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一個性感而又略帶些慵懶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葉清歡與俞景行同時回頭。

    “蘭鬱姐！”葉清歡驚喜地叫出聲來。

    “蘭鬱？”俞景行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他們麵前的正是那位個性鮮明的女大提琴家蘭鬱，她蜜糖膚色，素麵紅唇，著一件米色西裝外套，一條黑色細長鉛筆褲，裝扮簡單幹練，如夜色中一朵耀眼的蓮。

    “俞景行，這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蘭鬱淡淡地說，迷人的丹鳳眼裏透出無限嘲諷。

    “你說什麽？”俞景行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他很快鎮定下來，看著蘭鬱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好久不見，蘭大美女，你真是越來越有氣質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又何必攙和進來呢？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哼，老朋友，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蘭鬱蹙眉道，“你是怕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吧？這麽多年了，你依然像以前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裏隻有自己！”

    “你不會這麽做的，你是我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特別的女人！”俞景行走近蘭鬱，眼睛中透出足以讓不諳世事的小女生迷死的無限柔情，“蘭鬱，你不要以為我這些年過得很快樂，雖然事業上如日中天，但我精神上卻很孤獨，每天我都會想起年輕時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個時候雖然生活清苦點，但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

    “嗬嗬，是嗎？俞景行，可是我對你早已沒有那種感覺了！”蘭鬱淡然一笑，“何況，你身邊有的是鶯鶯燕燕環繞，我算什麽？”

    “是的，我身邊不缺女人，但是我從沒愛過她們，她們都是你的影子，鬱兒！”俞景行突然抬手去攬蘭鬱的肩。

    “啪，”蘭鬱甩開俞景行，然後反手朝他臉上一巴掌，“夠了，俞景行，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偽君子！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傻傻的女孩嗎？”她又轉頭看向葉清歡，“清歡，我們走！別跟這種人廢話。我的車停在那邊！”

    “鬱兒……”俞景行怔怔地望著蘭鬱風姿綽約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黑暗裏，眼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失落。

    蘭鬱打開車門，讓葉清歡坐在副駕駛位上。車子在寂寞的夜色中一路狂飆，兩人各自想著心事，沉默不語。

    “蘭鬱姐，你今天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你和俞先生……”許久，葉清歡才開口問道。

    “以前，我和俞景行相愛過，在我最好的年紀裏。那時這裏還沒有別墅，隻有一個湖，我們都是音樂係的學生，沒有錢，去不起豪華的地方，晚上就常到這裏見麵。”蘭鬱輕輕歎道，“那時的湖水幽藍幽藍的，我留著一頭及腰的長發，整天無憂無慮的，以為就這樣和他一輩子。”

    “後來呢……”葉清歡輕輕地問。

    “後來？沒有什麽後來！我們都是性格很尖銳的人，相處久了，就常常吵架，用激烈的話語互相傷害。”蘭鬱語氣平淡，像是在講述一個和她不相幹的故事，“到了臨近畢業時，省裏舉辦了一次規格挺高的作曲大賽，結果他剽竊了同班同學的作品，我知道後不恥他的行徑，所以就……嗬嗬，今天晚上，我獨自開車來這本來是想祭奠一下自己的青春的，沒想到卻遇到了你。不說這些了，清歡，你住哪？我送你回家！”蘭鬱自嘲地笑了笑，“都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曾經的對著幽藍湖水唱歌的小姑娘早死了！”

    車子在狹窄的弄堂外，停了下來。“你就住這裏？”蘭鬱打開車窗，隻見弄堂裏漆黑一片。

    “是啊，這是朵朵的家。謝謝你，蘭鬱姐。”突然，葉清歡撲到在蘭鬱的懷裏痛哭起來，這些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真的很謝謝你，蘭鬱姐，在這個時候依然相信我。”

    “傻妹妹！”蘭鬱輕輕摟住了葉清歡的肩膀。

    “我進去了！”葉清歡擦一把淚，下車往弄堂裏走。

    “等等，我送你！”蘭鬱也跳下車來，她憐惜地看著這個滿臉淚痕的女孩，“這裏太黑，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此時，朵朵和奶奶都已睡了。葉清歡領著蘭鬱穿過長長的弄堂，進入裏麵的老屋。

    “清歡，你住這地方，習慣嗎？”蘭鬱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潮濕陰冷的味道。

    “已經很好了，還得感謝朵朵，不然在這偌大的上海，我真不知該往哪兒去。”

    “這床頭櫃上貼的是？”蘭鬱注意到了昨天葉清歡貼上去的那首小詩。

    “是謝老師寄給我的信裏麵的詩句——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哦！”蘭鬱將詩讀了一遍，打趣道：“你喜歡的那個謝老師真是個文縐縐的書呆子。其實，哪有那麽複雜？清歡，還是我來教你吧，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你就啪啪給他兩個耳光，就像我對俞景行這種欺世盜名的偽君子那樣！”

    “給生活兩個耳光！真有意思！”葉清歡不由得也撲哧笑出聲來，隻是笑著笑著，兩行清淚就掛在了臉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