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開山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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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海da fa師?”
沉央吃得一驚,在茅山時,滿山群豪都要殺他這妖道之徒,唯有淨海da fa師替他說話。那時他雖昏迷,後來卻聽盈兒說起,自是對那佛法高深的淨海da fa師另眼相看。
當下便道:“淨海da fa師既來,沉央當去見過。”
“且慢!”
長孫熙月攔住他,說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開山大典並非兒戲,一是要召告天下,正義道已立。二則嘛,也是告知天下,你沉央在此,若是有恩,當來觀禮,若是有仇,也可來報仇。你若現下冒冒然出去見禮,指不定便會另起事端。”
盈兒道:“長孫姐姐,我看那淨海da fa師也不是甚麽壞人,怎會與姑爺為難?”
莫步白道:“淨海da fa師是得道高僧,自不會與兄弟為難。然而旁人卻是難說,若是現下便出去見禮,一者與禮不合,二者若是有人故意搗亂,時辰還未至,便已鬧起來,那卻如何是好?”
一聽這話,盈兒大怒:“誰敢與我姑爺為難?”轉念又道:“早知是這樣,當初就不該傳訊八方。姑爺與我悄悄把山門一立,又有誰知道?臭抹布,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姑爺來?”按著劍,挑眉看向莫步白。
盈兒da fa師凶狠,莫步白訕訕一笑,不敢與她對視,舉起酒葫蘆飲將起來。
櫻子笑道:“若是如此,立與不立,又有何異?”
沉央笑道:“沉央既要代師立道,便不懼四方問難。”
“你心裏有數便好。”
長孫熙月道:“真人與da fa師礙著身份,自是不會太過為難你,多半會命弟子問你之道,隻在暗地裏笑你少不經事,不知天高地厚。但是難免也會有人看你不起,向你討法。若是那般,說不得便需印證一番。”
說到這裏,直直看著沉央道:“你若不嫌棄,可願替長孫熙月在紫閣山中留得一席,是為客卿。”
“少卿大人為左卿,櫻子當為右卿。”櫻子格格一笑,稍一轉腕,手中即多一條軟鞭,鞭上黑氣蒸騰。
盈兒大喜,笑道:“這卻是極好。臭抹布,你呢?”
莫步白打了個酒嗝,抹下了嘴巴,懶洋洋說道:“莫某自然,自然便是下卿。”
盈兒笑道:“呸,你還想做客卿?你是支客道人。今日若是有人敢與姑爺為難,你得把看家本領使出來,莫替紫閣山丟臉。如若不然,盈兒da fa師饒得了你,水火二刑卻不饒你。”
“是,da fa師。”
莫步白轉身就走。
盈兒叫道:“你去哪裏?”
莫步白回頭笑道:“莫步白是支客道人,自然得去前麵支客。要不然,豈不丟了紫閣山顏麵?”
“你去了才丟顏麵。”盈兒撇嘴道。
聽得眾人笑鬧,沉央心頭大是感激,朝著長孫熙月一禮:“二位姐姐與莫大哥心意,沉央卻之不恭。至今而後,三位當是紫閣山客卿。隻是,今日若是有人問法,沉央卻也不懼。”
長孫熙月想了一下,說道:“今時非同往日,不管你是自立山門,還是代師立道,都不可輕舉妄動。你是開山之人,若有人問法,zi you我等打發。莫不是,你信不過雲龍十三劍?”
沉央忙道:“沉央豈敢,隻是沉央自忖今時也非往日。”
這話倒不是他托大,自得太清真鑒以來,他絲毫也不敢懈怠,日夜探究,暗覺太清真鑒與那傷寒雜病論極是契合,二者仿若一體而異。
法雖有異,道卻相通,更是你盈我缺,互有裨益。往日,他習那傷寒雜病論,因無人教導,實有不少疑處。得那太清真鑒一對照,頓時霍然洞開,修為一日勝過一日,便說一日千裏也不為過。隻要不遇上李行空那等人物,自問可以一戰。
這時,一名青衣道人急急走來,朝著沉央一禮:“掌教老爺,青陽真人來了。”
“青陽真人?”莫步白眉頭一皺,沉聲道:“青陽老道平生嫉惡如仇,最是在乎正邪之分。他來,卻不是甚麽好事。”
“來得好。”沉央淡淡道。
“清兒姐姐,飄雪姐姐,你們也來啦?”盈兒忽然看著遠處喜道。
沉央迎頭看去,便見清兒與飄雪由一名青衣道人領著前來,趕緊上前幾步,施了一禮:“沉央,見過二位道友。”
清兒嫣然一笑,還他一禮。
飄雪側身避過,不受他禮,笑道:“你立道紫閣山,飄雪自是要來。姐姐也來了。”
沉央驚道:“三景師也來了,卻是沉央怠慢了。”
飄雪笑道:“姐姐見紫閣山景致極美,正與我們四處閑逛,忽見淨海da fa師,姐姐一時興起,便與da fa師坐而論道。想來一時半會難分高下,便命我與清兒先來。”
清兒笑道:“幾日不見,想不到你這小道士卻要開山立派了。你那本領很是一般,酒量,酒量更是一般。”
沉央心下好笑,想起在醉仙樓與她鬥酒,若說他酒量一般,那她也是一般一般。
盈兒笑道:“清兒姐姐,今日姑爺可不能喝酒,你若要比,盈兒陪你,大戰三百回合。”
清兒笑道:“你,你是我手下敗將。”
“清兒姐姐瞎說,你才是我手下敗將。”
二女鬥起嘴來,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肯認輸。過了一會,又有人來,卻是那壽王李瑁。沉央待他客客氣氣,情份竟是疏遠不少。待得日移正軌,忽聽一聲鍾響。
鍾聲遠遠蕩開,蕩得浮雲繚繞,蕩得滿山之人通體一振。
一株古鬆樹下,二人對坐,麵前擺著一盤殘棋。
行棋者,一人僧,一人道。
僧是老僧,白須飄飄,慈眉善目。道者卻是一個女子,臉上蒙著麵紗,也看不清麵目,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二人一邊續話,一邊落子。每落一子便如暗石沉江,表麵雖是波瀾不起,水下則是浪翻浪湧。
聽得鍾聲,老僧起身笑道:“道友道法高深,老僧不及。”
女子起身,說道:“若說不及,持盈怎能比得da fa師?”
