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藝跑過來擋在我前邊，她回頭對我說，“公司貼吧上不知誰還上傳了這些。”

    我打開電腦登錄貼吧，上邊大喇喇的標題格外顯眼：沈總拋棄未婚妻與新歡林諾同居，兩人恩愛出雙入對。

    後邊是那張停車場的照片。

    我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那群人，他們議論聲更大，已經不再避諱我在不在場。

    這謠言一下子指向了兩個人，沈皓潤的薄情和我的小三上位。

    廁所遇到那個女職員更加囂張，她從外間大搖大擺走進來，冷笑道，“一隻雞居然也能來當總裁秘書，什麽沈總新歡，我看就是玩玩而已，還真當自己是棵蔥了。”

    張小藝衝上去要去打她，我從背後拽住她，“別替我出頭。”

    我把她拉坐在椅子上，對著伸著頭看好戲的職員說，“第一，那張停車場的照片是誤會，我不是沈總新歡，即便我有過某些心思，也比在座有些有夫之婦強。”

    人群中不知誰嗤笑一聲，“是啊，床上那點事小姐本來就強。”

    我冷冷的看向他們，“第二，我之前確實是小姐，這個職業不被大眾接受，但是我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陪人喝酒，應酬，代價是喝到胃出血，這些錢是我用這些換來的，我努力陪每一個客人，哄他們開心，是，我是賣笑的，但是我沒有出過台，我至今隻有過一個男人而已。”

    我覺得很累，解釋讓人心累，他們理解不了也不會相信。

    大眾的輿論總是指向這個行業，雖然有時候並不無辜，但是他們怎麽不想想，沒有嫖客，怎麽會有小姐，沒有需求，怎麽會有供給。

    張小藝過來摟住我，狠狠瞪著那些人，“她是小姐，也比你們有些人要幹淨許多，你們私生活我不想提明麵上，但是你自己什麽德行你們都清楚，如果說林諾當小姐是為了求生活不得已，那些享樂的嫖客才是罪魁禍首。”

    小姐這個職業讓我被貼各種標簽，狐狸精，壞女人，而那些正經工作的姑娘就是好姑娘，殊不知人性兩麵，那些別人嘴裏的好姑娘私生活糜爛不堪的比比皆是。

    我收拾好心情，走出裏間，“不管出了什麽事，我現在依舊是沈總的秘書，也煩請你們上班期間不要做與工作無關的事，好好做好本職工作。”

    我喊完這些，辦公室突然衝進來一個女人，“林諾，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視線裏那個女人一身華貴的藍色衣服，年紀四十左右，身材樣貌都比同齡人好許多。

    她掂著手包幾步衝到我麵前，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手包就飛過來，砸中我的頭。

    我捂住頭蹲下來，被砸中的位置疼的厲害，張小藝蹲下安撫我，喊了一聲，“你什麽人，怎麽能動手打人呢？”

    “我什麽人？你怎麽不問問她，她勾引了什麽人？”

    夜總會那幾張照片，我就想到了，她是那個男人的老婆。

    那個男的是河北的一個官兒，仕途順利，年紀也不大，還不到四十。

    我曾經陪過他幾次，他為人挺正經，也很規矩，不會為難小姐。

    醉酒時，聽他說起來，因為官職原來越大，老婆越來越不信任他，懷疑他在外邊有人，跟蹤調查，監控竊聽，到處鬧，到處撒潑。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個潑辣的妻子，他是妻管嚴。

    到後來，他真的出軌了，是被妻子逼的。

    一次次被懷疑，夫妻間沒有熱絡隻剩猜疑，漸漸他真的煩了，在外邊找了溫柔鄉。

    “你以為進到正規公司就不是婊子了，說，把陳盛藏哪裏了？”

    我站起身，“我沒有藏你老公，你有這功夫，好好調查清楚他外邊養的到底是誰，不要錯傷無辜。”

    她滿臉猙獰，完全聽不進去，“敢做不敢承認是吧，聽說你在夜總會不出台，鬼信呢，不睡覺就能把那些男人迷的神魂顛倒，把我們當傻子了？”

    她凶神惡煞，一身潑婦氣，把原本姣好的麵容扭曲到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她大概是最不會經營婚姻的人了，疑神疑鬼，無理取鬧。

    原本不存在的事情硬生生的逼成真的，把最初的相濡以沫都消磨幹淨，到最後，男人對她隻剩厭惡，連愧疚都不會有。

    “陳夫人，是把我沈氏當菜市場了。”

    我們尋聲望去，沈皓潤從外邊走過來，後邊跟著助理張輝。

    他脫下外套遞給張輝，冷靜的掃了一眼員工，他們在這種嚴肅的審視下立即坐到座位上。

    他又瞟了我一眼，拿起那幾張照片一張一張翻看。

    我咬著嘴唇瞄向沈皓潤，沒有比現在更難堪了，我最難看的一麵暴露在他麵前。

    沈皓潤沒看我，目光落到陳太太那張帶著怒氣的臉上。

    “你說他是陳局養的情婦，隻是憑借幾張照片，陳太太的意思是，凡是陪過陳局的人，都是他養的情婦？”

