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已得隴複望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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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文軒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定睛一看,卻見遠處那將軍竟似隻有十七八歲年紀,張繡有這麽年輕麽?隻聽得賈詡一聲嗬斥,

    “少將軍不得無禮!”

    原來並非張繡,而是張繡之子似乎喚做張泉,華文軒心中稍安,站起身子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

    張泉也不答話,轉身上馬帶著一隊近衛想著城外方向絕塵而去了。

    賈詡暗暗歎了口氣,看樣子張泉對投降一事仍是十分抗拒。他引著華文軒和何晏走入大帳,帳內一片昏暗,幾處篝火傾覆在地,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打鬥,帳中央一個身披軟皮甲頭發散亂的中年將軍正蜷坐在虎皮胡床上,神情甚是淒涼。

    賈詡對著那人深躬下去,“將軍,漢室使臣華文軒、何晏駕到!”

    張繡微微抬起疲憊的眼皮,眼神空洞一臉倦容。賈詡也是一驚,正要上前查視,卻被張繡伸手止住。

    “文和不必多慮,豎子不足與謀,泉兒既不願與我安定下來,那便隨他去吧!”

    張繡撐著扶手勉力站起身子,高大魁梧的身材看起來竟有些傴僂,

    “征伐半生顛沛流離,自西涼入中原,隨叔父血戰無數,到頭來卻仍是寄人籬下做看門狗,繡早已沒有當年的雄心萬丈了,隻願孟德不計前嫌許我平淡度日,卻不想竟是先我一步走了,世事難料啊!”

    華文軒心中思量一番,聽這話語,似是仍沒打定決心啊!我得趕緊再添把火才行!

    “將軍何必自艾自憐到如此田地,丞相雖然早亡,但是子桓公子也是一樣寬宏大量,定會納將軍以收天下之心,將軍大可不必多慮。”

    華文軒又上前一步,“何況河北既定,袁紹定會大舉南侵,到時子桓公子如難駕馭舊時勳貴,恐怕還要更多仰仗將軍啊!”

    張繡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興奮的火苗,“我聽文和所言,你是方外之人,通曉前塵後事,何以你就如此確定是子桓公子執掌曹氏呢?”

    華文軒一愣,難不成還有別人?心中揣度一下,也是暗暗叫苦,曹操已死,對於曹家諸子來說無外乎放鹿於山野,有能者得之呀!曹植並未夜闖司馬門,曹丕也仍隻是活在曹操影子中的稚子,其餘如曹奐、曹衝都還在喝奶,但是曹操屬下一批忠臣良將卻正是虎狼年紀,正是想要建功立業的檔口,難免會妄圖擁立之功讓曹氏一族四分五裂。

    但這一切又不能讓張繡看出來,不然這勸降之功怕是要飛。

    華文軒笑道:“子桓公子是嫡長子,又已是堪當大任的年紀了,其他幾位公子都尚且年幼,怕………”

    “可是我聽說許都前幾日荀彧私調兵馬彈壓叛亂,與曹氏宗親鬧得很不愉快啊?”

    張繡打斷了華文軒的話,饒有興致地瞅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卻似乎身懷異能的人。

    華文軒微微一笑,“文武隔閡由來已久,事出突然才行變通之法,張將軍言重了,文若與宗親都是我大漢肱股之臣,深感丞相提攜之恩,政見不一偶做爭執實屬正常,將軍多慮了!”

    張繡莞爾一笑,“閣下伶牙俐齒秀不能及,想不到孟德麾下辯才如此之多,罷了罷了,既已決定歸降,多說也無益處,還請使者先回許都通報,繡於宛城布置防務便親往許都叩謝皇恩!”

    華文軒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還好還好,再說下去我都沒話接了。

    華文軒拜辭了張繡,與賈詡走出帳外,隻見一群護衛已將甘寧等人押至帳前候斬。華文軒忙趕上前去,將甘寧身上繩索撤去,

    “甘將軍乃豪傑,一時大意才落入我手,慚愧慚愧啊!”

