果園不是種蘋果，竟然是個養鬼地。

    那給村人吃蘋果的慈祥老頭竟然是個養鬼人，這世界太可怕……

    “那那那他要那鬼魂幹嘛呢，送給誰呢……”我結結巴巴的問。

    他看著我靜靜的說：“當我是百度嗎？”

    他說著把手裏的手機一晃。

    我看著他這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可恨樣子，愁眉苦臉的問：“那現在怎麽辦？”

    又想起問：“你把蓮蓮的鬼魂怎麽了？”

    他低頭玩著手機淡淡的說：“我讓她在果園裏等那老頭回來，然後回來配合我抓住他。”

    我擔憂的問：“那蓮蓮會配合你嗎？”

    他直起脖頸鄙夷的看我一眼說：“我說你這白癡的病怎麽治不好呢，沒說我用她父母的命威脅她嗎。”

    我連連點頭，狗腿的說我這白癡病是天生的，不好治，還請他慢慢幫我調理。

    我忽然又叫住要離開我房間的他問：“那秀的魂魄呢？你找到了嗎？”

    他搖搖頭，說估計被老頭送走了。

    我不懂那老頭收集橫死之人的鬼魂做什麽，反正不會是好事。

    但是我擔心也沒用，隻能等著那女鬼蓮蓮的消息了。

    第二天我沒醒就聽到仙堂裏有說話聲，而且香火味也飄進我鼻子裏，我就起來了。

    我一露頭被在仙堂裏，給仙家牌位上香的堂大爺和大娘看見了，二老齊齊的朝我笑，又跟一邊站著的爸媽誇我懂事，辦事牢靠，將來一定能成為咱方圓百裏的第一堂口弟子。

    我可沒這個“野心”，隻想早早替那臭神做夠功德然後一拍兩散。

    於是我就無所謂的笑笑，跟他倆打了個招呼，就按照每天的規矩，給仙家上第一炷晨香。

    我看見供桌上擺滿了水果，糕點，還有一隻燒雞一條魚。

    我就說大爺大娘太客氣了，還是拿走自己吃吧。大爺大娘一聽忙板著臉說：“看你這孩子胡說八道的，這可是俺給仙家的一點心意，又不是給你的。”

    我吐吐舌頭就專心的上香了。

    大爺大娘臨走時又把幾張錢往我手裏塞，說不能讓我白看事，錢不多，我就將就拿著。

    我知道因為清軍哥，二老手裏已經沒積蓄了，就死活不要，說不光我的仙家是正神不圖凡人的錢財，我也不是為了掙錢才開堂口的，再說我們又不是外人，救清軍哥是應該的。

    他們才感激流涕的把錢又拿回去了。

    我惦記清軍哥，吃了早飯就又去他家看了看他，他還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在我歎息一聲離開的時候，忽然啞著嗓子問我：“昨天晚上那個是秀嗎？”

    我愣了一下搖頭說：“不是，那個是蓮蓮。”

    他聽了身子一震，一下子跳起來了，“那秀呢，秀的鬼魂為什麽不來看我，秀去哪了呀……”

    我心疼的說：“清軍哥，你知道秀是怎麽死的嗎？”

    他頓時兩眼通紅，渾身殺氣騰騰的吼：“要是聽說公安局的逮到了凶手，我死也要潛入監獄去殺了他替秀報仇。”

    我低低的說：“她不是被人殺的，她是被蓮蓮害死的。”

    剛才還滿臉憤恨的他頓時一下子萎靡了，他絕望的說：“完了，秀完了，她隻要被蓮蓮耗上，死了鬼魂也不會被放過。”

    我心裏一驚，他猜到了。

    他痛苦的捂著臉說：“我太了解蓮蓮了，她這個人女人占有欲太強，而且心機歹毒，這也是我為啥跟她談了這麽久又跟秀好上的原因，我看透了她的本質……”

    我不想清軍哥這麽頹廢，就安慰他說蓮蓮的鬼魂已經被我的仙家控製住了，秀的鬼魂還沒找到，我仙家一定會把她的鬼魂送去陰間的，讓他放心吧。

    又囑咐他說人死不能複生，自己一個大男人，也得振作起來，身邊還有父母看著他呢。

    他卻像聽不見我的話似的，兩眼癡呆著嘴裏喃喃的說：“秀的鬼魂為什麽不來看我……”

