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晚上出行，一路去都是黑黝黝的景色，兩旁的景物快速後退，隻留下影影綽綽，這讓程菲有幾分恍惚，仿佛是奔向一條充滿未知的道路。

    她有時側頭看著旁邊開車的男人，又忍不住微笑。

    有他在，天塌下來也不怕。

    上飛機的時候，高景年攥著她的手走貴賓通道，有很多女性客人偷偷地往他們瞄過來。

    程菲在她們眼中看到的是：豔羨。

    這多多少少滿足她的虛榮心。

    她心裏忍不住得意：你們可知道，我身邊的這個男人，可曾經是一個城市的管理者，他跺一跺腳，風雲變色，噤若寒蟬。但是，這樣的頂峰人物，如今就站在我身邊，成為了我的守護者。

    高景年一側頭，看見她唇邊得意的笑容，白她一眼：“笑什麽？”

    “啊，沒有沒有。”

    程菲馬上收回那些小旖念小心思。

    他們訂的頭等艙，空間寬敞。

    飛機起飛後，程菲把座椅放平些，然後靠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一側頭，剛好高景年也側過來，如此近的距離，高景年的黑色瞳孔裏仿佛能看到她的倒影，一股淡淡的男子氣息鑽進鼻孔。

    程菲心神一蕩，呼吸有些不穩。

    她正想說些話語掩飾著失態，高景年的視線淡若無風地從她臉上掠過，跟著側側身體，頭歪在另一側，把一個寬厚的背影晾給她。

    程菲深深地抽口氣，顯然高景年還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著距離。

    不要緊，她有的時間，有的耐心。

    接近淩晨的時候，兩人到達預訂的酒店。

    兩人的房間就挨著，程菲站在自己房間門前，有些磨蹭。

    夜深人靜，氣氛曖昧，總得能發生什麽吧？

    她慢吞吞地摸門卡，眼角餘光時不時瞄向高景年，期望他說些什麽。

    哪怕說句溫柔的“晚安”，“好好休息”都好啊。

    然後，高景年動作麻利地刷卡，開門。

    在進房間的時候，他終於偏過頭來，說了聲：“早點休息。明天見。”

    例行公式的語氣，幹脆利落。

    程菲心髒掠過絲說不上的不舒服感，也禮貌地回應：“你也是。”

    她再也無法慢動作了，掏出門卡，刷卡，在她踏進房門的時候，耳邊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

    高景年進房子了。

    她怔怔地站在門邊，耳邊依稀傾聽，隔壁房裏有些暗悶的聲音，像是在放行李，脫衣服，換鞋之類的動作。

    忍不住歎口氣：也許他疲倦了，想早點休息。

    她隨手關上門。

    五星級的酒店隔音效果都挺好，門一關就聽不見隔壁房的聲響了。

    但是在她使用衛生間時，也許這兩個房間的衛生間是連在一起的，她能聽見隔壁牆的水流聲，哇啦啦的，綿綿不絕，她猜高景年在洗澡。

    一想到這裏，她腦裏不合時宜地飄過高景年洗澡的場景：不知道他脫光了，身材怎麽樣了……

    她突然回過神來，為自己這個大膽放肆的念頭嚇一跳，再看看鏡子，裏麵的一張有些憔悴的麵孔，眼神有毫不掩飾的欲望……

    天哪！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淫蕩？

    程菲煩躁極了，拿起噴頭從頭淋下來。溫熱的水總算把身體的燥熱壓下去。

    洗完澡後，吹幹頭發，躺在雪白鬆軟的床上，就是睡不著。

    房間太安靜了，靜得她有些恍惚，似乎這個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一絲絲渴望混合著煩躁像螞蟻一樣噬咬著她的心。

    她睡不著啊。

    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他的微信賬號，心裏千萬個念頭在交戰。

    他就在隔壁，要不要找他？要不要找他？

    她攥緊手指，真想衝出房間敲開高景年的房門。

    可是，要是這麽直接的話，他會怎麽看待自己？覺得自己是淫娃？

    ……

    程菲咬咬牙，搖搖頭，把那些欲念甩開。

    不行，她不能如此主動！

    但是，她真的很渴望啊！

    渴望他的安撫，渴望他的擁抱，渴望他的氣息……

    她終於忍不住，在微信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睡了沒有？

    發出去，猛地發覺，自己的耳朵好燙！

    又是糾結又是不安又是澀苦地等著他的回複。

    幾秒鍾後，他在微信裏回複：準備了，你呢。

    她呼口氣，身體的血液被點燃了，馬上回複：我睡不著。

    那邊等了很久，才回複：今天很累，我睡了。

    程菲的血液冷了一下，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難堪和羞辱。

    她很氣惱，把手機扔在一邊，肚子裏來回把高景年罵了一百遍！

    這個不懂風情的家夥，這個高冷的家夥，難道就看不出我的心思嗎？

    ……

    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腦裏總是被隔壁的人牽引著。

    最後忍不住，赤腳下床，偷偷跑到高景年的房間，趴在門上聽動靜。

    裏麵的燈還亮著，有聲響，好像是在看電視，間或聽見走動的聲音，不知道他在幹嘛。

    他不也沒睡嗎？說什麽累，分明是借口！

    他就這麽不想和她親熱？

    她怒羞之中又恨得牙癢癢。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敲開他的門來對質，這不是讓自己難堪嗎？

