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扒皮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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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將手裏的提包往桌子上一扔,歎了口氣,“急著找我回來做什麽?”
她抬眼一看,會議室裏的人全都默不作聲。
社長、覃燕、陶思思象不認識她似的盯著她看,誰都不打算第一個說話。不大一會兒,門開了,袁曉莉捏著幾張紙走了進來。
“主編,這是清稿,這是圖文混排,《獨家特稿——一代音樂宗師瑞文全起底!》您簽了字就可以發了。”袁曉莉拖著長長的尾音,直直地看著珊珊,一臉得意。
“我想你可以從吳氏集團撤出來了。”覃燕看著珊珊,“袁曉莉已經把這單CASE結了,這是成稿,你看看,主線明確,事實清晰,筆觸含情,鞭辟入裏。依我看這稿子能做新聞學教材。這一票幹得漂亮,兩千萬呐!兩千萬呐!老娘眼前全是鈔票在上下飛舞。嗬嗬,各路媒體紛紛撲街,我們也算是殺出重圍,獨得錦標。社裏經研究決定,獎勵袁曉莉個人十萬元獎金!”
珊珊漫不經心接過那幾張紙,舉在手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裏默念道,“我自幼生長在新野,那裏有大片的稻田地,每到落日時分,成片成片的烏鴉飛過來,象一大團迷霧……哈哈,哈哈哈。”珊珊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會議室裏所有人麵麵相覷,不知所謂。
珊珊接著讀道:“因為在演藝圈求告無門,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於是我重回母校讀了碩士……哈哈,哈哈哈……”
“喂,我說你好歹給個意見,自己在那裏笑算怎麽個意思?”覃燕頗有些慍怒。
“因為我的生日是4月13日星期五,所以荒川櫻特地為我寫了一首歌叫做《星期五》,哈哈哈,太逗了,我受了不啦!”珊珊將手裏的稿子往桌子上一扔,瞪著眼瞅袁曉莉,“我說,偷人家勞動成果有意思?你這種做法,算是文賊了吧?”
袁曉莉將身子一擰,“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不好意思,這些都是親核親訪,就在12個小時前,我本人到過鍾亞澤家裏,當時他正在揮刀自殘,一身是血,整個人瀕臨崩潰。我們新聞口的都知道,後半夜是一個人最愛坦露心聲的時候,也是一個人情感上最為脆弱的時刻,他把所有的一切傾言相告,所有網民的疑團就此統統解開。怎麽說呢,大概是我命好吧。珊珊姐,請你淡定一點,你得允許比你傻的人比你成功。”說罷袁曉莉陰險一笑。
正說話間,珊珊舉起一隻手,衝著袁曉莉比出中指。
“幹嘛?你什麽意思?”袁曉莉警覺地看著珊珊,壓著心裏的怒火。
“看我中指,袁曉莉,你懂不懂什麽叫做學霸的手?”珊珊滿臉戲謔地看著她,之後她站起身來,在桌子邊上走來走去,“我上小學四年級時,語文老師是個勞模,當時全市一年隻選送二十位,這其中隻有一個教師名額。袁曉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嘛?對於學生來說,那意味著寫不完的作業,做不完的卷紙。我每天要寫一篇五百字的觀察日記,一周要寫一篇兩千字的大作文。我中指上這枚老繭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而且,我估計它會伴隨我一生。這是一個學霸典型的特征,他們右手中指都會有一枚老繭。袁曉莉,我問你,你既然見過鍾亞澤本人,那麽,你可有觀察過他的手指?”
袁曉莉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雙手太過光潔白皙,護理得象雙女人的手,此人不僅未做過苦力,而且就連學業上也未曾下過功夫。他讀過碩士?對此我表示嗬嗬。這是他留給我的第一個疑點。”
珊珊從容一笑,“我再說說第二個疑點,對,正如鍾亞澤所說,他自幼長生在新野,那裏有大片的稻田還有成群的烏鴉,他的藝名即基於此。不過,我要請教的是……”珊珊猛地轉身,盯住袁曉莉,“新野,產水稻嘛?”
“這……”袁曉莉卡殼了。“新野怎麽不產水稻?據我所知與新野毗鄰的信陽就是水稻大區。新野和信陽都是大平原,這個我還是懂一點的。”
“嘁!我真的是很好奇,你上學時地理課是怎麽學的,都逃課回家看韓劇了吧?新野隸屬南陽,與信陽毗鄰,但新野土質疏鬆,無法存水,根本不產水稻,隻產小麥。我看你簡直是無知到極點!虧你還是個開封人!”