    從他家裏出來我心還是很沉重，覺得為了清軍哥也得把秀的鬼魂給找回來。

    我剛走進我家胡同口。

    “閨女，你就是開堂口的柳絮吧？”一個渾厚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我扭頭看到一位七十多歲的陌生老頭挺立在我不遠處。

    那老頭穿著樸素，臉膛通紅，額頭中正有一個紅色的印記，莫名給人一種氣勢威嚴和高高在上之感。

    難道是因為他身材魁梧，兩眼炯炯嗎？我暗忖。

    “閨女，你是叫柳絮吧？”他微笑著又問了我一遍。

    我回過神忙說：“不好意思爺爺，我就是柳絮，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一邊心裏暗喜：我都火成這樣了？大街上都能被認出來。

    “嗬嗬嗬，我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小事想向你堂口的仙家請教。”他笑眯眯的看著我說。

    我這個人因為從小跟爺爺玩慣了，所以天生就喜歡老頭，看見這個幹幹淨淨又富有親和力的老頭就有了好感。

    我就朝他一笑說：“那爺爺跟我回家吧，讓我的仙家給你看事，我什麽也不懂哦。”

    “嗯，好嘞。”他就跟我並排進了胡同。

    他笑嗬嗬的問：“閨女這麽小的年紀怎麽開了堂口啊？”

    我對身邊的老人居然無一絲警惕，就把我遇到玄夜被他威脅開堂口的事原本的說出來了。

    那老頭卻沒有露出太驚訝的神情，隻是和藹的說：“給出馬仙當弟子開堂口也是濟世救人呐，姑娘也可是功高勞苦啊，嗬嗬嗬。”

    我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怒放，就美滋滋的把自開堂口以來所做的每一件豐功偉績都倒出來了，把老頭聽得直誇我的堂口仙家厲害。

    他忽然問：“你的仙家他除了看事沒出過仙堂吧？”

    我點點頭是啊。

    他又問：“他一直都很認真的做功德是嗎，沒有出現亂發脾氣和濫殺無辜的事件嗎？”

    我被問楞了，腦子裏也驀然想起那次他一舉殲滅魏墳鬼魂的事，但是我可不是白癡，哪會把我仙家這黑幕給爆出來，就忙說沒有沒有。

    我猛然問：“爺爺您要看什麽事啊，幹嘛這麽打聽我的仙家啊？”

    他神情躲閃了一下說：“我就是怕遇上假堂口啊，畢竟現在弄虛作假的太多了，閨女你可別生氣。”

    我聽了就嘿嘿笑笑說不會不會，假堂口是很多，我仙家就砸了方圓幾十裏好幾家呢。

    忽然那老頭的手機響了，他匆忙接過說了兩句話，就一臉急促的跟我說，他家裏有急事要他馬上回去，反正他問的也不是什麽大事，他今天就不去我堂口了，改日再來請教。

    然後就匆匆的走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既然他看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那他那麽仔細的打聽我仙家幹嘛，他是我仙家的爹嗎？

    我一進門，玄夜就嗖一下子站到了我麵前，一雙深潭般的美目透出驚疑，直直的盯著我。

    我慌張的退後一步說：“你幹嘛啊，好像我偷了你二百大洋似的。”

    他定定的問我：“你是不是遇上什麽人了？”

    我點點頭說是啊，然後說了那老頭的長相和他又忽然走了的事情。

    我發覺他臉一下子僵了，我剛要問他怎麽了，他低聲說了句沒事，轉身就去仙堂了。

    我本來就是心裏不裝事的人，馬上不去想這事了。

    夜裏，我睡夢中忽然覺得身上一沉，一睜眼就被那雙冰涼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那特有的氣息令我馬上猜到了是誰。不等我反抗，他在我耳邊沙啞的說：“絮兒，別怕，是我，我喜歡你，我早就想要你了。”

    接著一雙冰涼的手伸進了我的被單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