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周郎堪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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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決定討伐劉繇,孫策即刻率部出征,不到半日功夫,便趕到了離劉繇的大本營曲阿隻有七八十裏地的句容縣城。
兩軍相距之近,可謂迫在眉睫。過往的商旅都知道,大戰已是一觸即發,不由得神色匆匆,隻想盡快逃離;城中百姓則是閉緊門戶,半步也不敢走出。
趁士兵們紮營之際,孫策獨率黃蓋、韓當、蔣欽、周泰等十三騎飛馬馳騁,直向東南而去,卻未言明要做什麽。眾將疑惑,卻都不敢怠慢,馳馬伴在孫策左右,生怕掉隊。
穿過叢林小路,一座高山出現在眾人眼前。此山扼守於句容到曲阿的咽喉之地,乃丹陽與曲阿之間不二要衝——茅山。相傳二百五十年前,即漢元帝初年,陝西鹹陽的茅氏三兄弟來此采藥煉丹,濟世救民,遂被後世尊為道祖之一。然而孫策並非來此求仙問道,而是想要登上這曲阿城外的最佳製高點,俯瞰劉繇的排兵布陣。
就在這時,身在曲阿的劉繇得知了孫策軍推進到的句容的消息,更有小報稱孫策輕裝簡出,已親自到城外查探。
劉繇不知該信與否,立即在中軍帳內召集各路將領參謀前來商議對策。而其中有一位麵熟者,不是別人,竟是太史慈。
話說大別山下一戰以來,太史慈聽聞孫策頗為活躍,替袁術拿下了廬江郡,不甘再落草為寇,毫無建樹。於是他毅然放棄了山越首領之位,單騎下山,策馬八百裏直投曲阿的劉繇而來。劉繇與太史慈都是東萊的同鄉,收留他自不成問題,可迫於帳下名士許劭之故,並沒有委以重任,隻是讓他當一名騎馬探路的郎官,一年多來,依舊毫無斬獲。
如今,孫策的到來恰好給了太史慈建功立業的機會,白馬峰下一站未分勝負,太史慈暗暗發誓要趁此機會,一舉擊敗孫策,為自己揚名立萬。
聽得劉繇問了三聲“誰敢為先鋒”,太史慈立刻從隊尾挺身而出道“鄙人東萊人太史慈,願為先鋒,偵查敵軍虛實。”
見有人主動請纓,劉繇大喜過望,關懷地對太史慈道“子義可有把握?”
太史慈抱拳道“鄙人在廬江郡落為草寇之時,曾與孫伯符交過手,此人武藝雖精,氣力卻不足,並不是呂奉先那樣萬夫不當之輩,其智也多以狡黠為多,不足為懼。隻要您撥給我一千兵馬,定能將孫伯符虛實探明。”
見太史慈如此有把握,劉繇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隻是如今孫策大軍壓境,貿然出兵怕會中了他的誘敵圍殲之計。你武藝高強,且先探探虛實再來。”
未料到自己隻要一千人馬竟也被駁回,太史慈不由一愣。如今他已年逾而立,尚未獲得人生中第一次正式帶兵打仗的機會,怎能不感慨萬千?然而劉繇的語氣不容辯駁,太史慈定了定神,起身對劉繇重重抱拳道“定不辱使君所托!”
茅山峰頂,孫策俯瞰東北方,隻見曲阿城如同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矗立在原野上,城北大江流盡之所,便是東海。
遙想當年,父親孫堅募兵北上,討伐黃巾,便是從此出發;而當一代將星隕落,魂歸故裏,亦是埋骨曲阿。眼下母親與弟妹被困吳郡,父親在天有靈,定會十足掛懷。
多思無用,現下唯有用手頭上為數不多的軍隊抵擋住劉繇,才能為朱治討伐吳郡爭取時間。孫策壓下對父親的思念,轉身欲離開,卻見黃蓋突然指著足下的山林小路喊道“有敵軍!”
孫策定睛望去,隻見山下小道上那身影頗有幾分熟悉,他邪魅一笑,對眾人道“怕是我的舊相識,咱們下山會會他罷!”
