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跟在莫紫琪身後，看著她就那樣在這個貧民窟的小巷子中來回穿梭。他沒有打擾她，甚至都沒有刻意提醒過：自己一直存在。

    “我是不是很沒用？”

    青鳥並沒有想到莫紫琪會說話，因此在莫紫琪輕輕柔柔發出聲音時，他竟然呆愣了好半天，才輕啟唇：“沒有。”

    “可是，我並沒有認她。”莫紫琪走到一處大圓石頭旁，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想到北京的晨曦也可以這麽美。”

    青鳥沒接話，隻是走過去，從黑衣口袋中掏出紙巾，平鋪在石頭上。

    晨曦再美，你莫紫琪可曾真心單純的仰頭看過？

    青鳥盯著那張精致的臉，心中默默的問道。

    “你早就知道我是東方雨蕁？也早就知道我這次回來的目的？”莫紫琪看著夜空，輕問站在身旁的青鳥。

    “嗯，我還知道，你喜歡爺喜歡了17年。”

    莫紫琪吃驚的回過頭來，看了眼青鳥清瘦的俊臉，有些不可思議。

    “我知道你會在特訓很苦很苦時，默默跑到爺的窗下抹眼淚，然後再握緊拳頭對著窗戶說：你要很厲害，才能保護他；我知道你有什麽小秘密時，都會跑去後花園唯一一顆梧桐樹下悄悄對著大樹說；我知道你為爺做早餐足足折騰一晚上還搞得手指頭都弄破；我知道你這幾年執行任務後，都會第一時間飛回北京，去別墅看看爺，而那時候，爺的床上，幾乎都有別的女人；我知道……”

    “這些，都是爺告訴你的吧？”莫紫琪回頭，揚起小臉看青鳥，眼中有著一抹苦澀。

    “呃……是。”青鳥遲疑了下，但是還是笑著給予了肯定。

    “其實，我知道爺對我是特別的！不然他不會總是在窗下放好吃的，不會在樹下綁很多很多氣球，也不會我受傷了就讓你送來創可貼，還有哦，你知道嗎？那場大火的時候……”莫紫琪說著說著，卻猛然住了嘴。

    今晚，她跟青鳥說的話，似乎都趕上她一年說的了！

    “那你為什麽不跟爺表明心跡？為什麽不跟東方雨珊相認？你知道的，如果你早早跟她相認的話，爺就是她的姐夫，她也永遠不會為了要報仇而跟爺有任何交集。”青鳥緊緊的握住戴著骷顱頭手套的拳頭，輕聲說道。

    “因為爺不愛我。”莫紫琪抿了抿嘴唇，站起身超前渡步，青鳥亦步亦趨的跟著。

    “爺或許對我特別，但是並不愛我。他看我妹妹的眼神，跟看我們大家不一樣，跟他對每個女人都不一樣！他眼裏有光，那種——不屬於暗夜修羅的光。”莫紫琪低著頭，幽幽的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少女一般幼稚而純真。

    這，也是她這個年紀不可或缺的吧？隻是，從15歲就開始出任務的她，殺人無數、冷漠成性。

    難得，會看到她如此放縱情緒的時候。青鳥很慶幸，這個時候他守在她身邊。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你妹妹相認？”青鳥頓了頓，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我不想讓她牽扯進仇恨裏，更不想她有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姐姐！我隻是想讓她快樂的活下去。”

    “爺會替你們處理好這件事情，你不需要擔心這個。”青鳥提醒。

    並且從一開始，慕斯裏就在等莫紫琪開口，然後幫她。。

    “嗬嗬，也許吧，但是，以後我就是莫紫琪，東方小姐是方雨珊。”莫紫琪回過頭，認真的看著青鳥：“你會幫我的對嗎？”

    “什麽意思？”青鳥擰眉。

    “我不想去認雨珊，她能跟在爺的身邊被保護著，我也可以做守護他們的人。如果雨珊知道我的心思，你認為她會心安理得留在爺的身邊嗎？我隻想他們都開心。”

    “那你呢？”青鳥僵直著身體，他在努力的控製著情緒，努力的告誡自己，不能去擁抱她，會嚇到她。

    “我以為，從我3歲時選擇拽著爺的衣角跟他離開，我的喜怒哀樂就已經都不重要了！”莫紫琪低頭，長發隨風散碎的拂過臉頰，那種朦朧的美放佛在吞噬著青鳥的每一根神經……

    莫紫琪，你是個大笨蛋！

    青鳥在心裏默默的說著，但是隨即，他笑了——

    說莫紫琪是大笨蛋，自己又何嚐不是？追在她背後十七年，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還有，那場大火……

    隻是，此刻，他隻想好好守護著她，直到她有一天真的釋懷。

    小院中，慕斯裏站在晨曦下，方雨珊則默默的在院子中掃地，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舞著掃把。