“當……”又是一聲鍾響。緊接著,鍾響七聲,一共九聲。
滿山之人從四麵八方陸陸續續走向三清殿。鍾聲停止時,殿外已是人頭簇擁,便有青衣道人領著各色人等,落座於四方。石頭與爺爺也在人群中。
石頭左右四看,隻見這些人既有僧也有道,穿得也不同,有人穿白衣,有人穿黑衣,也有人穿得像是富貴人家子弟。
“真熱鬧。”
身旁響起一個聲音,石頭忽然一轉眼,即見那人約模十來歲年紀,穿著一身白衣道袍,鼻涕流得極長。
見石頭看來,那人嘿嘿一笑,猛吸一口,本已流到嘴邊的鼻涕,嗖地一下又被他吸了進去。
這人是個傻子,石頭暗想。
那人嘻嘻笑道:“我叫安慶恩,你叫甚麽?你也是來尋人得麽?”
石頭懶得理他。那人又湊過來,笑道:“比這更熱鬧的場麵,我也見過。你想不想去瞧一瞧?”
石頭道:“石頭不與傻子說話。”
那人一愣,說道:“安慶恩不傻,父親大人也說,安慶恩是天下最聰明得人。”
“先把你的鼻涕擦幹淨吧。”石頭不屑致極,暗想,比我還年長幾歲,卻連鼻涕都擦不幹淨,不是傻子又是甚麽?
“大膽!”此時,身旁一個聲音突然喝道。石頭猛一回頭,便見身後站著一人,也是一身白衣道袍,長眉方臉,吊鼻尖嘴,一看便不是個好人。
“不許胡說。仙師莫怪,小孩子沒見識。”
杜老漢大驚,拉了石頭便要跪下去。這時,一人淡淡道:“夏侯雲虎,你是來觀禮還是來鬧事?若要鬧事,且脫了這身衣裳鬧去,自有人來拿你。你若丟了宗聖宮顏麵,不消旁人動手,哥舒矅便拿了你去見掌教老爺!”
石頭抬眼看去,隻見說話得也是個白衣道人,眉目方正,不怒而自威。
先前道人冷聲道:“乳臭還未幹的黃毛小兒,竟也要開山立派,真當天下英雄都是瞎子麽。稍後,我倒要睜大眼睛看著,看他這山如何開,這派又如何立?”
杜老漢急道:“這位仙師,話不可這般說,da fa師仁德無雙……”
“來了,來了。”
杜老漢正在急急辨解,忽聽周遭人群騷動,忙站起身,向遠處看去。
眾人長身而起,石頭人小,個頭矮,看不得,心下大急,猛一發狠,竄到一根柱頭旁,抱住柱頭,嗖嗖嗖竄上去,坐在梁上,居高臨下,頓時看得清清楚楚。
“咦,這卻是個好辦法。”流鼻涕小孩子看得一樂,也學著石頭模樣,抱住一根柱頭往上竄,隻是他不如石頭靈活,人沒竄上去,唉喲一聲,往下便墜。
先前道ren da吃一驚,飛身將他抱住。
另一名白衣道人冷冷一笑。
石頭心想,真是沒用,連柱頭也不會爬。轉眼看向三清殿,隻見殿內走出兩排青衣道人,人人麵色凝重。待至殿外,那名叫白靜虛得小道人離眾而出,捧著一方長盤,盤中置著一物,既像是枚印,又像是頂方冠。
石頭看不懂,隻聽不遠處一人道:“這是道門三寶,道、經、師大印。”這人襦冠長袍,手裏拿著一把褶扇,像是一個書生。
“甚麽是道經師?”身旁一人問道。
書生道:“所承之道,所承之法,授法之師。”
“哦。那這紫閣山承得是那一脈?”另一人又問。
書生笑道:“看那殿上書著三清字樣,興許承得是三清大道。”
“道承三清,好大得口氣。”人群中有人冷聲道。11(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