“你……”袁曉莉羞紅了臉,一時語塞。
“再有,第三個疑點,鍾亞澤說《星期五》這首歌是荒川櫻寫給他的生日歌,這更加荒誕不經……”
“我看你是妒忌得發狂了吧?這哪裏荒誕不經?”袁曉莉粗爆地打斷珊珊,她氣得滿臉通紅,“鍾亞澤就是1980年4月13日星期五生的,因為1973年4月13日正是一個星期五,正所謂七年一輪回……”
“嗬嗬,你真是耳朵夠長聽得仔細!”珊珊從包包裏掏出那枚櫻花球,“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這個竊聽器質量不錯,你哪買的啊?”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珊珊接著說道:“這個櫻花球,表麵上看是個手機鏈,但實際上是熱門的竊聽器‘觀鳥儀’,一種捉奸神器,師奶們的福音主婦們的最愛,盯梢竊聽監視老公一等一厲害!有多少老女人憑著這個小東西,法庭上奪取一半家產!我說袁曉莉,你要竊聽也可以,別拿這種喪氣的玩楞放我身邊好不好?是,你找準一切機會接近鍾亞澤,喬裝成他的歌迷給他送禮物,請他吃飯,送他‘觀鳥儀’,監聽他的一言一行社交往來。做為記者同行,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和毅力。但是,你在獲取信息之後,在處理信息上卻是個弱逼!真的是功敗垂成!你斷言鍾亞澤是1980年生人,這是昨天你竊聽了他在出租車上的談話,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閏年,懂嗎?1973年與1980年之間還隔著一個閏年,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的生日真的是4月13日星期五,那麽,他隻能是1979年生人。我說你是不是傻?你還有沒有一點常識?”
覃燕看出一點門道來了,“怎麽?珊珊,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鍾亞澤不純?”
“嗬嗬,一個人一說話就會產生邏輯,一有邏輯,就容易產生邏輯漏洞。這個鍾亞澤長得雖然英俊,但他有個缺點就是廢話太多。我在昨天就斷定,此人是個飯製版瑞文!”
“飯製版?”社長抬了抬眼鏡,不解地問道。
“對,飯製版是指某個明星的粉絲針對自己的偶像製作出來的周邊。但是,一個人把自己製作成偶像本人,嗬嗬,恕我見識淺薄,我還真是平生第一次聽說。試想一個演員,一個失意的演員,一個野雞大學畢業的演員,由於事業初期不慎摔了跟鬥,在競爭中敗下陣來,升天無門,墜入凡塵混跡於世,他在尋找一種平衡,一種補償,於是,他把手伸向這個社會的弱者——女人,立誌做她們的生物鏈最上端。他花言巧語,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將她們一一哄進家門,給她們吃催情朱古力,騙她們喝下斷片酒,有多少無辜少女因此失身。哼,這些天性柔弱的女人,才是他的忠實觀眾;這些女人手裏的資產,才是他的最終票房。為此,他不惜滿嘴謊言,帶上厚厚的人格麵具,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台本,他的每一個表情,都事先經過演練,但是,他最終還是一個蹩腳的演員。”
珊珊說著說著,一步步逼近袁曉莉,袁曉莉正聽得入神,珊珊站到她眼前凝視著她,象是在探尋著什麽,“但是,即使是這麽拙劣的演技,卻依然有人追捧,沉醉不知歸路……”說罷珊珊抽冷子抬手給了她兩耳光。
“啪啪!”兩聲,分外清脆。
“《鑊周刊》給了你多少錢!”珊珊一字一頓地說道!
“十萬!”袁曉莉被打傻了,她捂著臉下意識地說道。
“哼,《鑊周刊》給你十萬,社裏也給你十萬,你最終還是把稿子賣給了社裏,為了壓我一頭當上一姐你也是不惜一切代價押上全付身家,連臉都不要了!”珊珊憤慨地說道。“就是你,袁曉莉,害我成日間被《鑊周刊》跟蹤,周身監聽器,防不勝防,一個人,連最起碼的職業操守都沒有,還在這裏扮聖母成日間口吐蓮花!我說你是個綠茶婊,還客氣了呢!”
袁曉莉又羞又急,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那,那,那,我們的稿子怎麽辦?下午要進廠了,莫非又要開天窗不成?”社長焦慮地看著珊珊。
“這好辦,打個補丁,——《飯製版瑞文全扒皮》,獨家特稿,保證讀者們愛看!”珊珊衝社長眨了眨眼,嘴角泛起微笑。(m.101novel.com)