    “已經掃了二十分鍾了，你是打算掃地三尺？”慕斯裏望著那抹彎下身子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有錢難買我樂意，這裏是我家！我想掃多久就掃多久。”方雨珊坐了個鬼臉，將自己整個人拋向段宇陽之前在院中放著的椅子上，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幹嘛要坐那個臭小子的椅子？你喜歡大叔給你把全北京的都買來。”慕斯裏走上前，不樂意的握著方雨珊的手，想要將她拉起來

    “喂，大叔，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還是說，你是在吃醋？”方雨珊斜眼睨著慕斯裏。

    “我是逗比請來的大叔。”慕斯裏笑了笑，用力的刮了下方雨珊的鼻子。

    “欸，很痛哦”方雨珊扯過毛毯將自己蓋好，隻露出一雙眼睛：“我們三個是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跟親兄妹是一樣一樣的。”

    “他們兩個也都是繈褓中就在孤兒院了？”慕斯裏問道。

    “我也不知道，聽奶奶說小宇和琪兒都是被人扔到孤兒院門口的。”

    “哦？那你呢？”

    “我？我比較慘啦，我是被人埋在海邊沙堆中的，就是傳說中的——活埋。恩，對是活埋。”方雨珊自嘲的笑了笑：“好像奶奶撿到我的時候，我隻差七孔流沙了。”

    慕斯裏看著那雙靈活的大眼眸，她說的事情那般悲戚戚，但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丫頭，以後大叔會好好保護你。”慕斯裏正色看著她，許以真心的諾言。

    “拜托，別一副菩薩的悲憫眼神看我好吧？我一點都不傷心啊，我覺得特別特別開心！說給你，你當笑話聽聽就好，別搞得我在博取同情似的！”方雨珊大咧咧的掀開毛毯，笑的一臉陽光燦爛。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學會了在這悲慘的世界中自娛自樂。反正，命運別人幫忙送了，那麽快樂總得自己來給吧？

    “你一點也不介意小時候的傷害？”慕斯裏輕問、

    “以前我覺得都是爸爸的錯，逼死媽媽又害的我失去了姐姐，但是你們不是都說了嘛，我父母很恩愛！這就證明，我是在愛的環境中出生的。”方雨珊蹦蹦噠噠在院子中轉圈圈。

    提起失散多年的姐姐，她卻還是無法掩飾瞬間黯淡的眼眸。

    “如果，你找到姐姐的話……”

    慕斯裏在衡量，是不是要說出來莫紫琪的事情。

    “爺。”一聲清脆的語音落下，青鳥急急的走了進來：“爺，會所有些事情需要您緊急處理一下。”

    “現在？”慕斯裏不悅的看了看天色，太陽都還沒升起，什麽事情如此緊急？

    “是的。”青鳥麵不改色，恭敬如昔。

    “丫頭……”

    “恩，大叔去忙，慢走不送。”方雨珊笑了笑。

    慕斯裏雖然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跟她可以那麽近的呼吸同一片天空的空氣，但是這麽短暫……

    “等著我的好消息。”慕斯裏輕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然後離開。

    原本，送莫紫琪上車之後，青鳥折回方雨珊家中，一直守在門口等候慕斯裏出來，但是卻聽到了院子中傳來的說話聲，並且，慕斯裏想要告訴方雨珊她姐姐就是莫紫琪，青鳥不得已，才閃身進去阻止。

    將車開出好遠，青鳥才回頭：“爺，對不起，我騙了您。”

    “恩，我知道，但是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慕斯裏撤唇。

    青鳥幾乎是兩三歲就跟自己在一起，這二十多年來，他又怎麽會不了解他？

    “莫並不希望和東方小姐相認。”

    原來，青鳥是覺得自己可能打算說莫紫琪就是東方雨蕁，才會出聲阻止。

    “以前她應該是擔心報仇的事情扯進來丫頭，但是現在我既然已經答應幫她們了，為什麽她還是不願意相認？”慕斯裏不解。

    “我和莫，都是老爺子特訓出來的殺手，原本，我們都以為在這個世界上了無牽掛，才會亡命人生，莫不想東方小姐知道她的姐姐是一個殺手，她隻希望東方小姐能夠被您好好的保護著，讓她快樂的活著，就好。”青鳥雖然避重就輕，但是他說的確實也都是事實，所以慕斯裏便也沒有再多加追問。

    “馬上著手安排東方集團的事情，讓追魂給我送上來關於連歡的全部資料，另外，通知冷魂，以最快速度讓東方集團資金虧空。”

    慕斯裏輕聲吩咐，眸中有著堅定。

    青鳥應聲之後，便開車回慕斯裏的住所，他家爺，需要休息休息了。而慕斯裏則唇邊慢慢勾起一抹淺笑……

    為方雨珊，也為青鳥。

    莫紫琪對他的感情他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承認，從一開始他對莫紫琪便沒有超越兄妹感情以外的任何情愫……再加上，青鳥一開始便停駐在莫紫琪身上的雙眸。

    這，是慕斯裏對莫紫琪格外冷漠的原因。他希望，青鳥有一天也可以大膽的說出來自己的情感，而不是一味隻做自己的影子、守護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