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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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笑著說,“你們隻是沒有遇到過霍承坤,不然會覺得更該為他效忠。很多時候,我嫉妒他,我年輕時和他接觸過,但分別的任務所處領域不同,所以並沒有深入了解,這十幾年之間,我無時無刻都在聽著他名字,當然他也同樣在關注我。如果說我是一隻隨時都在準備出擊的猛虎,他就是在淺眠的雄獅,不會主動向任何人下手宣戰,可一旦侵占了他領地,他就會將所有對手殺死,連一口氣都不留,快準狠,百發百中。表麵看上去,他成為了杜老的俘虜,但我認為,事情的本質還沒到最後,很難講結果如何。我們實力相當,才智同樣卓絕,一樣冷靜自持,運籌帷幄。但和他對峙,我沒有絲毫把握贏,那次在港口,我幾乎是抱著一定會輸的想法約他過去,他從不泄露真實想法在你麵前,你根本無法琢磨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他下一步會怎樣做,他的遠慮他的用人他的眼力,都勝過了我。勝過了每一個人。能對敵人開口說一聲請求讓對方照顧自己妻兒,能屈能伸如他,才是一條漢子。我永遠無法做到。”
溫景說完後,他垂眸看著我的攥成拳頭的手,語氣非常大的波動說,“你離開後。他從床上下來,他站在我麵前,非常高大,可是他開口第一句就是我求你,我是一個非常不羈的人,我不喜歡太嚴肅麵對一個敵人,我不喜歡屈服在他的氣場下,所以我說我做不到,我不會接受一個敵人的請求,我憑什麽要答應替你照顧女人和孩子。你敵人那樣多,我不願惹禍上身。當時他忽然對我說,我跪下怎樣。他說完真的朝我屈膝,我用最快的速度攔住他,我受不起。我震驚霍承坤是怎樣隻手遮天的人,竟然會對別人下跪。他說我並不覺得丟人,為了我的妻女,命都不重要,何況屈膝又算什麽。我可以在別人將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眨眼,我不怕死,但我怕諾諾和女兒沒有依靠,我怕她會在失去我後活不下去,隻要能安頓她們,我怎樣都沒關係。”
溫景輕輕為我擦拭眼淚,他歎息說,“這樣一跪的氣節,是當之無愧的男人。我可能比不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非常對,我和他這樣的人,天地都不跪,隻跪生身父母。霍承坤可以死,但他不會向任何人服軟,他永遠要自己站在一個最高的位置,哪怕渾身泥濘,都巋然不動。可他願意為了你和孩子向我下跪。他願意用任何來交換,包括尊嚴。他雖然屈膝時身體矮過我,但他風度永遠比我更高。我從不服任何人,哪怕那次在倉庫,他分明打贏了我,我依然不肯說我服了。但這一次我服氣。”
我看著溫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感覺,隻覺得五味雜陳,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其實霍承坤為我做了那麽多。我還記得霍承坤出事之後,公司一團亂麻。那幾天我幾乎天天在霍氏集團忙前忙後,助理和我說,那天她雖然不小心冒犯了我,但是沒想到我一個弱女子,在霍總受到如此重創的時候依舊不離不棄,還如此的拚命,說我是當之無愧的霍太太。
他們都隻看到我的付出,卻沒有人知道,霍承坤為我受了多少罪,承擔了多少危險。有他做我的丈夫,才是我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是我中了狗屎運了。
溫景扶著我坐在沙發上。語重心長的說,“你知道霍承坤為什麽將你囑托給我嗎?他不是為了讓你安全的等他,而是希望你跟著我,重新開始。但我並不願意做這樣沒有情義的事情,我希望你給他時間,等他回來。”
我點點頭,非常非常非常的堅定說,“我一定會等到他。”
“對了,你走的那天,我在家裏等你,霍承坤的律師來找你,你一直沒有回來。他便走了。我估計大約是他名下財產的事宜,霍承坤真的是一個非常有遠見的人,一個成功男人,在他非常風光時刻,還能為自己和女人留一條全身而退的路,可見他到底有多麽冷靜。竟然逃避開了人的劣根性,沒有被名利權勢衝昏頭腦。”
