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他的脖子，沈無憂貼著他的臉，在他的背上躍了躍，問：“所以他想要搬到那兒去住？”

    “嗯……”

    “那我們能不能不去美國，去法國？”

    “為什麽？”

    “因為美國雖好，可畢竟沒有秦叔在，也就沒有了你牽掛的人了，去了有什麽意義，還不如到法國去探望秦叔，這一別，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了……”

    她總是位他著想，看得出來，她很想去美國，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就是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可她卻為了他甘願去法國……

    沈忘川的心窩暖暖的，道：“都去吧，帶你到美國玩幾天，然後去秦叔那兒住上幾天。”

    沈無憂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圓而大的雙眼，即便是黑漆漆的夜晚，此刻已然難掩它們的光輝。“嗯。”

    看著她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他知道，他的決定沒有錯。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七點了，秦叔看著他們回來便嚷著開飯，看見兩人的衣服都濕了，立刻就開始碎碎念了。

    “多大的人了，還一起玩水，這不笑死人了？趕緊進去換身衣服，然後出來吃飯！”

    沈無憂俏皮地笑著，沈忘川拉著她的手上樓，低聲道：“讓你趕緊走你就是不走，現在又自己找氣受，什麽邏輯？”

    秦叔雖然老了，可耳朵還是很中用的，衝著樓梯口的兩人大吼一聲：“明兒我就走，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看，臭小子……”

    樓梯口拐彎處，沈忘川滿身一凜，腳下的步子不自覺點停住了。

    嘴巴上成天趕他走的人，其實是最舍不得他走的人。

    “走吧，不然秦叔又罵你了。”沈無憂故作輕鬆地晃晃他的手，笑道。

    沈忘川一愣，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色沉下去了，輕輕地“嗯”了聲，放開她的手，自顧上樓。

    本來愉快的心情因為秦叔將要離開而變得萬般沉重。

    歎口氣，沈無憂緊隨他上樓。

    翌日中午。

    秦叔是下午四點半的飛機，沈忘川親自駕車送他到機場，本來他想讓送他回去的，可秦叔不讓，說有淩山陪著就可以了，迫於無奈，也隻能這樣了。

    人潮湧動的然城國際機場，淩山幫忙提著行李，安靜地站在一邊，沈忘川囉囉嗦嗦地跟秦叔說了很多話。

    “煩不煩呢？”秦叔嫌棄地衝他擺手。

    沈忘川格外珍惜這位老人，雖然平時把他氣得炸毛，可七年的感情基礎在那兒，豈是那麽容易就放下的？

    “記住我說的，注意身體，我多派了些人過去照顧你，你別把他們都趕跑了！”

    秦叔厭惡極了，“別老把恐怖襲擊都安置到天下太平的國家去，沒那麽一回事，我能走能吃的，還讓什麽人來照顧？”

    沈忘川不跟他囉嗦，幹脆跟淩山使了個眼色，後者輕點了下頭顱。

    這下，他才放心了。

    秦叔上飛機前，冒著被沈忘川擠眉瞪眼的風險把沈無憂拉到了一邊去說了番話。

    一直到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的笑仍深深地抓住了沈忘川的視線，“老爺子跟你說什麽了？”

    沈無憂瞅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老人的話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

    無憂，一定要讓他幸福。

    秦叔，我一直都在努力，這些年來，唯一的期望，不過是沈忘川幸福。

    秦叔走後，沈忘川直接把沈無憂送回東郊，車子停在房子前。

    “真不進去坐會兒？”一路上沈忘川已經跟她交代過接下來的行程，可她還是有點小私心，想跟他多呆一會兒。

    沈忘川俯身在露出的額頭落下一個薄如蟬翼的吻，寵溺一笑，道：“因為背部的傷，很多事情已經耽擱了一個多禮拜了，我再不去處理就養不起你了。”

    “那你自己多加注意，準時吃飯！還有，你的腰還沒完全好，你要是不乖，我就打跨國電話給秦叔，告你的狀！”

    果然最毒婦人心！

    沈忘川感覺晦氣極了，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讓你認識他……”

    “這個世界沒有早知道這回事兒！”沈無憂竊笑，快速下車，免得耽誤他的時間。

    彎腰從車窗裏衝他擺了擺手，沈忘川俯身看她，給了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發動車子，說：“晚上給你電話。”

    “好。”

    她靜靜地站在屋子的門前，看著他的車子緩緩駛出小區，直到再也看不見影兒才從包包裏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奔波了一天，渾身酸痛，沈無憂到房間裏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舒服的衣服後，脖子上搭著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從房間裏走出來，電話的鈴音在這時候就響了。