    想來想去，她最終怏怏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拉上被子，蓋住臉，心裏在默念著：不要想他，不要想他……睡覺……睡覺……

    翻來覆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朦朦朧朧中，程菲被一陣聲音吵醒。

    她懵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手機在響。

    拿過來迷迷糊糊地問：“喂？”

    “起來，我已經找到張卿的住所。”

    程菲一聽，睡意馬上消失：“好，我馬上起來，給我十分鍾。”

    睡醒之後，昨晚的種種煩躁和旖念已經退去，此刻的程菲，滿腦子都是張卿。

    十分鍾後，她打開房門，高景年在門口等著她。

    一眼看過去，他似乎有些憔悴，眼睛充滿血絲，倦色掩飾不住。

    難道他昨晚也沒睡好？

    她忍著沒問。

    高景年不知深淺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好幾秒，然後轉過臉：“走。”

    程菲跟在他身邊，問：“去哪？張卿住所？他住在哪裏？”

    “先吃早餐！難道你不餓嗎？”

    高景年似是不耐煩地抿抿唇。

    看著他淡定的樣子，程菲不好再問。

    兩人吃過早餐後，就打了台出租車，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外停下來。

    這個小區鐵門緊閉，靠著保安亭那邊有一個出入閘門，進出的人都得刷門卡，有人要進去，如果沒有帶門卡，都得通過對講機，找到對方的房號，業主同意，保安才給放進去。

    程菲和高景年下了車，在小區對麵的馬路上站著觀看。

    “張卿在裏麵？”程菲隱約猜到高景年帶她來的目的。

    “有朋友告訴我，張卿的情人陳媛媛就住在裏麵，在G棟902房。這些天陳媛媛沒有上班，一直宅在家裏，吃喝都叫外賣，而且都是叫兩份的，所以張卿很大可能就在裏麵。”

    程菲馬上激動起來：“那我們進去找陳媛媛，查查張卿是否在她家中。”

    說著就想過馬路。

    高景年一把拉著她：“你怎麽進去？保安那麽嚴密，進去都需要刷卡。”

    “要不報警？”

    “報警也得有理由啊，你以什麽理由報警？萬一張卿並沒有在裏麵，豈不是打草驚蛇？”

    程菲一時語結，眼巴巴地看著高景年：“那你說該怎麽辦？”

    這時，高景年電話響，他走到一邊，對著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掛了，向程菲走過去：“走吧。”

    這次程菲沒有問去哪了，她深信高景年的安排必定有道理。

    有他在身邊，仿佛是個白癡。

    做個白癡也不錯。

    想到這裏，程菲微微笑起來。

    高景年回頭看見她的淺笑，問：“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想做白癡啊。”程菲衝口而出，話一出口發覺不妥，趕緊捂唇傻笑。

    高景年麵無表情地白她一眼：“你就在哪裏傻吧！如果你是白癡誰要你？”

    “你呀，這輩子我可賴上你了。”程菲一點都不臉紅。

    “想得美。”高景年轉過頭，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情掠過唇邊。

    高景年截了台出租車，到一家快遞門麵店，一大群穿著快遞公司logo的快遞員正忙著收拾快遞物件。

    高景年打了個電話，便有一個年輕人跑過來，給他兩個包裹以及兩件工服。

    高景年接過後，拉著程菲走進了附近一個大型商場，把其中一件工服給她：“去衛生間換上它。”

    程菲雖然不太明白高景年要她換衣服的意圖，但聽他的話，準沒錯。

    兩人換好衣服後見麵，程菲眼前一亮：哇，好帥氣的快遞員！

    高景年人高大，這件深藍的T恤套在他身上，本來呆板的衣服因為他英偉挺拔的身材而透出隨意優雅，衣服鬆鬆地貼在身上，勾勒出胸前結實的肌肉感，程菲好想伸手摸一把啊。

    “如果有這麽帥氣的快遞員，我會天天網購。”程菲低聲笑著。

    高景年扯動一下唇角：“別花癡了，幹正事吧。”

    “我們要去快遞公司打工嗎？”程菲看著自己的工服，有些疑惑，“錢咱們不缺啊，難道你想做生活體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