    甘寧一臉茫然,“你我幾時見過?為何老子一點印象都沒有?”

    賈詡一旁插言道:“文軒是方外之人,能看透前塵後事,不然想你一介盜匪,何來喚作將軍?”

    甘寧一臉鄙夷地瞅了瞅賈詡,“賈文和嘴皮好生歹毒,揚帆作盜興霸早已厭倦,現如今我也是荊州劉景升麾下校尉,將軍那是遲早做的了!”

    賈詡還要辯駁,卻被華文軒揚手止住,

    “是了,是了,甘大哥神勇不凡,是日後要幹大事的良將之才,隻不過!”

    華文軒故意賣個關子,輕咳了兩聲,

    “如何?”甘寧正中華文軒的下懷,畢竟一如賈詡,人人都對自己的前程充滿了好奇,不然岐黃占卜之術又怎麽能延綿至今呢。

    “隻不過劉表胸無大誌,坐而論道,內務仰仗蒯氏,外務交由蔡氏,立意自守,任用宵小,怕是難展你甘興霸胸中抱負啊?”

    “那依你之見,我當去投何處?”甘寧顯然被說動了。

    “不如同我投許都,曹丞相在時提拔人才於行伍之間,不計出身但求才幹,其子雖幼卻已有乃父之量,去往那裏定能讓興霸揚名立萬!”華文軒心中甚是得意,這彎拐的真急啊!把東吳第一大將拐到曹魏去,這比遊戲裏還扯淡啊!

    甘寧低頭沉吟了一下,“但恐無人保舉啊!興霸畢竟盜匪出身!”

    華文軒微笑著看向賈詡,“我與文和公舉薦,如何?”

    賈詡不便拒絕,便也笑著看向甘寧。

    甘寧心一橫,拜倒在地,“那就有勞二位,興霸無以為報隻能先叩謝了,日後定會結草銜環惟命是從!”

    華文軒回頭望向一臉茫然的何晏,使了個鬼臉。

    你是不知道我這撿了多大的便宜,還替曹魏免去了多大的麻煩。

    華文軒得意間轉念一想,是哈!如今這檔口,還有多少名人流落民間裏,何不趁此機會搜羅一下,指不定也能搞出個n結義來,豈不快哉!

    華文軒看向賈詡,“此去隆中有幾日路程?”

    賈詡一愣,“隆中在山野中,不下雨隻需多半日便到。”

    華文軒一樂,“還請文和公在此協助張將軍早日完善防務,我去隆中訪個故友,便回許都了。”

    何晏正想說話,華文軒一把扯住他的手,頭也不回的便向營外走去,“甘大哥若是沒事,一起隆中走一遭唄!”

    甘寧忙起身朝著賈詡一拱手,追了上去。

    馬車行走在山間小路上,越發地搖晃起來。甘寧自與曹丕的侍衛兩馬並行在前,華文軒與何晏蜷坐在車廂裏。

    華文軒幾次試圖想要詢問何晏落水之後那事,何晏都將臉轉道一旁不予理睬,華文軒多問兩句,何晏便要抽出腰中寶劍,唬得華文軒再不敢多言,倒是可以肯定,何晏如此在乎此事,卻又不願多言,聯想前後發生之事,想必真乃女兒身了。

    真是奇了怪了,這何晏明明是三國時有名的美男子,喚作“傅粉何郎”,日後還會跟隨曹爽差點弄死司馬懿的人物,怎麽這就變成女人了?

    想到這裏,華文軒更是自知失禮,畢竟在這年代,按在人家前胸上,確實是誤人貞節的事。思慮再三,華文軒便也不多說什麽了,爬到車前與馬夫同坐,一路逢人便問隆中名士喚作諸葛孔明的身居何處。

    說來也是奇怪,按理說應是名滿天下的臥龍諸葛,竟一直打聽不出消息來,不知不覺間已在隆中這山坳裏轉了大半個日子了,無論販夫走卒商戶婦孺,說起諸葛孔明來,竟無一人知曉。搞得華文軒一臉茫然,難道我穿越了個假三國?