茅山腳下,太史慈單人單騎,禦馬如風。此一生,他戎馬廿載,總是形單影隻,從昔日單騎北海救孔融,到如今單槍匹馬探孫策,太史慈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旁人總能振臂一呼應者如雲,自己卻無人應和,徒剩一腔孤憤,報國無門。
?三五丈外,便是茅山之下的交通要衝——神亭嶺,嶺上有一座小木亭,道路在此分通南北。傳說十年前,孫堅就是在此集結江東各部,渡江北上,討伐黃巾,如今此處已經成為往來商旅人困馬乏時的歇腳地。
太史慈打馬上嶺,在岔路口四下觀望,忽見下山方向來了一小群人馬,約莫十幾個人,卻有千騎卷平岡之勢,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襲赤紅披風,大搖大擺的孫策。
見來者果然是太史慈,孫策暗暗佩服周瑜的厲害太史慈隻不過投奔劉繇月餘,周瑜便已知曉,還將其寫在臨行前寄給自己的信箋中,叫他出門帶足侍衛,提防太史慈單槍匹馬前來挑戰。不過孫策哪裏會提防,今日碰上太史慈,他一不做二不休,銀槍一橫,大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白馬峰下的逃賊!”
見孫策挑釁,太史慈卻不惱怒,亦不似旁的武將,叫罵半晌卻不出手,他嘴角一咧,喊道“正要尋你,你卻羊入虎口。納命來吧!”說著,太史慈大喝一聲,如離弦之箭一般挺槍策馬直取中間孫策而來。
蔣欽、周泰見此,立即上前與太史慈纏鬥。太史慈不慌不忙,紅槍一舞,與兩人戰成一團,竟未落下風。
戰過二十回,二人已是氣喘籲籲,漸有招架不住之勢。黃蓋見此,立刻高喊一聲“我來助也”,隨即舞起大刀加入戰陣,三人一齊圍住太史慈纏鬥。蔣欽以雙股短刀劈砍,周泰用長柄銅錘掄擊,太史慈仍是不慌不忙,紅纓槍舞似漫天飛花,一時間刀光劍影無數。
見仍不能取勝,早已按捺不住的韓當從馬背上彎弓搭箭,意圖尋機射死太史慈,卻被孫策抬手製止道“韓將軍,箭下留人!”
“可若讓他回去,放任他向劉繇通風報信,怕是不利啊!”韓當依舊挽著弓堅持著,不肯撒手。
“此人武藝堪比呂奉先,且智謀膽識皆不遜於我,不得此人,即便江東之地盡歸我所有,又安得猛士,鎮守四方呢?”說罷,孫策挺槍策馬衝上前去,“太史慈,讓我來會你!”
怕誤傷孫策,黃蓋、蔣欽和周泰立馬閃開,隻見孫策挺槍便刺,兩人雙槍一交,迸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自上次白馬峰下交手之後,孫策便一直憋著一口氣,想要他日再見時親手擒駐對方,加上之前一戰熟悉了太史慈的槍法套路,此刻更是越戰越勇,絲毫破綻都不留給太史慈。見孫策來得凶猛,太史慈且戰且退,且退且戰,兩人竟一路從嶺上打到了林中,又從林中打到了平原。
“我看你單人單騎來此,未帶一營之兵,怕是在劉繇帳下也未受重用罷!”
