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程菲閃過兩人認識的片段：

    第一次他問路，自己坐出租車離開時，看見一堆人恭敬諂媚地圍著他；

    他說出自己名字時，曾經停滯一下，現在回想，他肯定不想她知道自己背景，所以故意隱瞞；

    他出差去機場所坐的車車牌是江A00001，這麽牛逼的車牌，隻有江海一把手才可以乘坐！

    程菲懊惱不已，為什麽自己那麽笨，一直以為他是國企的負責人，卻沒想到他是這座城市的一把手！

    一把手？

    程菲突然想到，江海市的一把手，位高權重，他一說話一跺腳，就會引起江海地震，也許他能救方偉！

    今晚高景年有個應酬，喝了一點酒，回到家時，準確來說，回到政府替他租的那套房子前，看見了半蹲在地下、表情疲憊木訥的程菲。

    “菲菲，你怎麽在門口等我？你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看見她小臉煞白煞白的帶著倦色，高景年掠過一絲心痛。

    “高先……高市長……”程菲眼前一亮，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等了兩個小時，終於等到他了！

    高景年臉色微僵，這一聲稱呼，顯然，程菲最終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以後兩人是否還能舒服坦然地相處。

    程菲想站起來，豈料蹲得太久，腿腳酸麻，才一站起來，腳一軟，就要歪倒下去。

    高景年搶上前扶住她：“小心！”

    他把她攙扶進屋裏坐下，轉身想倒杯水給她，被程菲攔住：“高市長，不用客氣。”

    高景年歎了口氣，問：“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我今晚看電視新聞才發現……是我蠢笨，不關心時事政治，不關心政府動向，所以……之前如果對您有不周到的地方，請您原諒我！”

    聽見她說話客氣，連“您”字也用上，高景年感覺兩人之間沒有原來那種無拘無束，大為失落，苦笑一下說：“對不起，我原本也不想騙你。我隻是怕你因為我是市長而產生敬畏，對我客氣疏離。其實，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看著高景年誠懇熱切的眼神，程菲心念一動，她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便點了點頭。

    這時她感覺腿腳沒那麽酸麻了，便站起來，麵對著高景年，遲疑著說：“高市長……”

    “叫我高景，或者景年也行。我當初跟你說我名字時，並非故意隱瞞，因為我的小名就叫高景。”

    高景年言語溫和，表情和煦，看不到一絲一毫政壇上殺伐決斷的淩厲深沉，反而像鄰家家大哥哥一樣親近。

    但程菲知道，能當上江海市的一把手，怎麽可能像表麵那樣純良無害？在官場上打滾摸爬的人，即使是貪官，也一定有過人之處，如果沒有鐵腕，沒有手段，沒有心計，沒有能力，一早被各種波詭雲譎的政治陰謀弄得屍骨無存！

    所以，麵對著這個江海市第一把手時，雖然高景年一再提醒她兩人是朋友，不必拘謹畏怕，但程菲心裏還是不免有幾分畏怯不安。

    隻是，想到方偉，無論多艱難多羞赧，她都要硬著頭皮去求他！

    “如果我們是朋友，你能否幫我一件事？”

    高景年看見程菲表情凝重，就知道她所求之事一定是為難之事。

    他目光閃了閃，淡笑道：“你先說說是什麽事情。”

    程菲一咬牙，說：“你是市長，這兩天江海市發生一單建築安全事故想必你應該比我清楚。”

    高景年點點頭：“知道。莫非你有親戚在這單事故中受傷了？”

    “不是。”

    高景年有些疑惑：“那是什麽？”

    “天恒集團總裁方偉因這單事故被抓，你知道嗎？”

    高景年目光沉了沉，說：“我知道，他被抓，跟你有關嗎？”

    程菲深深地吸一口氣：“他是我男朋友，準確來說，是前男友”

    高景年呼吸輕輕抖了抖，表情暗沉，那一雙深眸裏波光凝固，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及驚詫一閃而過。

    程菲看見他臉色暗下去，就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會觸動他。前兩天他才向自己求愛，轉頭自己為了一個男人去求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不難受才怪！

    她也知道自己的請求非常讓人為難，可是沒辦法，她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眼下，隻能哀求高景年，因為，他是市長！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雨！

    所以，她語速停頓一秒後繼續硬著頭皮，用一種自己都覺得生硬的語氣說下去：“你是江海的市長，所有人都得聽命於你，隻要你一開口，方偉就能被釋放，我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