    陳太太冷哼一聲，“看來這個婊子還挺有本事，能唬住沈總。”

    沈皓潤臉色平靜，他準備說什麽的時候，辦公室門被一下推開。

    陳局急衝衝的跑進來，他看到這一幕，臉上燒起怒火，“你這個潑婦，真是夠了，你不嫌棄丟人，我還嫌棄丟人呢。”

    沈皓潤坐下來，玩味的笑起來，像是看好戲一樣。

    陳太太聽到這話眉毛擰成一團，火氣更盛，“潑婦？怎麽，婊子溫柔，所以你要娶婊子？你要離婚是吧，行，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你忘了是誰的功勞，你以為你那點本事能幹啥啊？沒有我娘家你屁都不是，我還真不怕你了。”

    陳局長似乎真的氣惱了，陳太太三番五次當眾拉他臉麵，絲毫不顧及他男人尊嚴。

    他一把推開陳太太，厲聲喝道，“你真以為我不敢離婚是吧，你別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就是一敗塗地也要跟你離婚。”

    陳局滿臉嚴肅，不像開玩笑，陳太太聽到這麽嚴厲的語氣，氣焰瞬間消散了不少。

    陳局似乎不輕易發脾氣，一旦發了，就是認真的。

    陳局滿臉歉意的看著我，“我太太就是這樣，這次真的對不住了，林諾。”

    “沒事，不管這件事如何解決，我希望以後不要再受到打擾。”

    陳局長說是，又看向沈皓潤，“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鬧到貴公司，希望沈總不要生氣。”

    沈皓潤嗯一聲，“蘭茵路的一塊地皮，那麽多商人去搶，最後落在霍承坤手裏，不知道陳局從中拿了多少好處啊？”

    陳局聽到這裏，臉色都變了，搓著手走近沈皓潤，“沈總，你”

    “慌什麽，我也沒說什麽，你到了這個位置，幹幹淨淨的也上不來，隻不過今天你太太”

    沈皓潤瞥了眼陳太太，她梗住脖子仰著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沈皓潤笑了笑，“我的秘書林諾，據我所知，連霍承坤那樣的人都不跟，你憑什麽覺得她能看上陳局？”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探頭看向我，我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到多種奇妙的表情。

    也是，霍承坤是算是傳奇人物了，而我是夜總會小姐，兩者碰撞到一起，驚世駭俗。

    陳太太最為吃驚，她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局長拉著處在驚訝中的陳太太走過去，“內人今天打擾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改天去內人酒莊，我專門給兩位賠罪。”

    沈皓潤擺擺手，“那倒不必了，以後我不希望看到類似的事。”

    陳局和太太走後，辦公室陷入巨大的安靜中。

    沈皓潤臉色突然沉下來，辦公室裏的員工紛紛低著頭，他走到門口，敲響門，員工都看過去。

    “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在辦公室聽到任何與工作無關的事，沈氏集團不養閑人，林秘書是我的秘書，你們如果有誰對她不滿意，可以直接辭職。”

    一個員工站起來恭敬的說，“我們一定好好工作。”

    其他人也都附和，那個先前說我壞話的女人躲在角落，一言不發。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辦公室裏再也沒有那些流言蜚語，也沒有人明目張膽的對我指指點點，偶爾碰到我，還禮貌的打招呼。

    張小藝跑來向我賀喜，“沈總幫你喲，諾諾，厲害了，照片的事他都沒追究，看來是對你有意思啊。”

    “別胡說。”

    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幾天後我才知道。

    那天下午，我拿著文件走進沈皓潤辦公室等他審核。

    進去時他正在通電話，聲音溫柔，臉上浮著微笑。

    “我現在忙，晚上一起吃飯，你家附近的餐廳，有一家西餐廳還不錯，我們就去那裏。”

    對方聲音裏透著開心，“好啊好啊，那我們晚上見。”

    他掛斷電話，目光落在我身上，剛才的笑意煙消雲散，“有趣嗎？”

    我愣在原地，“什麽？”

    沈皓潤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捏住我的下頷，“那個停車場的照片，是你找人發的，林諾，你要做什麽別以為能瞞過我。”

    我一頭霧水，“什麽，我不懂沈總什麽意思。”

    他臉變得陰狠，手上的力度加大，“梁暉認識嗎，拍照的人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我疼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我不認識，我真的不知道沈總在說什麽。”

    他麵色冷的厲害，眼底有厭惡，“你這麽貪心，一個霍承坤還不夠，怎麽，你對我有什麽私情，但是我最討厭的就是耍心機。”

    他一向溫潤，此刻卻透著戾氣，這副麵孔令我害怕。

    我百口莫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沈皓潤甩開我，“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做讓人厭煩的舉動。”

    說完他走出辦公室，我呆在原地，滿腔委屈。

    辦公室的空調溫度很低，冷的我直顫。

    那時候我隻以為沈皓潤是單純的討厭別人耍花樣所以才針對我。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

    此生兩段情愛，皆是陰謀。

    那是他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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