“讓你手到擒來,隻需我一人便夠,何須千軍萬馬!”太史慈抗下孫策一擊,高聲回道。
“那可不同!即便你武功蓋世,也隻不過是一人敵而已,唯有指揮千軍萬馬,沙場立功,破敵千萬,才可將史留名!以你的武藝與才學,到我這裏足以成為一等一的大將!屈居他人帳下做一斥候,豈不可惜!”孫策說罷,舞動銀槍如風,再刺太史慈。
許是被孫策的話刺中心結,太史慈揮槍一擋,竟沒招架住這尋常一槍。眼看著孫策的槍尖就要朝自己的喉頭而來,他趕忙回身一閃。誰料孫策的槍卻並沒有直取要害而來,而是徑自在空中停住,再劈太史慈下一槍。
若是換做自己,方才早已抓住機會一槍結果自己的性命,太史慈精於槍法,自然曉得。可越是曉得,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消解,反而如同天邊飄來的烏雲一般,越變越大。
地平線上傳來一陣喊殺聲,卻是劉繇部屬。韓當果然所料不錯,劉繇得知孫伯符就在城外與太史慈酣戰,怎會放過如此擒賊先擒王的好機會。孫策見此,無心戀戰,回身一槍擺脫了太史慈,帶著十幾將領沿小路快速下山而去。
太史慈並未去追,而是在原地逗留了片刻後調轉馬頭,朝援軍來的方向疾馳。
回到句容營中,孫策下令堅守不出,三千人的隊伍立即紮起鐵打的營盤,扼守兩山之間。俄頃,程普將兵五千趕到,劉繇派出的追兵隻得悻悻而歸。
經此一事,劉繇更認定孫策必將馬上攻打曲阿,立即收攏各部,在孫策營東南西北四周駐紮下來,互成掎角之勢,尋找決戰的時機。這便應了張昭獻給孫策的計謀讓孫策以相對弱勢之兵從北麵牽製住劉繇,讓劉繇以為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殲滅孫策,這樣劉繇便不會棄掉曲阿南奔吳郡,挾持吳夫人。
與此同時,朱治則率一萬人迅速由溧陽向東南方的狹長穀地突擊,長途奔襲二百餘裏直取烏程。烏程那微薄的守軍哪裏料到朱治帶軍來勢如此迅猛,還未抵抗便倉皇作鳥獸散。朱治不敢怠慢,稍作休整,便立即率兵東進由拳,準備與許貢決戰。
是月二十日夜。
孫策獨立箭樓之上,望著劉繇營地方麵傳來的火光,神情頗為嚴峻。明朝便是他定下的決戰之日,而敵眾我寡,自己並程普共八千人在此困守孤營,劉繇則有近兩萬人。八千對兩萬,兵力上孫策處於絕對的劣勢,程普與韓當等人皆勸諫孫策,不若等朱治攻下吳郡回軍後再攻劉繇不遲,可孫策堅信,明朝便是最佳的決戰之期。
皎皎明月,浩然當空,孫策從懷中掏出周瑜的第三隻錦囊,打開錦布,隻見上書寫三個大字曲阿見。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便是他決定明日與劉繇部決戰的依據,孫策深知,這是一場豪賭,賭得是他與周瑜多年來的兄弟之義,而賭注,則是他的身家性命與前程。
打更聲響起,驚了孫策的思緒,他收了錦囊,披著清冷的月色走下箭樓,恰碰見一身戎裝的小喬,孫策含笑打趣道“喲,小姨子來了,可是又闖禍了?”