曾經我以為,霍承坤非常自私,非常無情,他什麽都不承諾我,卻非要把我綁在身邊,做他的發泄物,他會占有我,傷害我,拿我當一個所有物,不肯我再被任何人得到。
後來,我終於了解,他並非自私無情,而是喜歡什麽都不說,他不能做到的,不會向我承諾,而是千方百計要為我做到,把成果親手碰到我麵前,讓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他一步步為我鋪墊好,讓我走得沒有後顧之憂,他極少柔情滿滿對我說愛這個字,他也會因為我的固執和不理解而憤怒逼迫,但到了最後,是他用犧牲自己的方式保護了我和孩子。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一直以為,認識他是我最大的不幸,他是那麽的霸道無情,現在我忽然覺得,其實反而是霍承坤,他認識我才是他最大的不幸,我竟然不斷的給他帶來煩惱。”
溫景搖了搖頭,正準備為我解釋。忽然外麵有人在敲門,溫景拉開後,對方是杜老的保鏢,手中拿著一份粉紅色的格外少女心的信箋類物體,對溫景非常恭敬說,“景哥,今日您匆匆離開,杜老說都沒有和您盡情敘舊,特地讓我來邀請您。這是我們沈老二女兒的生日晚宴邀請函,於明天傍晚五點三十分在富皇酒店一層宴賓廳舉行,如果您在時間內有空,請您以特邀貴賓身份出席。”
溫景接過後翻閱了一下,“既然是杜老邀請,晚輩沒有理由拒絕,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名保鏢離開後,溫景捏著那份請柬走回來,他冷笑著掀開看了看,然後隨手扔在茶幾上。我看了看封皮,粉紅色的兩顆心挨在一起,頗有幾分天真的要命的感覺。
兩麵沒有完全合上的縫隙中,是非常剛勁的筆跡,大約是一個男人書寫,溫景捧著一杯熱水在喝,我問他,“你要去嗎。”
溫景看著我,反問說,“霍承坤現在是杜老的心腹,最有地位的手下,他不管去哪裏都會將霍承坤帶在身邊,而且這一次的晚宴,是借著他女兒的名頭,為霍承坤安排一些人脈,在南三角這邊以他的新身份幫助他揚名立萬,所以他一定會在。邀請我出席,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去,這種場合有女伴非常正常,但我本意是,不打算過去,我不想賞杜沈的臉。”
我看著浩子送來的飯菜,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笑著說,“好了,我理解你想去看看的心情。雖然現在不能切實接觸,但多看看也能解除你的相思苦,我也是活在相思中的人,我能夠感覺到這種求不得的滋味。就象現在,雖然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這樣追隨他放不下他,我會覺得很難受,為什麽他能輕而易舉得到的,我卻連一點都分不上,但我仍然願意陪著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因為我至少可以看到。”
他說完後。看到我越來越深沉和歉意的表情,無所謂的笑了笑轉移話題說,“吃好了早點休息。這邊風景很不錯,但我知道你沒有心情觀賞什麽,霍承坤的情況。我會著手去調查一下,有能幫助他脫離的地方,我會盡量。但畢竟不是我的地盤,我也不可能太猖狂。”
我非常感激他說了聲謝謝,他將我吃過剩下的東西拎起,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床洗漱完畢,聽見門外有一陣輕微的嘈雜聲,我立刻走過去開門看,溫景也恰好從對門出來,他對我說,“我聯係了前台安排早餐送到房間,我去你那裏吃,吃過了我們到街上逛逛,然後驅車往酒店赴宴。浩子我讓他回深圳了,他性格衝動,我怕讓他留下又不必要的麻煩,深圳那邊事態很亂,回去在一些事情上沈皓潤不方便,他可以幫忙處理。”
我們是在十一點鍾離開賓館,溫景帶著我到最近的一棟商場內買了一件非常適合參加晚宴的冬季裙裝,亮白色的修身長裙,加上非常硬氣的墊肩披肩鬥篷,我身材屬於嬌小型,穿上這一套服裝顯得整體比例拉長不少。隻是這段時間我茶飯不思有些太瘦,骨骼都凸出了不少,胸部位置沒有什麽隆起,顯得有些平板。
晚宴這種場合,就是拚胸拚妝的地方。你足夠濃妝豔抹風騷逼人,足夠奇裝異服標新立異,就可以奪人眼球,而溫景非常理解我,他給我選擇的顏色很平淡素雅,完全不吸引人注意,我隻是想躲在角落處多看看霍承坤,安安靜靜描摹那一張讓我朝思暮想的臉。