    華文軒百思不得其解,日頭已經漸要落山,甘寧等人也露出了疲憊之相,何晏更是沒個好臉色,天空中稀稀拉拉地滴起了雨水,一副山雨欲來的感覺,剛好行到一處村落,華文軒命車夫停車暫歇一下,稍後便回宛城罷了。

    甘寧尋了處茶肆,借了把油傘將華文軒和何晏接過去。

    華文軒與眾人圍坐在榻上,店家一看甘寧和曹丕的侍衛皆配著刀劍,也不敢怠慢,忙收拾幾味果子,沏了一壺好茶端了上來。

    華文軒品著這毛尖似的綠茶,清新淡雅回味悠長,卻依舊難以化解心中的抑鬱。茶肆的外麵,豆大的雨滴已經傾盆而下了,打在屋頂的茅草蓋上嗒嗒作響,原本冷清的村落轉眼間湧入了許多南來北往的行人,無論茶肆,食坊還是村民的屋子,屋簷下都擠滿了避雨的人們,農夫誇作“春雨綿綿貴如油”,商販咒罵“雨後泥濘行路難”,當下裏各執己見,或辯駁,或笑罵,好不熱鬧。

    華文軒聽著這三國時的喧鬧也是莞爾一笑,捏起一塊米糕放在何晏麵前的漆盤裏,何晏本是望著雨發呆,轉臉看到這塊糕,眉頭又皺了起來,唬得華文軒以為她就要當場發飆,遲疑著是不是該趕緊拿回來。

    何晏盯著那塊糕,嘴上卻沒說什麽,眼圈卻早已泛紅,她遲疑著將糕捏入口中,細細地嚼著,邊嚼邊將已到眼眶邊的清淚硬生生憋了回去,端起一盞茶水一飲而盡,故作粗魯地用衣袖狠狠地沾沾了嘴邊的殘水,順便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這一切卻被對坐的華文軒盡攬入眼,甘寧等人側坐一旁竟是毫無察覺。

    華文軒也是心頭一沉,這何晏看來心中有事啊!還得尋個獨處的機會好好寬慰一下。

    何晏就著茶水將米糕吃下,一低頭,正瞅見華文軒呆呆地看著自己,臉上一陣緋紅,岔著話題問道,

    “你這怪人,好好回許都不成,為什麽跑這山野中來,尋什麽臥龍先生!”

    華文軒一愣,訕訕一笑道:“我都說了,我熟讀這三國事,這諸葛孔明乃是三國中第一智囊,眼下正隱居山林,現在不尋著,以後怕是會被他人所請啊!”

    兩人正對噠,茶肆外屋簷下一個身披蓑衣年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對他們的交談來了興趣,不請自來地走到榻旁,摘下雨帽,雨水甩了甘寧一身,甘寧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便要抄家夥。華文軒一看來人氣宇軒昂,眉清目秀,蓑衣裏雖是布衣,手腳腕上卻係著紮帶,腰間還有一柄匕首,柄上五顏六色鑲嵌了許多寶石,斷定此人並非善善之輩,連忙將甘寧攔住。

    “甘大哥息怒,稍安勿躁!”

    華文軒站起身子,朝著來人一拱手,問道:

    “不知這位先生所來何意啊?”

    那人也不忙著答話,徑直坐在榻上,拿起華文軒的茶盞一飲而盡,又捏起一顆青棗扔到嘴裏,甘寧已是怒不可言,要不是華文軒攔下,這廂便要打人了。那人嚼了幾下青棗,又將棗核吐於桌上,不講斯文讓何晏心生厭惡,怒斥道:

    “你這人好沒意思,難道荊州境內不講禮法,可以肆意妄為麽?”

    那人嗬嗬一笑,說道:“如此氣量,想請諸葛孔明出仕?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華文軒心中一顫,莫非此人就是諸葛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