大戰在即,孫策竟毫無緊張之色,還有心情玩笑,小喬嗔他一眼,語調卻不似平日那般激烈“孫伯符,你自己好勇鬥狠如何,我管不著。但現在,你的命不僅是你自己的,更是我姐姐的。明日憑你如何浪去,你得安生回來,回到我姐姐身邊……”
大喬不願孫策有後顧之憂,未曾囑咐任何,可孫策知道她這幾日夜夜難眠,輾轉反側,一直為自己懸心。想到大喬,孫策心弦驀然一顫,明利的目光霎時軟了下來,他難得一本正經地回小喬道“我跟你姐姐來日方長,但明日我要將她托付與你照應,還請小姨子費心。”
聽到孫策如此有禮有節地說話,小喬小嘴張得圓圓,良響才應道“啊,好說……”
孫策偏頭看月色,見明月西沉,對小喬道“瑩兒呢?時辰不早,你們該走了。”
一輛馬車從遠處暗影中緩緩駛來,看到孫策,駕車的周泰趕忙起身一禮,孫策擺擺手,示意他不必拘禮“外麵我打點好了,好好送她們出去,務必確保她們的安全。”
周泰俯首領命,複駕車向營門處駛去。大喬踟躕再三,還是打開車窗,淚眼婆娑地望著孫策,哽咽道“孫郎……”
孫策明白大喬的心思,她不願與他道別,正是因為過分擔憂明日那一戰。看著自己心尖上的人兒眼底湧動的不安,孫策再顧不上顧忌,上前握緊大喬的小手“瑩兒,這一世夫妻還沒做夠,你等我,我一定會好好活著去接你回來……”
馬車飛馳,遮挽的手敵不過晚來風,不過須臾間,兩人就擦身而過。可大喬的小腦袋依然探著,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淚水飛作了一條直線。
翌日清早,天蒙蒙亮,原野之上,大風蕭蕭。許是孫策約定的進攻之期泄露,大營之外,劉繇率兩萬人一大早便整齊列陣於孫策營外,對孫策部形成四麵合圍之勢。
營帳內,孫策卻笑得一如尋常,隻見他披著赤紅披風,身穿饕紋金甲,銀槍在手,驅馬陣前。長戈如林,戰馬齊喑,士兵們皆並足而立,目視前方,無有畏懼之色。
孫策一麵策馬,一麵對目光如炬的士兵高聲喊話“你們都是我軍中百裏挑一的翹楚,亦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但今日之戰,非同以往,此處唯有我,和你們八千人,再無其他。出了這營門,四麵是敵,且敵人三倍於我部。也就是說,我,和你們每一個人,如果不能幹掉三個敵人,便無法獲勝。此一戰,沒有天時地利,沒有迂回包抄,隻有盡可能多的殺敵!就算是死,也必須帶走三個!誰少殺一個,別人就要嘔著鮮血替你多殺一個!唯有殺出一條血路,重創敵軍,我們才能有生路!”
“殺!殺!殺!”大營內,八千士兵高喊三聲,響遏行雲。隨著愈來愈密集的戰鼓聲,孫策命手下將營門四麵大開,自己握緊銀槍,第一個策馬衝了出去。程普、黃蓋、韓當、呂蒙、蔣欽、周泰皆不甘落後,率八千士兵直殺向劉繇的中軍之陣。
雖早已無數次聽過孫策的威名,如今甫一看到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百步之內的孫策,劉繇還是下意識地朝後縮了縮,歎道“真不愧是孫堅之子!”
一旁的太史慈聞聲,不由氣上心口,他提槍上前,向劉繇請纓道“待我去將他捉了來!”說罷,他飛身上馬,於萬軍之中直朝孫策奔來。
孫策隻聽馬蹄之音,便知來人是太史慈,他挑掉身前的敵兵便立即勒馬橫槍來擋。兩人你來我往,舞槍如風,讓周圍的士兵都無法近前。
程普、韓當等人手持大刀浴血奮戰,兩人雖都不再年少,麵對那些年輕力壯的士兵卻不遑多讓。蔣欽、周泰更是配合無間,一位在馬上翻上翻下手持雙刀如旋風般連刺數人,另一位則步行伴其左右,掄圓一雙鐵錘擊退所有來犯之敵。最有意思的要數呂蒙,許是從之前孫策詐死中得到了靈感,隻見他將別人的鮮血塗了滿臉,一邊匍匐著一邊環顧四周,一旦身邊出現敵人的士兵將友軍撲倒在地的,立即冷不丁上前,對準敵人的後頸就是一刀。
“第四個……啊不,第五個!”說罷,呂蒙再度裝死倒在地上,隨後徐徐將眼睜開一條縫,等待下一個時機。