    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六點多。

    這個時候的電話，會是誰呢？

    拿起電話，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顧森遲的名字。

    她一愣，猶豫著按了接聽鍵。

    “喂，森遲，是我。”

    “方便見個麵嗎？”電話那頭，顧森遲的嗓音有些奇怪，模棱兩可的，似乎也不太確定該不該約她見麵。

    沈無憂聽出了他的意圖，立刻就想要拒絕，顧森遲搶先一步，道：“不會耽誤你很久，如果你方便，我現在就過去你那兒。”

    猶豫著，她終究答應了，“那好吧，你要不嫌棄就在我這兒吃頓晚飯吧。”

    顧森遲連聲音也難掩喜悅之情，連連道：“好，好。”

    掛電話後，沈無憂立刻就給辛梓涵打了通電話，約她來吃飯，辛梓涵當然是沒問題的。

    “我還在公司，今天事情有些多，一個小時以後準能到你家！”

    沈無憂笑道：“好，等你！”

    半個小時以後，辛梓涵在公司的停車場遇見了顧森遲，後者神色怪異地看了她許久，在她的一條腿就要跨上車時突然開口喊住她。

    “梓涵……”

    辛梓涵的呼吸頓時一滯，扶著自己的車門，看著他一步步向她走來，“有事？”

    顧森遲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有些愧疚地看著她，半晌，才問：“你這是要去無憂家麽？”

    辛梓涵吃驚地問：“你怎麽知道？”

    顧森遲心裏一疼，臉色隨之一沉，淺褐色的雙眸深了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事前約了她，看著你這架勢估摸著也是去找她……能不能推了她，有些事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辛梓涵渾身一顫，顫抖的雙掌心被她收到了腰後。

    微微一笑，她說：“好吧，我晚點給她電話。”

    語畢，她沒再看他，自顧坐到車裏，發動車子，顧森遲呆呆地看著她，久久的，趁著她還未離開，大聲跟她說了聲謝謝。

    辛梓涵把車子駛到他的身旁，搖落車窗，語氣平和，“不用謝，就當是我謝謝你願意陪我過生日，咱們兩清了。”

    沒等顧森遲反應，她已急忙離開。

    方到不在他視線範圍內的地方，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抓握著方向盤的十指更是緊了又緊。

    她常常說沈無憂死心眼，其實她自己也不例外，那麽多年了，回頭想想，好像已經有些忘了當初為什麽會愛上那個男人。

    是因為他一個無意的回眸，還是根本不為她的笑容……

    顧森遲在原地愣了許久。

    不知道為什麽，“兩清”二字聽在他的耳朵裏，突然顯得格外的刺耳。

    “叮咚。”

    門鈴的聲音響起時，沈無憂正好在廚房裏忙活，來不及脫掉圍裙，便腳步匆匆地跑過去開門。

    顧森遲高大的身軀占據了大半個門口，定定地站著，他以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住她麵對他時的抗拒，可如今，看著她的臉由歡樂轉為尷尬時，心還是忍不住抽疼。

    “不請我進去嗎？”他微笑開口。

    沈無憂一愣，立刻給他讓了條路，“對不起，瞧我忙得都要傻了……進來吧，梓涵等會也要來了。”

    顧森遲並沒有把停車場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隨她說著，他隻靜靜地聽，沒答話。

    沈無憂有些避忌，讓他到沙發上坐著，還給他倒了杯水，“你先坐會兒吧，我還有兩個菜沒來得及炒，現在就去把它搞定，梓涵到了就能吃飯了……”

    “梓涵不會來了。”顧森遲打斷她的話。

    沈無憂大驚，才剛轉過去的身子，這又轉了過來，麵朝他，問：“你怎麽知道？”

    “在公司停車場我遇到她了，是我讓她別來的。”

    “鈴……”

    沈無憂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麽把這段對話繼續下去時，電話就來了。

    看了看顧森遲，後者的臉色沒見得比她好。

    “我先接個電話。”此時此刻，沈無憂竟無比慶幸來了通電話。

    一看顯示屏，她臉色一亮，飛快地接聽了，“梓涵？”

    辛梓涵聽見她這麽歡喜的聲音，心裏微微失落，道：“無憂，對不起，我臨時有些事沒辦法來了，下次再約好麽？”

    沈無憂心知肚明地瞅了顧森遲一眼，後者立刻迎上她的目光，眼底一派惆悵。

    並不打算拆穿她，她低低地開口，道：“那好吧，你先忙。”

    “……”

    “嗯，再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