    她口幹舌燥，不止聲音虛弱無力，連身體都虛弱無力！

    她憑什麽要人家冒險幫自己？自己是他什麽人？

    這個念頭閃過，她舔了舔幹燥的唇，又說：“隻要能幫方偉救出來，花多少錢我都願意！甚至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不惜任何代價！”

    高景年默然不語，沉靜地看著程菲，看見她身體微微發抖，雙手局促地交織著，小臉雖然發白，但那雙眼睛裏卻透著堅定，勇往直前的堅定！

    她為了她所愛的人，無畏無懼！

    他聽見心髒裂開的聲音，輕微的，有絲絲隱痛。

    如果他也能被人深深地愛著，為了他不惜任何代價，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忽然羨慕起方偉！

    程菲忐忑而緊張地看著麵前這個高大深沉的男人，他一沉默，就顯得更加陰沉，眼底裏浮起的意味不明，讓人無法輕易揣測他的心思！

    靜，安靜！

    兩人間的氣氛仿佛凝固似地安靜！

    程菲的心開始狂跳，額頭滲出微微的汗意，腦裏閃過兩人相識的溫馨片段，但眼前的人卻如此沉冷，讓她幾乎懷疑這是兩個人！

    終於，在她迷迷糊糊快要撐不住時，高景年開口了，暗啞的聲音充滿磁性，卻是沾著沉重：“我是市長，但我不是萬能的市長，方偉的事屬於安全生產事故，而安全生產這條線不是我負責。他不是不能救，但是需要付出極為高昂的代價，政治上的風險你不懂。另外，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做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這就是等價交換原則！”

    政治風險？有什麽政治風險？他是市長啊！

    不是體製內的程菲，想破腦瓜也不懂高景年所說的政治風險，一直在企業工作的她根據自己經曆的潛規則，固執地認為，這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可以花錢解決，不是嗎？

    “我知道等價交換原則，隻要能把方偉救出來，多少錢我都願意花，50萬不夠，100萬！100萬不行，500萬！”

    她一邊報數一邊在心裏快速盤算自己的資產，那套供著的房子，估計能值300萬，加上車子，一些積蓄、股票，甚至還能跟人借，總能湊夠500萬。

    這500萬已經是她所能支付的極限！

    高景年扯動唇角輕輕苦笑。

    程菲還真單純啊！

    她壓根就不懂仕途上的步步驚心！

    “這不是錢能解決的。你不懂。”

    他的搖頭輕歎，讓程菲悚然心驚。

    要怎樣他才肯幫她？錢不行，那需要什麽？

    她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高景年，他的目光沉靜如水，波光閃動，有漣漪有歎息有溫柔

    她突然明白過來，手指緊緊拽著裙子。

    她今天穿了條淡粉大碎花鏈裙子，腦裏激烈思量著，最後一咬唇，伸手將背部的拉鏈狠心扯下，雙手揪著肩膀衣料，整條裙子緩緩除下

    “你要幹什麽？”

    高景年看著她光滑白皙的肩膀、雪白細嫩的胸脯，視線被狠狠震了一下，急聲低吼。

    “既然你不要錢，我隻能把自己送給你隻求你，幫我救方偉”

    都到了這種地步，程菲沒有退路。

    他不是喜歡她的嗎？拿身體去換方偉的自由，拚了！

    她繼續除著裙子，上身春光乍泄

    “程菲！你在侮辱我對你的情感！”

    高景年眼睛赤紅，額頭青筋凸顯，他急忙解下西裝外套。

    程菲隻覺眼前一片陰影掠過，跟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便罩在她身上。

    高景年雙手壓在她肩膀，雙眸迸出憤怒與痛心：“你至於為了方偉這樣作賤自己？！”

    恥辱的淚水充滿她的眼眶，她咬著牙不讓流下來，哀求著：“為了他，我什麽都做得出來。你不是說等價交換嗎，救方偉需要代價，現在拿我自己做交換，你就當行行好，幫幫我吧！”

    高景年呼吸艱難，他無法直視程菲那雙含淚的眼睛，那眼睛裏的堅定決絕，刺痛了他！

    “如果你幫了我，我一輩子做你的情人。”程菲的聲音低低響起。

    “你還愛他是吧？”

    程菲不答，她覺得回答沒有意義。

    高景年深深地看著她，眼神幽冷：“程菲，方偉的事，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幫他。但是，我不要你做我的情人。我也不需要你的身體。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知道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