這邊孫策與太史慈大戰百餘合,仍不分勝負,孫策故意賣了個破綻,佯裝敗走,太史慈立刻策馬追趕。看著緊追不舍的太史慈,孫策不由得暗暗叫苦太史慈正是他遇見的第三個人,卻遲遲沒能殺掉,這樣拖下去,豈不會動搖軍心?趁著策馬休憩這片刻功夫,孫策緩了緩臂膀的疲累,見太史慈窮追不舍,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突然勒停馬頭,緊接一個燕字回身,將手中的槍直挺挺地刺向身後。
這一招燕字回馬槍乃是孫策苦練多年的絕技,輕易不施展,若施展則必取人性命,太史慈正窮追不舍,哪裏反應得過來。千鈞一發之際,他一拉韁繩,馬匹陡然揚起前蹄,自己也應聲墜馬,滾出去幾丈遠。孫策見此,無心戀戰,立即甩掉不省人事的太史慈,策馬又殺入了萬軍之中。
大喬小喬與彩兒並未走遠,此時在北麵坡地上遙望著與敵軍搏殺的孫策等人,從一開始的擔心害怕,到沉默不語,再到不知誰第一個忍不住,起了啜泣,三個姑娘嗚咽成一片,看著遠處以命相搏的眾人,心裏萬般不是滋味。
地平線上,殘陽升起,殷紅如血。孫策手下的八千士兵早已殺紅了眼,許多人被人砍斷了手臂,割破了腸子,依然瞪大眼睛將手中的武器插入敵人的胸膛。戰場上,血霧彌漫,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平曠的原野已是屍陳遍野,孫策部亦已傷亡過半。
坐在戎車上指揮的劉繇哪裏見過這等陣勢,嚇得哆哆嗦嗦,一句號令都發不出來。
可程普帶兵數十載,心裏非常明白,這八千人已是強弩之末,若再不撤兵,定會彈盡糧絕,被劉繇部悉數圍殲,他顧不上擦滿臉的血汙,突破重圍來到孫策身側,高聲道“少將軍,快撤軍啊!現下撤軍,還能留住一線生機!”
孫策滿麵鮮血,一身泥汗,耳中嗡鳴,已聽不真切程普的話,心中所思所想,卻是那錦書上的三個字“曲阿見。”
現下若是撤退,才是真的沒有半分活路。可眼看戰事愈發焦灼,無數兄弟在身側倒下,孫策所能做的,也隻有咬緊牙關,使出全力殺敵。
忽然,一支白羽箭穿雲而來,不偏不倚地射中了臨車中劉繇的頭盔。劉繇大驚,身邊眾人慌作一團,高聲喊道“救駕!”
孫策極目遠眺,隻見視線盡頭,雲開之處,一身素白披風,銀盔銀甲的周瑜挽著大弓,一馬當先,在他身後,數千人的援軍正馬不停蹄地朝劉繇部後方殺來。
看到周瑜,孫策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卸了幾分氣力。看來自己沒有會錯他的意思,那三個篆體的“曲阿見”,正好藏著“廿一日見”幾個字,這便是周瑜駕船從北麵的長江口登陸,襲取曲阿的日期。
孫策若不在這一日發動進攻,劉繇必會回軍來擊周瑜,屆時曲阿城高,周瑜這幾千人背水一戰,即便自己率軍馳援,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與此同時,東南方也傳來了一聲悠遠而洪亮的號角聲,隻見茅山之下,“朱”字大旗首當其中,朝這邊開來。原來是朱治已經攻取了吳郡,立刻派前頭一千騎兵馳援至此,想來吳夫人和孫權、尚香,也應安然無恙了。
須臾間,戰況乾坤逆轉,劉繇再也沒有留在此地的理由,他聲嘶力竭喊道“撤軍!撤軍!”可曲阿已被占,士兵們已經不知道該撤往何處,旁邊一謀士立即說道“去豫章,到豫章太守華歆那裏去!”
劉繇顧不得思量,頭盔上還頂著周瑜射的那支箭,立即同剩餘幾千士兵一道,向西南方逃去。
山坡上,大喬小喬與彩兒共同目睹了這突轉,皆是目瞪口呆,最後還是彩兒忍不住先開了口“那是江左周郎嗎?真是宛如天將啊……”
小喬聽了這話,顧不上擦拭滿是汗水的小手,一把捂住了彩兒的雙眼“不許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