大約到下午四點多,溫景買了兩杯熱飲,他遞給我說,“我打電話讓這邊手下開車送我們過去。”
他正要撥通電話,忽然在遠處最繁華的街道口一直停駐的一輛黑色奧迪緩慢朝這邊行駛過來,時間恰當到好像全程都在監視我們一樣。
那輛車上隻有司機一人,他拉下車窗後對我們說,“景哥,您和這位小姐上這輛車,我送您到富皇酒店赴宴。”
溫景握住手機看了看他,冷笑說,“你出現得很及時,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那裏。”
司機說,“是穆城哥吩咐我,從您和這位小姐離開賓館到現在,我都在身後不遠處跟著。”
溫景沉默了片刻,司機笑說,“景哥放心。雖然我是杜老安排給穆城哥身邊的人,但我對穆城哥更忠心,不該說的,我不會多發一言。這邊人生地不熟,有我這個免費的司機,何必再去麻煩別人。我一定安全送到,這是穆城哥意思,大約他謹慎也是和這位小姐有關。”
我攥住溫景的衣袖,有些拿不準到底是不是霍承坤的人,溫景似乎非常放心,他握住我手鑽進車廂內,司機不再說話,一直開到了富皇酒店正門停下。
我和溫景下車還沒有來得及被禮儀小姐引入,另外一個方向和我們相對停下八輛頂級豪車,為首的勞斯萊斯車門被保鏢打開,杜老率先一個走下,身後緊跟著顧清平和一名西裝革履看著身份很高貴特殊的年輕男人,也許是今天宴會女主角的丈夫,杜老女婿。
霍承坤和那名男子跟隨在杜老兩側,隻相差了兩三步。他們朝我們過來,送我們到這裏的司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杜老麵帶微笑對溫景說,“是我失禮,溫先生是我請來的貴賓。我該想著派車去接,讓你們自己過來,溫請先生不要怪罪。”
溫景非常溫和說,“您是長輩,晚輩就算步行過來為您撐撐場麵也是我應該做的。這樣客氣簡直打我的臉。”
他們這樣假意的客套完都很開朗笑出聲音,霍承坤在他身側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麵容上沒有什麽波動,隻是如同陌生人般和我凝視。我用口型朝他比劃說,“我一直等你。”
細碎的陽光鋪灑下來,映襯他眼底是非常深邃的光芒,杜老率先帶著一群隨從走向酒店內,霍承坤站在那裏不動。好像沒有回過神,他身後的保鏢上前提醒他說要進去,他才動了動眼睛,轉身進入門內。
宴賓廳此時到處都是人海,距離晚宴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但人群最擁擠的地方根本連腳都伸不進去。
溫景護著我從偏門直接來到酒席位置上,貴賓桌有兩桌,每桌大約坐下十個人,豎有我和吳凡名字的標牌在第一桌,正首為杜老,兩邊是他兩個女兒和一名女婿的座位,我和溫景挨著,對麵便是霍承坤和三名上海非常有威望的的官員。
我和溫景到達時,已經都坐得差不多,隻差我們兩個,杜老人逢喜事精神爽,非常高興的笑著,霍承坤指尖夾著一根香煙,正吞雲吐霧著,杜老拍了拍他肩膀說,“你和溫先生生意都在深圳,私下往來應該有很多。”
霍承坤將煙放在水晶煙灰缸內,溫和說,“有一些,但不算很熟悉。不然我怎會連他身邊這位女伴都叫不上名字。”
杜老大約非常滿意他這句主動疏遠和我關係的話,他笑容更深邃了一些,“溫先生的名氣大家都了解,能坐到這個位置沒有被人拉下來,和他極少親近女色是分不開的。穆城,這一點。你可要和溫先生好好學學。女人麻煩,事情多,太依賴太膽小,極少有能顧全大局。而漂亮女人更是禍水,親近了你就會亡國。所以我希望,在我將自己這些產業交給你之前,你可以讓我徹底放心。”
霍承坤笑著看向他身邊那名年輕男人,“杜老女婿比我能力更出眾,您的產業我可不敢覬覦。”
那名年輕男人說,“阮阮喜歡書法,每年都在全國各地巡展,我陪著她周遊世界就很滿足,嶽父這些產業,一般人保不住,穆城的本事有目共睹,我不敢借著和嶽父有親緣就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慎敗了嶽父的名聲我這一輩子都良心不安。凝茵也二十二歲了,如果穆城如果覺得希望名正言順,不如再親上加親,都是沈家女婿,別人也不會在私下議論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